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草：速度與激情

文／彭 洋

彭洋 作家、文藝評論家、書法篆刻家

張旭、懷素之后，草書從此走進了一條技法為王的道路，似乎再也無法找到歷史性提升和轉折的門窗以及比張旭、懷素更狂放不羈的草書狂人。一代代的書法家盡管尚存各顯風格之能事，基本羈囿在一個傳統(tǒng)舊制的圍城里，思維上沒有創(chuàng)新，概念上沒有突破，作品成山成海，書家輩代師團。但巨人的肩膀上，除了毛澤東外，包括專業(yè)書家在內，似乎至今無人。

從章草到今草，從小草到狂草，草書從它出現的那一天起，基本上就是以一種奔跑的姿態(tài)成為書法領域內最富激情的藝術形式。它急速的筆調牽風遣云，潑墨沙場，每每臨池，幾乎都在上演一次拼速度的方程式汽車大賽和汽摩越野大賽。

書法有這樣的賽場嗎？

我更想問的是，草書有這樣的賽場嗎？

如果有，它在哪呢？

這激起了我的一種好奇。簡草的本質，除了我在“今書”對簡草的“繁簡通用”外，是否可以提出一個風格更為鮮明、更具當代民俗色彩的新概念、新形式、新標準呢？

我認為有。這就是以速度與激情為最大特征的“方程草書”。

方程草書的靈感直接來源于方程式賽車。如果我為草書設計一個大賽，這個大賽將在一個專門設計的賽場里，賽場應能給500至1000個觀眾觀看，每輪同時有4個書法家或4個書法小組進行創(chuàng)作表演，比賽規(guī)則設計有標準方程——既有標準字幅、標準字數、標準完成時間，也有專利型書寫桌面、機器書童、自動翻轉呈現，與大型視屏相接，難度等級以字幅為準、超長超大為2A、次第為標準段A、B、C等共四個段位的大型創(chuàng)作比賽。它將是大的藝術、直接藝術和行為藝術的一種大比拼。這種創(chuàng)作大賽帶來直接的經濟價值之巨大是難以估量的。

可以預見的是，在這種特殊的情境里，草書創(chuàng)作可能會出現一種互動感和現場感極強的速度與激情迸發(fā)的自然狀態(tài)。被拖離了創(chuàng)作常態(tài)的書法家，將像運動員一樣面臨嚴峻的挑戰(zhàn)，并且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他的創(chuàng)作。時間壓強、內容壓強、形式壓強、技法壓強、出錯壓強，等等，同時像一座座大山一樣壓在藝術家頭上?？癖寂c縱情、逃亡與掙扎、抒情與創(chuàng)造都被壓縮在一個時間的窄道上。草書的書寫被一種非常態(tài)的情境從生活的常態(tài)中間抽離出來，進入到真正“顛狂”的奔跑的賽道上，像皇帝面前的內閣速記官，速寫，速寫，還是速寫。讓畫出來的草書、可以慢慢地書寫的草書像子彈那樣被推到一管槍膛上——射擊。

所謂的狼奔虎取，狂放不羈，所謂的縱任馳逸，赴速急就，所謂的存之梗概，損之規(guī)距，所謂的刪繁就簡，神通鬼符，所謂的格局如瀑，河斷懸崖，都必將順其自然如次遞花開。

同如上理，我想說的是——如果是繪畫呢？

方程畫，在幾乎所有畫種的領域，有時，靈光閃爍的一剎那的激情迸發(fā)比千錘百煉的深思熟慮不見得不更精彩和接近最理想的藝術境界，以及更符合藝術創(chuàng)造的邏輯。

就此，我想引用我第一本詩集里的一首詩表達與方程草書創(chuàng)作相近的那種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