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外一首）

柴 然

你們幾個，太原下雪了

春雪好美，比曇花還肥

是你們的風(fēng)格

看見的過往，終究沒了

雪，還有霧霾

只能我，聽你們的低語

是流水，是肖邦的鋼琴曲

我能感到這鼓翼之力

黑暗中深潛于我的兩肋

有著兒時吹麥管的精微

我也在體味這樣的羽化

確信，你們同時是我

這其中就有酒精的助燃

是不肯退卻的部分與我焚燒成灰

分靈寄寓，我這最為質(zhì)樸的泥胎

肩頭汗?jié)癜甙撸鼋斩?/p>

初時我乘坐865 路公交

在尚未戴口罩的頭一年

坐到了始發(fā)站

又坐到了終點站

下來，又上去，重新刷卡

那個嗓門敞亮的女駕駛員說

哇，你是想看看人一輩子這兩端嗎？

我早就沒了這念想?？床灰?/p>

我說，有兄弟在路上

驅(qū)策我來；我還將到別處去

遂多了幾道舊街，有故園，有窮鄉(xiāng)僻壤

有這么多老舊的班車的始發(fā)，沒有終點

知悉黃土路上還留有細沙似的煤面

一些玉米高稈挑著黃葉在曠野

沒有了大工業(yè)時代的熙來攘往

回到了城鄉(xiāng)接合部的凋敗

遲滯中顯出

如果這也是歸宿地——怎么可能呢？

我說，如果，則不能見出

通往這里來的第一道天梯

知道我與他們一樣沉痛

我就活在我的死亡之中

我也活在他們的死亡之中

瀝血嘔心，浪蕩掉這一生

[回 家]

一

沒有什么能擋得住這健步如飛

河流的、樹木的，還是石頭的

豺蟲虎豹，雪月亮的與西風(fēng)的

大步流星。一萬條道路上的詩

滿抱星光

絕望的人。失意的人。抱病的人

多于存活生命的數(shù)百億亡魂

生靈一切。還有時間本身

沒有人為此而命名

大地暫時并不會回暖

接受刀耕火種的膜拜

也是要跪服于祭壇

古時候的風(fēng)雪

二

玉宇的微塵。我們

在自身饑渴的鏡像當(dāng)中

每一個墳?zāi)苟紩度脒@喧鬧的不朽

死去的每一個親人都會坐在燈芯中

是命運的漂流

裹挾著這蔚藍色疾風(fēng)

20世紀(jì)

21世紀(jì)

有雨嗎，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