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 鳳
前兩年,我從金華乘著綠皮火車,一路搖搖晃晃蜿蜒向北。車廂的擴音器提醒即將到站的乘客準(zhǔn)備下車。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姐熱情地招呼同伴:“快點收拾,準(zhǔn)備下車,不然把你拉到太原,哎呀,全是煤,臟死了?!?/p>
我趴在上鋪,腦子里是西山選煤廠隆隆的機器聲和傳送帶上源源不斷的煤。
大姐已經(jīng)收拾好,臨窗而坐,悠閑地欣賞窗外的景色:“看,全是土豆,真美。到秋天挖出來,哎呀……”
我也看向窗外,不禁疑惑:太原一座城還不及這一隅土豆田好看嗎?都是埋在地下的,作為能源的煤和作為食物的土豆,有美丑貴賤之分嗎?
幾分鐘后,火車到站,大姐拎著箱子快樂地下車,我為她感到難過:她終究是錯過了認識太原的機會。
更早的時候,我?guī)⊥獾呐笥压渖轿?。一開始,朋友們看到我吃飯,瞪著眼睛吸溜牙:“你每一筷子都蘸醋,豈不是每一口菜都是醋味兒?”我納悶兒:“不蘸醋怎么吃?”再后來,他們看我吃餃子時把餃子咬開個小口,把醋灌進去;吃包子時把包子咬開個小口,把醋灌進去,感嘆道:“電視里寇老醯兒沒事就喝醋應(yīng)該是真的。太原人吃醋真猛?!?/p>
浮在臉上的煤、刻進DNA 里的醋,太原給外省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黑黢黢的,可是今天,我想帶你認識一個“白凍凍”的太原:通過國家級非遺藥膳——頭腦,展現(xiàn)一個包容、和諧、嶄新的太原,也希望故事中太原的風(fēng)物人情能吸引更多的人認識太原,走進太原。
作為寫作者,我是貪婪的。選定頭腦為主線,地點在青年路和橋頭街之間后,我開始搜尋大腦里關(guān)于頭腦和傅山的傳說,查找了關(guān)于傅山、陳廷敬、韓榮華等人物的事跡,以及頭腦、風(fēng)火流星等非遺項目的資料,感覺材料足夠豐富,才開始捋故事線。
作為講述人,我是嚴苛的。一開始,我想把從平房搬到樓房的老張作為主要視角,覺得不夠精彩,反復(fù)推演后,決定將視角重疊起來,從進張家門十幾年的大兒媳秀榮的視角來寫。秀榮是地地道道的太原城里人,看到了農(nóng)民進城的局促、老太原人的按部就班,以及新太原人的奮發(fā)向上。遇到問題秀榮才發(fā)現(xiàn),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老張化”了。太原乘著時代的東風(fēng)飛速向前,而她要被拋下了,是新太原人曼玉及時拉上了她。
太原城里的新老太原人,正如頭腦里的各式食材,從配料到呈現(xiàn),黑的白的紅的黃的綠的,都融入了這“白凍凍”的湯里,讓太原這座城煥發(fā)出蓬勃的生機。
“用太原話講好太原故事,用太原故事打造太原的文學(xué)版圖?!薄抖际小纷髡邞┱剷希艺f過的話,我執(zhí)筆踐行著。
作為太原人,我想問喝頭腦的人:你夾起藕根片片往嘴里送之前,蘸不蘸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