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洪金
那是張桂梅眼里再普通不過的一天。說普通,是因為那一天的清晨跟以前所有清晨一樣,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天還是那片天,家還是那個熟悉的家,學校還是那所學校,同學還是那群同學。更重要的是,張桂梅還是那個活潑機靈的張桂梅。
但是,那一天又是特殊的一天。那天中午,張桂梅跟往常一樣放學回家,遠遠地,她就看見自己家房子外面圍了很多人,有熟悉的鄰居,也有一些從沒見過的人。
原來,張桂梅家房子的一面墻倒了,更讓她無比擔心的是,她媽媽被壓在墻下面了!
人們忙前忙后地搶救被壓在墻下面的媽媽,根本沒有注意到被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得面如土色的張桂梅。此時此刻,作為一個小孩子,張桂梅擠在忙碌的人群里手足無措。她特別擔心媽媽的安危,眼淚在無聲地流卻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焦急地站在一邊,看著大人們在一片忙亂中來來往往。此時此刻,張桂梅知道她家正在經歷什么樣的災難。房子塌了,媽媽被壓在墻下面。她心里明白,也許,生活不會像往常那樣充滿陽光和歡聲笑語了。
一陣忙亂過后,媽媽被救出來了,張桂梅聽到人們說:“人沒事,人沒事!”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媽媽還活著。張桂梅心里有了一絲欣慰,媽媽還活著,一家人的生活就會一直保持著溫暖和生機。無論以后的生活有多么艱難,只要有媽媽在,一家人就能在這個平靜的港灣里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充滿希望。
媽媽搶救出來了,接下來面臨的問題卻讓這個家庭犯了難。倒塌的墻,需要重新維修,這不僅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更需要人力、物力。
這時候,參與搶救的人中,有一個比張桂梅大一些的姐姐站了出來,對張桂梅的父親說:“你領著家人去親戚家住幾天,我在這里帶著大家?guī)湍阈薹孔?,三天后你們就可以回來住了?!?/p>
張桂梅遠遠地看著這個姐姐在跟父親說話,一臉成熟而堅定的神色,完全不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在張桂梅眼里,眼前的這個姑娘,白白的臉龐,兩條長長的辮子,風風火火,干凈利落,一身青色的衣服,一雙好看的鞋子,完全是那個年代女孩子最常見的打扮。也許,后來報紙上、廣播里常說的新長征突擊手就是這個樣子吧。
三天時間,對于一個小女孩來說,本來很短。但是對于張桂梅來說,卻十分漫長。因為,她無法確定那個姐姐是否真的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她家的房子修好。在半信半疑里,張桂梅在親戚家過了三天。她心里一直在想:那個姐姐,真的能把家里的房子修好嗎?
等她回到家里一看,房子真的修好了,一家人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往日的平靜中。
當然,在家里,張桂梅又見到了那個姐姐。只是,她似乎不再像三天前張桂梅所見到的那樣干凈利落、英姿颯爽了。眼前的女孩,渾身都是泥巴,臉又黑又紅——臉上劃了一個口子,血從口子里滲出來;手又紅又腫,手背上也都是血跡。三天時間,這個姐姐到底經歷了什么?張桂梅不知道。但是眼前的情景,讓她知道,就是這個姐姐帶著一些人,幫她家把房子修好了;就是這個姐姐讓她又有了一個溫暖的家。
一家人滿懷感激,對這個姐姐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
面對一家人,這個姐姐沒有說過多的話,只是說:“不用謝我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是我們共產黨員應該做的?!?/p>
共產黨員——這是張桂梅親眼看到的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共產黨員,一個站在自己面前,可以親耳聽她說話的共產黨員。
以前,張桂梅對共產黨員的印象,往往是在書里看到的那些英雄人物。比如“八女投江”里的冷云、《紅巖》里的江姐。而如今,一位共產黨員就站在她面前,就是這個搶救她那被壓在墻下面的媽媽的姐姐,就是這個用三天時間幫她家把房子修好了的姐姐。當她家陷入危難時,共產黨員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無論是三天前的漂亮姐姐,還是三天后一身泥巴的憔悴姐姐,都是那么可親可敬。
那一天,共產黨員的形象在張桂梅心里變得更加鮮活了。共產黨員,這個光榮的稱號,從書本里、從銀幕上走到了她的身邊。她終于知道,共產黨員不僅僅是革命戰(zhàn)爭年代那些為了人民翻身解放而流血犧牲的革命烈士,還是現(xiàn)實生活里的姐姐,是那些為了維護人民群眾的利益奮斗不息的人們。
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做一個像江姐那樣不畏艱險的共產黨員,做一個像那個姐姐一樣為了人民群眾的利益勇往直前的人,從此成為張桂梅的人生目標。一顆信仰的種子,從此在張桂梅的靈魂深處生根,發(fā)芽。
張桂梅,女,滿族,中共黨員,1957 年6 月生于黑龍江省牡丹江市,1975 年12 月參加工作,1998 年4 月加入中國共產黨,云南省麗江市華坪縣女子高級中學黨支部書記、校長,華坪縣兒童福利院院長。她創(chuàng)辦了全國第一所全免費女子高中,是華坪兒童之家130 多個孤兒的“媽媽”。她常年堅持家訪,行程11萬多公里,覆蓋學生1300 多名,為學生留住了用知識改變命運的機會。她以堅韌執(zhí)著的拼搏和無私奉獻的大愛,詮釋了共產黨員的初心使命,被授予“全國優(yōu)秀共產黨員”和“時代楷模”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