第六章 求助

“鐵塊頭，我的腿越來越疼了，我去看醫(yī)生，那個叔叔說我需要買藥才能治好我的腿，而且要快，他說我就快要過了最佳治療期了還是什么，但是我沒有錢怎么辦呀？鐵塊頭你有錢嗎？

“唉，我管你借什么錢，你肯定沒有錢，你都這么慘了，比我還慘，我怎么能要你的錢？”

它沒有錢，想到女孩曾提到過的僅剩的親人：“你……奶奶有錢嗎？”

“我奶奶出遠門了，出去好多天了?！?/p>

它：“她，去哪了？”

“說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唉，她明明生病了，還非要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它：“你……病?！?/p>

它想：我的音頻模塊確實出問題了。

“啊……你說什么，我有點困了呢?！?/p>

女孩靠著它冰冷的身軀，一眨眼就睡著了。

……

……

【信號連接建立中?！?/p>

【檢索中?！?/p>

【檢索到一號炮臺?！?/p>

【一號炮臺已損毀?！?/p>

【檢測到粒子炮模塊?！?/p>

【正在遠程啟動粒子炮模塊。】

【粒子炮模塊已連接?！?/p>

【粒子炮運行正常，能源充足?！?/p>

奇異的嗡鳴聲在廢墟里回響。

“啊、什么聲音？什么聲音？”女孩兒被驚醒。

它：“我正在重新啟動粒子炮。”

小女孩揉著眼睛，困惑地問：“什么是粒子炮？”

它：“一種束能武器?！?/p>

“什么是束能武器？”女孩兒像是好奇寶寶，想到什么，忽又興奮地說，“這聽起來像是動畫片里超級英雄變身的聲音！”

它不想解答，便道：“你的左腿感染，需要及時治療?！?/p>

“啊？”

“必須治療?！?/p>

“啊，鐵塊頭，你能幫我治病嗎？”

“我未裝載醫(yī)療功能。我有很多功能，唯獨，沒有醫(yī)療功能，即使我能分析你的病情，我也沒有給你手術的能力?！?/p>

它沒有說出來的另一個原因是：在連接數(shù)據(jù)庫、修復日志后，它的智能主腦受到了沖擊和損壞，再加上未知原因的錯誤，它的很多功能都已缺失，甚至無法再掃描判斷女孩兒的情況。

女孩兒卻歪著頭，她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你在說什么呀，這什么意思?。俊?/p>

“我無法治愈你。”

“那我……”

“找醫(yī)生。”

“可是我沒有錢啊?！?/p>

“從正常的角度來講，醫(yī)生應該是好人。

“而好人……好人=正義=樂于助人?！?/p>

它得出一個令它自己都吃驚的邏輯推論。

小女孩聞言卻呆了一會兒，一拍腦門，露出很可愛的恍然神情：“是??！對呀！醫(yī)生幫別人看病，肯定是好人呢，我求求他，他可能就會幫助我呢?！?/p>

然后，它看著她站起身來，拄著鋼筋，一瘸一拐的向很遠的地方走去。

……

【驅動模塊連接成功?！?/p>

【驅動模塊遠程啟動中?！?/p>

【驅動模塊運轉正常?！?/p>

它能移動了，或能掀開廢墟站起身來，甚至離開這里。

但它沒站起身來。

它不知道為什么沒這么做。

它想。

……她還沒有回來。

……我走了，她找不到我怎么辦？

……我站起來，嚇到她怎么辦？

在它的數(shù)據(jù)庫里的記錄資料中顯示，它在二十多年前以完整的鋼鐵之軀橫掃人類城市的時候，所遇到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女孩都會在見到它后逃跑。

它很討厭那個小女孩。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不在這里仿佛就又少了些什么。

它的智能系統(tǒng)可以瞬間分析出小女孩腿部的情況，卻無法對這樣一個看起來非常簡單的問題給出答案。

但它只是想著重復的內容：

……小女孩雖然很煩人，但幼稚又天真，萬一嚇到她怎么辦？

……

夕陽墜落的時候小女孩回來了。

她在距離它不遠的地方摔了一跤，鋼筋拐杖的尖銳處劃破了她的手，血流出來。

它有些著急，這片廢墟就因此震動了一下，但小女孩很快驚訝地看向周圍。

廢墟重新歸于平穩(wěn)。

它有些奇怪，它并未對重連的身軀發(fā)出任何指令，可自己的身軀為什么動了呢？

它更關心小女孩的狀況，問道：“你沒事嗎？醫(yī)生怎么說，你，最好，沖洗，傷口。”

“沒事?！迸⒂行┌l(fā)愁，她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醫(yī)生叔叔說他愿意幫我，但他要去他家、或許他來我家才肯幫助我?！?/p>

它：“那你就去。你，發(fā)炎，嚴重，會死。”

女孩兒有些遲疑：“可是奶奶說，男生讓我去他家可能會傷害我呢。”

它冷漠地說：“那就讓他來這里，我，看著他，他，敢，我，殺他……我殺過很多人?！?/p>

“啊，你不能殺人的，你是好的機器人，好的機器人不殺人。”

它：“我……不殺人？”

“你要是殺人了，就不是好人了呢，奶奶說只讓我和好人做朋友?！?/p>

【好人？朋友？】

它的自我界面里浮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很快，問號被緊接著浮現(xiàn)的報錯狀態(tài)欄所覆蓋。

第二天，女孩兒拄著鋼筋走遠了，她走路的時候越來越慢、越來越勉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