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翊杉(長沙市明德華興中學(xué)教師)
古往今來,離別是人們繞不開的話題。古時,詩人以詩相送,離愁別緒久久不能消散,它伴隨著歌聲,跟隨著柳條,如一條線將相隔兩地的人纏繞在一起。今天,隨著科技的發(fā)展,人們縱使遠(yuǎn)隔萬里,一張飛機票就能讓彼此短時間內(nèi)相見,送別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過去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
我們該如何重新看待離別?又該以何種心情送別呢?
古人愛用文字書寫離別,他們留下了數(shù)不清的詩文,抒發(fā)離愁別緒、相思之苦。
《詩經(jīng)》之中,就有關(guān)于送別的情節(jié)?!拔宜途耸?,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黃。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笨倒蛣e重耳,滿心的悲傷無法釋懷。為了寄托相思,康公送給重耳馬車玉佩。離別之際,康公有許多話想說,卻又無法盡說。作為男子,淚眼凄迷是不合適的,于是兩人只能相對無言。路途遙遠(yuǎn),但康公一路送到渭水岸旁,久久不愿離去。
離別是酒,入口甘烈,喉間綿延;離別是歌,萬語千言,跳脫心間;離別是畫,萬種色彩,躍然紙上。古詩里,有太多關(guān)于離別的句子,有“何況杳來期,各在天一面”的煎熬,也有“復(fù)如東注水,未有西歸日”的凄愴,有“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的感慨,也有“長跪讀素書”的喜出望外。
時代在變,人心未變。即使在今天,我們讀到這些文字,仍然會被打動,會產(chǎn)生共情,會因為一兩個句子,觸動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思念。
古人重相聚,怨別離。若要別離,或是飲酒送行,或是攀花折柳,或是作詩踏歌。一程一程,長亭更短亭,唱不盡離愁別緒。送別之后,他們將這份相思寄予杯酒,寄予垂柳,寄予風(fēng)和雨。
今天的我們呢?有人說,交通的發(fā)達、科技的進步讓人與人之間的相見變得容易,人們失去了對“離別”的不舍,也不再把“送別”當(dāng)成重要的儀式。但我覺得,我們不是不在乎彼此,只是更換了方式,變換了載體,用新的儀式來送別。
你看,有人會在臨行前,為親友送上一碗湯圓,期盼早日團圓?!皽珗A”與“團圓”,這一對有些諧音的詞,何嘗不體現(xiàn)著現(xiàn)代人的儀式感。我們還會在手機上留下聯(lián)系方式,在紀(jì)念冊上寫下美好的祝福,會在某個有意義的地點拍下合影,錄下視頻。相處的時光被照片、文字、視頻定格。
因為這些新的“儀式”,我們記住了彼此最美的時刻。再送別時,我們就能帶著笑臉,懷著對未來的期待,互道尊重。
朱自清在分離之時望見父親的背影,潸然淚下。魯迅與藤野先生闊別,多年之后仍會想念。傅雷與子女分別,相隔萬里,仍不忘書信相交。
離別不是句號,而是省略號。離別之后,還有故事等待我們續(xù)寫。朱自清在外工作,想起父親的背影,深受勉勵。魯迅用筆與舊社會作斗爭,他看見桌前藤野先生的照片,心中又生出了斗志。傅雷從報紙上、收音機里、書信中得知兒子的成就,既為之驕傲,又感覺父親的責(zé)任更重了。離別,讓他們之間的情誼更深厚。
每個人都只是其他人生命中的過客。我們的相遇相知,是為了讓彼此更好地成長。送別時,應(yīng)該帶著對未來的展望,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所以,我們與親友分別時,不要悲傷,多說說鼓勵的話吧,送給離人,也送給自己。我們要將每一次的分別作為新的開始,在新的路途中收獲新的人生經(jīng)驗,以知識包裝自己,以閱歷點綴人生。但愿重逢時,我們都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使天各一方,也能心心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如果情誼真的深厚,便不會懼怕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