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通訊員 盧偉
老家有條小溪流名曰“天河”,村子也因它而得名“天河村”。它不僅是滋養(yǎng)我們的“母親河”,更是我們不離不棄的好玩伴。至今讓我難以忘懷的,依然是暑假到來,在夏日午后,來到她身旁,和小伙伴們一起釣魚的日子。
我讀小學(xué)的時候,所有的釣具都是就地取材,釣竿是精選直挺的斑竹,魚線是普通的縫紉線,浮漂是鵝毛剪成的一段一段的小顆粒,墜石是剪成細(xì)條裹成花生米大小的牙膏皮。而魚鉤,則是用繡花針燒紅用鉗子卷成的,這樣的魚鉤沒有倒鉤,不易傷魚,但也對釣者的技術(shù)要求很高,魚一旦上鉤必須迅速作出反應(yīng)。到了高中,河邊才陸續(xù)出現(xiàn)了專業(yè)的釣具。
釣魚的最佳時刻,是夏日傍晚的雷雨后。雷雨前,艷陽高照,雖有竹林庇護,但終歸炎熱,且由于下雨前氣壓高,魚兒都浮出水面吸氧,不來吃食。而雷雨過后,天氣變得涼爽,氣壓降低,魚兒重回河底,涼風(fēng)輕撫著竹林和水面,伙伴們便陸陸續(xù)續(xù)來到河邊,或坐或站,舉竿拋線,開始為晚餐準(zhǔn)備食材。
天河里大多是成人中指長短的鯽魚和“參子魚”,若遇下大雨,就有可能將山上水庫及河兩邊魚塘、水田的魚沖入河中,這時就有可能釣到兩三斤的草魚、鯉魚。那些年,誰能在天河里釣到大魚,誰就會成為全村伙伴們心中的英雄,且在他釣到大魚的地方,全村的小伙伴第二天都會蜂擁而至。我哥就曾釣到一條三斤左右的草魚,講起釣起大魚的經(jīng)過,儼然是在開報告會。
如果技術(shù)不好,釣到的魚很少,加之魚又小,我們便將魚倒進一個桶里,一起到某個小伙伴家里煎來吃。那時,我們家家都?xì)⒛曦i,并將豬油切成一坨一坨的放進瓦罐里,炒菜時便從瓦罐中舀一坨出來,放在熱鍋里熔化,將油渣扔進潲水桶喂豬。估計這也是如今我一看到油渣蓮白就想到豬食的原因吧。
那時,我們對魚的烹飪方法很簡單。大家先一起殺魚,由于魚小,只需在頸部劃一條口擠出內(nèi)臟即可,所以通常都將殺魚稱作“擠魚”。然后,我們便在一邊玩游戲坐享其成。小伙伴的父母則將幾坨豬油熔化,再把魚下鍋加入鹽巴煎至金黃,起鍋即可食用,他們也總會贈送涼拌黃瓜、熗炒空心菜等菜品。當(dāng)然,那時大家生活都不寬裕,油一般吃到下半年就捉襟見肘了,煎魚得輪流坐莊才行,今天在這家,明天在那家。
在我的記憶中,那時的夏季,似乎每天下午都有雷雨,我們也總在雨前搶收曬在地壩的糧食,雨后到河邊釣魚。如今,天河發(fā)源地的樵坪山上沒了水庫,兒時的小伙伴也大多進了城,幾乎沒人繼承父母的耕種之業(yè),導(dǎo)致村里幾乎沒了“冬水田”,天河就少了魚苗的來源。如今,我已是多年不在天河釣魚,一來工作忙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想多留點時間陪陪父母,二來現(xiàn)在的天河魚很少,可能蹲守半天也毫無收獲。但回到老家一看到天河,就會想起那些年那些個垂釣天河的寧靜的夏天。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