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女性詩歌的“向外轉(zhuǎn)”

朱悅瑩

新時代呼吁女性詩歌的“守正創(chuàng)新”，而“內(nèi)省”和“向外轉(zhuǎn)”分別體現(xiàn)了新時代女性詩歌的歷史探索和現(xiàn)實嬗變。新時代女性詩歌呈現(xiàn)出多元豐富的立體面貌，這主要體現(xiàn)在女詩人創(chuàng)作的多維上。自上世紀80、90年代以來，涌現(xiàn)了以翟永明、伊蕾、王小妮等為代表的女性詩歌的領軍人物。進入新時期，藍藍、海男、池凌云等60后女詩人繼承并突破了女性詩歌的單一性別維度，向更廣闊的現(xiàn)實邁進。而70后女詩人余秀華、阿毛等以及80后女詩人鄭小瓊、春樹等，則打開了女性詩歌的階層、城鄉(xiāng)和生存等多維話語空間，為女性詩歌注入了新鮮血液?？傊?，這些女性詩歌彰顯出個性化的主體省思和“代際”特征。這一現(xiàn)象背后，蘊含了女性詩歌“向外轉(zhuǎn)”的整體態(tài)勢。新時代對當代女性詩歌探索提出了新的要求?；赝栽姼璧陌l(fā)展歷程，探求新時代背景下女性詩歌“向外轉(zhuǎn)”的進路，這是當下研究女性詩歌無法回避、值得深入思考的重要問題。

一 回望與反思：女性詩歌的代際嬗變

女性詩歌是當代詩壇的一道獨特風景?！芭栽姼琛备拍睿话惚挥脕砻枋霎敃r以翟永明為代表的女詩人創(chuàng)作，意在凸顯詩人詩作的女性意識。翟永明、伊蕾等50后詩人，反對男權，呼告女性的身體、性和欲望，呈現(xiàn)了內(nèi)面的女性主體。翟永明的組詩《女人》中，以月亮、黑暗、石頭、城堡、鏡子、河流等意象形容女性的精神形態(tài)，由此塑造了“穿黑裙的女人”、受孕的母親、神秘的“站在鏡子中”的女人等。其中黑夜意識的“發(fā)現(xiàn)”昭示了女性的覺醒。對此，唐曉渡在《女性詩歌：從黑夜到白晝——讀翟永明的組詩〈女人〉》中所論述的，“借此（女性）的力量達到黑夜中逐漸清晰的一種恐怖的光明”。

和1950年代女性詩歌專注內(nèi)心的“黑暗意識”不同，以藍藍、海男、池凌云等為代表的1960后詩人在守望女性心靈世界的同時，更顯示出對廣闊社會生活的關切。她們以濃烈的抒情書寫自然風物、日常生活倫理以及存在（being)的哲學命題?！兑翱ā芬辉娭校{藍將野葵花擬人化，秋天“被砍下頭顱的野葵花”的臉，是“金黃色的煙塵”，是“不真實的野葵花”，是虛無的。同時，穿梭于“為憂傷所掩蓋的舊事”“扎疼我胸膛的秋風的毒刺”，帶來的生命體驗是如此的真切。虛實、生死之間的抒情張力，使自然這一普遍詩歌主題顯得雋永而深刻。而在近年來的詩篇中，藍藍審視現(xiàn)實、批判現(xiàn)實，求真、求善成為其詩歌意旨。她在宏大的社會意識，與小人物扭動其中的痛苦細節(jié)中觀照時代人性。在《永遠里有……》《礦工》《艾滋病村》《真實——獻給石漫灘75·8垮壩數(shù)十萬死難者》等詩作中，充盈著諸多感性哲思的詩語。如“藏滿煤屑的指甲，黝黑的額頭/在命運升降不停的掌子面”“碾碎人，以及牙齒企圖說出的真實。/世界在盲人腦袋的裂口里扭動”。詩人池凌云則稱自己的詩是“卑微者之歌”。她關注卑微生命，“向低處的聲音致敬”，見證現(xiàn)實。在《瘋子》《抑郁癥——悼一位患抑郁癥自殺的女孩》《紀念一個死去的女人》《昨天》《沙丁魚》《讓枯萎長高一點》等詩作中，詩人“讓筆鋒站立，刀斧自己出門”，呈現(xiàn)了詩人寫出卑微生命的詩歌意志。

進入新時期，70后、80后詩人成為詩壇的新秀。伴隨著改革開放的熱潮和新媒體的傳播，女性詩人獲得了更多的書寫和表達自由，一批優(yōu)秀的女詩人異軍突起。余秀華、鄭小瓊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她們突破了“小我”。其詩作源自底層老百姓的真實生活，回蕩著打工者和勞動者的情與思，顯示出較強的人民性。余秀華曾在博客中寫到：“我身份的順序是這樣的：女人、農(nóng)民、詩人。這個順序永遠不會變，但如果你們在讀我詩歌的時候，忘記我所有的身份，我必將尊重你?！庇嘈闳A看重女性身份，她的詩中具有清醒的女性的生命痛感，為此，靈與肉常作為她主體表達的一組張力。一方面是身體的不完整和卑弱，“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與此映照的是純潔的愛，“我一次次按住內(nèi)心的雪/它們過于潔白過于接近春天”。值得提醒的是，詩人余秀華曾一度因“腦癱”“殘疾人”的標簽引爆熱點，網(wǎng)友們的關注給余秀華等女性詩人帶來流量和知名度的同時，也使其詩歌本身成為娛樂消費的“賣點”。夾雜在詩人與讀者之間的媒體、出版商為了達到謀利的目的，主動制造“女性”賣點，提高作品發(fā)行量，這樣產(chǎn)生的“詩歌事件”“性別消費”一定程度上扼殺了女性的創(chuàng)造力，是新時代女性詩歌發(fā)展應警惕的現(xiàn)象。而作為流水線工人的80后詩人鄭小瓊。對農(nóng)民工生存困境和邊緣身份的強烈體認，混雜在女性敏銳的詩思中，在《春天，水》一詩中她寫道：“一個雞頭開始在村莊/做出創(chuàng)造性的闡釋，它需要這物欲時代的美夢/黃斛村女性的水飼養(yǎng)出神秘的肉體，她們適合/開發(fā)利用，把欲望，道德，內(nèi)臟都涂上膽汁/這苦，只有一個保持老式傳統(tǒng)的神像才閱讀。”“物欲時代”黃斛村女性涂上膽汁苦的欲望、道德和內(nèi)臟，和老式傳統(tǒng)神像的“神秘”互相言說，彼此創(chuàng)造，因此照見了女性頗具現(xiàn)代性意味的城悲和鄉(xiāng)愁。

二 歷史的內(nèi)視，與現(xiàn)代女性經(jīng)驗的拓展

不難看出，代際嬗變中的“女性詩歌”突破了單一的女性維度，主體存在“向外轉(zhuǎn)”，向詩歌自身、向世界敞開。翟永明在《再談“黑夜意識”和“女性詩歌”》一文中，曾談道：“‘女性詩歌’的批評仍然難逃政治意義上的同一指認。就我本人而言，與美國女作家歐茨所感到的一樣：‘唯一受到分析的只是那些明確討論女性問題的作品。’”這里顯示出“女性詩歌”批評概念的不足，同一化的批評恰恰忽略了女性詩歌內(nèi)部的諸多“差異”。同時提醒我們關切女性詩歌的性別共通意義時，將目光投向繽紛各異的女性詩歌“外世界”。其中歷史的內(nèi)視、與現(xiàn)代女性經(jīng)驗的拓寬，是當代女性詩歌展開“外世界”的創(chuàng)新話語途徑。

一方面，更有意識地接續(xù)、轉(zhuǎn)化古典傳統(tǒng)，探尋有民族生存歷史的精神家園，是新時期女性詩歌的顯著特征。新時期中國經(jīng)歷了改革開放、科學發(fā)展的歷史進程，新時代女性詩歌更需要在“世界”窗口和古典傳統(tǒng)的承轉(zhuǎn)中反思其精神文脈，這關乎當代女性詩歌對詩歌現(xiàn)代形式和古典意象的融通。也預示著女性詩歌要跳出性別的藩籬，并非以“女性”作為其藝術尺度，而應以“詩歌”本體，靜觀豐富的詩歌世界。鄭敏指出，“只有在世界里，在宇宙間，進行精神探索，才能找到20世紀真正的女性自我”。她的晚期詩作《我的東方靈魂》《秋的組曲》等詩以對“歷史”的內(nèi)視，顯著體現(xiàn)了新時期女性詩歌的史詩追求?！扮R子里不再映出什么。只有/冷白的沙上漠然的水鳥/人究竟是焦慮的布谷?喧囂的秋蟲？/漠然的水鳥？久違坦然的仙鶴了”（《入秋》）。此處的“仙鶴”，銜接的正是詩人用以安頓“焦慮”“喧囂”“漠然”的現(xiàn)代人的古樸詩魂。而且，不同于早期在《金黃的稻束》中所呈現(xiàn)的沉穩(wěn)意象，鄭敏晚期的長詩回蕩著歷史的多聲部斷響，因而呈現(xiàn)出詩歌的復調(diào)性，長詩《詩的交響》中《第一樂章 快板：歷史的聲音》，寫道：從古墓里升起諸多先圣/胡須飄然，衣袂飄揚/緩慢地睜開眼睛，從睡夢/中起來，看望子孫們的戰(zhàn)場。但看到的是，“卻向垃圾拋棄東方花瓣/從零開始被引為民族的驕傲”。諷喻色彩濃厚。而在悼念好友唐祈的《詩人之死》中，同樣寫道：這里洪荒正在開始/卻沒有恐龍的氣概/歷史在紛忙中走失/春天不會輕易到來。對遺忘民族歷史的慨嘆構成了鄭敏晚期詩崇高悲壯的美學特征。

另一方面，隨著交通、通訊、地域的時代轉(zhuǎn)變，女詩人們訴說個人在故土與異國、鄉(xiāng)土與城市之間擺蕩的轍印情思，某種程度上改變了現(xiàn)代女性情感形態(tài)，拓寬了現(xiàn)代女性的經(jīng)驗書寫。以虹影為例，“大饑荒”下的“私生女”身份造就了她不同尋常的的反抗意識。她自言激發(fā)自己寫作的動力，“感官世界、幻覺主宰我，我反抗，我不服從這世界和他世界強行直入我的思想和身體，拒絕被奴役，這時我寫詩”（沈睿《“詩歌是我的靈魂”——虹影關于詩歌的十一個問題的回答》）。對抗視角下女性的“無根感”和精神救贖形成了其詩歌較為常見的內(nèi)在結構?！皩埂北澈笫桥缘纳矸輨?chuàng)傷和角色位置的缺失、迷思。為此，虹影游走于重慶、北京和倫敦等地，漂泊無根的聲音尤其體現(xiàn)在她《魚教會魚歌唱》《沉靜的老虎》和 《我也叫薩朗波》等新世紀以來的詩集。在《碎冰》一詩中，詩人說道，“三尺之上是我的魂，我已迷失太久/我四處游蕩，沒有歸宿。”“我看河面自己的倒影/我還是原來的我/這些年，這些年/我都干了些什么？”（《運河》）。

在這個層面上，“獻詩”是女詩人療愈的力量源泉。虹影曾談到狄金森的詩為她“找到方向”?！八漠嬒褚恢睊煸谖冶本┘业膹N房墻上，以她為型，如影相隨”（沈?！丁霸姼枋俏业撵`魂”——虹影關于詩歌的十一個問題的回答》）。而池凌云的《瑪麗娜在深夜寫詩》中，“瑪麗娜/你從貧窮中汲取，你歌唱/讓已經(jīng)斷送掉的一切重新回到椅子上”。翟永明在《致阿赫瑪托娃》中的“我向你致敬”。她們將阿赫瑪托娃、茨維塔耶娃俄羅斯女性詩人等帶來的“影響的焦慮”，轉(zhuǎn)化出“獻詩”的力量，體現(xiàn)了當代女性詩歌“同時代人”（阿甘本語）的承擔意識。

不僅如此，新時期以來的女性詩歌還體現(xiàn)出告別獨白式個人話語的自覺。女詩人們著眼于具體的生存面相，暴露現(xiàn)代生活的褶皺，其詩歌創(chuàng)作是新時代現(xiàn)代情感的多棱鏡。以學院詩人范雪為例，詩作《阿嫣的愛欲》以第三人稱“她”的冷靜口吻，敘說了古典學學生阿嫣買驗孕棒的動態(tài)心理。詩中寫道，她“向風帆一樣脹起”的欲望，“像神話里偉大的阿喀琉斯、阿瑞斯、阿芙洛迪特”“雖然/卻甩不掉，/次次總需要一只驗孕棒”，但“阿嫣不似一般女孩傷感或總結，/她正面評價自己失魂的思考”，以現(xiàn)代智性，升華出“女性情感教育”的現(xiàn)代主題。

三 新時代下，“向外轉(zhuǎn)”的“女性詩歌”

以女作家為代表的女性詩歌具有極強的內(nèi)省姿態(tài)和身份自覺。同時，這些女性詩歌整體呈現(xiàn)出自我與現(xiàn)實、經(jīng)驗與先驗矛盾交織的特點，進而顯露“向外轉(zhuǎn)”的脈向。新時代對女性寫作的思想性和力量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劉勰在《文心雕龍·時序》中說“時運交移，質(zhì)文代變”。小我是大時代中的一分子。新時代背景下，女性詩歌還需要在經(jīng)驗、技藝和語言等方面進一步拓展反映現(xiàn)實的深度和廣度。如何突破“自省”，培育“向外轉(zhuǎn)”的發(fā)展勢能，把握時代脈搏，展示新時代文學的風貌是女性詩歌面臨的新課題。

在瑣屑生活中尋找詩意，構造日常的詩歌倫理，是新時代女性詩歌常見的寫作取向?，F(xiàn)代化的科技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也帶來了碎片化的情感體驗。這類詩歌在喧囂、浮躁的都市氛圍中抵抗虛無，具有別樣的人文關懷。王小妮曾說：“詩歌本不需要‘體驗生活’。我們活著就永遠有詩。活著之核，也就是詩的本質(zhì)?！彼谑浪字?，寫生活事、普通人。廚房、菜葉、土豆、送甜菜的馬車的生活日常中，表現(xiàn)了詩人內(nèi)心的沉潛和安靜。其詩語調(diào)隨和、松弛，可以說是一種“物性”的個人寫作。另一方面，她把自身的情感澆筑在碾子溝里的石匠、等巴士的人身上，以隱喻、想象巧寫人生之思?！鞍褪亢芫煤芫貌粊恚瑺N爛的太陽不能久等。/好人和壞人/正一寸寸地轉(zhuǎn)換。/光芒臨身地人正在糜爛變質(zhì)。/剛剛明媚起來了”（《等巴士的人》）。由等巴士的人轉(zhuǎn)喻出好壞的哲學命題，體現(xiàn)了王小妮詩歌的靈動和開闊。女詩人阿毛在《跋關于〈變奏〉》中也說道：“面對我們的時代，面對我們置身的場景、面對我們的生活，我想寫的詩歌要表達我的感受、體驗、思想……把這些變成一種光、一種能量，傳達給他人”。

在面對重大公共事件時，女性詩歌顯現(xiàn)出特殊的現(xiàn)實關懷。2020年席卷全國的新冠疫情中涌現(xiàn)了很多新女性，掀起了詩壇的抗疫詩潮，很多普通人加入了寫詩的行列。其中武漢方艙醫(yī)院護士弱水吟發(fā)表了《請不要打擾》《妹妹，今夜我羞于贊美》《日常》《元宵夜》等詩。在《請不要打擾》一詩中，“只想疫情結束能安全回家/即使剩下一把骨頭/也要把自己帶回給兒女、爹媽/試問：誰愿意抱著同伴的骨灰盒/踏上回家的路程？”以質(zhì)樸的在場感直擊人心，顯示了女性詩歌的倫理維度。

拷問女性身份的現(xiàn)實分量，匯聚了新時代，新女性及詩歌的轉(zhuǎn)變意義。80后女詩人春樹的詩融合了現(xiàn)代人的生存境遇和對家族、故親的文化記憶。在《分組可見》《上海地鐵所見》《生存技能》等詩中出現(xiàn)了微博、微信、地鐵、“屏蔽”等新時代事物及名詞。而由于其旅居國外的生活經(jīng)歷，使她在《翻滾著云彩的瑞典的天》等詩中，展現(xiàn)了異國游子的思鄉(xiāng)懷舊。“越是安靜的地方/越讓我想家?！薄安莸乩锾鲆恢煌米?褐色的兔子，/立刻拉近了/我與祖國的距離。”而在《上午，經(jīng)過長安街》中，春樹這樣懷念自己的父親，“怎么寫不好你，/你這個農(nóng)民的兒子，/我也生在農(nóng)村。/我也是個農(nóng)民的兒子/我給你放了一晚上的軍歌/號啕大哭——/那也都是我喜歡的?！币辽吃诰庍x《新世紀詩典》中曾收錄此詩。他認為，“春樹的詩是活出來的（比‘寫’出來的境界高）”。的確，春樹有其自身的新意。但也有人認為春樹的詩具有技藝不足的弱點。泉子在《詩從語言開始——兼談春樹詩歌中的技藝缺憾》，指出春樹的《召喚》組詩中，“能明顯地感受到語言對詩人言說的束縛與技術的粗糙造成詩人敏銳感受在傳達中的消耗與磨損”。布羅茨基說：詩歌是語言存在的最高形式。因此女性詩歌“向外轉(zhuǎn)”的同時，還需直面、反思女性詩歌的技藝、語言問題。

每位詩人都必須接受技藝、語言的考驗。70后女詩人宇向的詩在《圣潔的詩》《我真這樣想》《半首詩》《給今夜寫詩的人》《感覺的房子》《她們》等詩中透露了異質(zhì)化的想象、女巫氣質(zhì)和對人性冷靜的觀察，尤其以嫻熟的敘事方法突出，顯示卓異的寫詩能力。以《她們》為例，這首詩以橫截面、電影蒙太奇的手法，敘述了小米和小拿、張溪、梅、泳泳、貝芬、一個女工和曉華這些記憶中的女性群像。她們的命運閃著“寒光”。梅，“83年，一個星期六/她騎車去少年宮畫畫，/被一輛卡車碾斷右臂……/后來，她試著用左手拿畫筆，/85年春，我去找她，/姨淡淡地笑：梅在郊區(qū)/一家精神治療中心，那里風景怡人?！贝颂幰詫ΜF(xiàn)實關懷，又抽離的姿態(tài)塑造出“局中人”和“旁觀者”的雙重敘事視角，從而能夠深切透視女性命運現(xiàn)象的悲劇。

無疑，當代女性詩歌形成了自身的代際特征，經(jīng)歷了從女性自省，到“向外轉(zhuǎn)”的詩歌嬗變。中國當代詩歌進入了“新時代”，科技創(chuàng)新帶來了新的生活氣象，新時代呼喚女性詩歌的新表達。這不僅要求女性詩歌繼續(xù)展現(xiàn)其內(nèi)聚力、內(nèi)視化的運思優(yōu)勢。也需要女詩人們寫出時代之歌。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文聯(lián)十一大、中國作協(xié)十大開幕式上的講話提出的：希望廣大文藝工作者心系民族復興偉業(yè)，熱忱描繪新征程的恢宏氣象。因此，女性詩歌需要在“新現(xiàn)實”的精神向度和語言的技藝維度上開拓出嶄新有力的美學空間，借以提高介入現(xiàn)實的能力。這應該是女性詩歌立身的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