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眼樹

何騰江

靈界村的龍眼樹很多，我家牛棚邊上就種著三棵。因為它們靠近我家牛棚，所以往往會被人誤解為我家的樹。有時候，我把牛牽進牛棚拴好，一抬頭，也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瞧，我家的龍眼樹長得真好。其實，它們都是堂叔家的。

我覺得這三棵龍眼樹的年齡應(yīng)該差不多大，也許是同一時間種的，但我不知道它們具體的歲數(shù)，也沒問過堂叔。樹的年齡雖可通過年輪查看，但在不傷害它們的前提下，這個數(shù)字大概率是個秘密。

小時候，我最喜歡爬樹。有一天中午，我?guī)е玫芎托』锇榘⒛?，爬到了這三棵龍眼樹上。我們各自占據(jù)一棵樹，在兩根粗粗的枝杈間坐穩(wěn)，晃動著雙腿，開始“車大炮”。

雷州半島的人喜歡把“吹牛”叫作“車大炮”。光從字面上理解就能看出這牛吹得有多大——“有車有炮”，真是再大的牛皮都敢吹了。

我們這絕不是“三人行，必有我?guī)煛保瘛叭龢潆y容三王”?！败嚧笈凇睍r，紛爭是免不了的，可當(dāng)時爭什么，如今全忘了，只記得大家比著喊，因為誰的聲音大，誰的“炮”就最響。我們的聲音就像雷州半島的雷聲那樣，響徹山谷。龍眼樹密密匝匝的枝葉也攏不住我們的聲音。于是，樹頂?shù)南s全噤了聲，改聽我們叫了。

“再爬高點，我看不摔斷你的腿！”阿南的母親從田里往家走時，發(fā)現(xiàn)了我們仨。我們一緊張，就往更高的地方爬。但是，再繁茂的枝葉也遮擋不住我們。阿南的母親不知從哪兒抄來一根長長的竹竿，作勢要捅阿南：“還爬，還爬！你給我下來！”

沒辦法，阿南只好乖乖下樹，跟著母親走了。樹上只剩下我和堂弟，周圍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突然，一只暗綠繡眼鳥撲扇著翅膀，停在了龍眼樹的細枝上。我和堂弟誰都沒說話，只顧盯著這暗綠色羽毛的鳥兒，看它如何靈活地跳躍于翠綠的枝葉間。

盛夏時，只要下上幾天雨，龍眼樹的果實就會很快地由淺綠色變?yōu)辄S褐色或灰黃色。等果子整個膨脹起來，就成熟了。果實成熟后，饞嘴的我們會找一根竹竿藏好，只要大人不在，就一竿揮過去，看果實“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我們一邊撿，一邊往兜里塞時，如果有人用余光看到大人的身影，就會大喊一聲“有人來了”。聽到警報的我們，便一個個像靈活的猴子般跑掉了。

靈界村龍眼樹多，荔枝樹也不少。不過，荔枝是種在向陽的地方，而龍眼則多種在背陰的地方，故有“當(dāng)日荔枝，背日龍眼”之說。

記憶里，夏天我們總是先吃荔枝，然后再吃龍眼。少年的時光正是在那果實一顆顆進肚的過程中，越走越遠的……

1. 文中寫到三個孩子“占樹為王”，在樹上“車大炮”。請問“車大炮”是什么意思？

（1）用車和炮打仗

（2）吹牛皮

2. 荔枝是種在向陽的地方，而龍眼則種在背陰的地方。文中有一句俗語是用來形容它們這種特征的，請把它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