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變局背景下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

陳汝東

經過40 多年的改革開放，中國成功地實現了工業(yè)化，由弱轉強；取得了脫貧攻堅的偉大勝利，14 億多人口的大國邁入小康時代，逐步走近世界舞臺的中心。中國道路、中國故事、中國價值正在浸潤全球發(fā)展，中國話語體系也正在成為影響全球話語體系建構的主要力量之一。當下，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區(qū)域紛爭此起彼伏，寡頭政治橫行，經濟增速放緩甚至停滯，地緣政治裂變，多國民生凋敝，既有全球秩序在激蕩中變革、重構。當此之際，全球政治場域、經濟場域、媒體場域、傳播場域等隨之共變，全球傳播新秩序在陣痛、博弈中緩慢而篤定地誕生。因此，及時把握世界格局的動態(tài)，觀察全球媒體場域的潮流，綜括影響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重大因素，明晰中國的全球媒體網絡布局，找準我國在全球傳播新秩序中的站位和戰(zhàn)略對策，建構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國際媒體場域，提升中國道路、中國故事、中國價值等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的敘事質量和效率，勢在必行。

百年大變局中的全球傳播新秩序

要闡釋百年大變局中的全球傳播新秩序，必需首先要明確什么是“大變局”？何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大變局”就是事物發(fā)展中的整體秩序變化。2017 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接見回國參加2017 年度駐外使節(jié)工作會議的全體使節(jié)時指出：“我們面對的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睂Υ?，已有許多闡釋。我們認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指的是近百年來世界秩序前所未有的大變革，特別是中國共產黨誕生以來中華民族櫛風沐雨、滄海桑田在全球地位的百年巨變。十九世紀中期以來，中華民族由盛轉衰，遭遇過西方列強的各種凌辱，歷經重重磨難。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華民族終于實現了新時代的強國夢，實現了偉大復興，成為了引領全球秩序變革的重要驅動力之一。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既是新時代中國對近百年以來世界格局、發(fā)展趨勢的高度概括和深刻總結，也反映了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領導人對全球秩序變革的認知、判斷與把控，其中也蘊含了對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研判，預設了當下和未來中國將面對的全球站位和應對戰(zhàn)略。

進入新時代以來，全球秩序的變革趨勢，既關涉政治、經濟、軍事、外交，也關涉金融、能源、技術等諸多領域，特別是媒體技術與實踐領域。作為人類發(fā)展的基礎，媒介技術的研發(fā)利用，是推動國家、民族和文明發(fā)展的核心動因之一。全球區(qū)域紛爭的實踐表明，領先的數字信息技術網絡是國家安全的重要支撐和保障。全球新秩序的形成與建構，必將催生全球傳播新秩序。

關于人類傳播秩序及其相關的論述已有許多，但是，新形勢下“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內涵與外延還有必要進一步闡釋。筆者認為：“人類傳播秩序是人類在長期發(fā)展過程中形成的關于信息傳播的規(guī)范系統(tǒng)，是人類關于信息的生產、采集、存儲、處理、傳輸、接收、解讀及使用的權利與義務的公共約定。它存在于不同的社會層面，既有人類普遍傳播層面的，比如人類普遍傳播秩序；也有國家、民族、宗教等微觀層面的，比如各個國家的傳播秩序、各種宗教的傳播秩序等?！薄叭騻鞑バ轮刃颉?，是新時代以來全球秩序變局下催生的人類全球傳播的新架構、新制度、新規(guī)則，以及新范式、新動力、新關系、新技術、新內涵、新信息、新主體、新主題、新范圍、新方法、新挑戰(zhàn)、新問題和新策略，是全球政治、經濟、軍事、外交等秩序大變局在人類全球傳播領域中的反映和體現。

“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催生、發(fā)展、延續(xù)，是人類發(fā)展全球化的必然產物，既反映了新媒介技術發(fā)展與推廣的趨勢，也折射了全球格局與區(qū)域紛爭帶來的結果，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可能性與可行性。

大變局背景下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重大影響因素

大變局背景下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建構，既是一種趨勢、一個漸進的過程，也是一種結果及其延續(xù)。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建構充滿了變數和變量，是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技術以及歷史和文化等諸多方面共同作用的結果。

世界格局的調整與重塑，是全球傳播新秩序的主要催生因素。這涉及以下方面：首先是既有秩序面臨挑戰(zhàn)。既有的世界秩序或國際格局是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的結果和延續(xù)，這體現在以下幾個層面。其一，國際社會各種矛盾深度交織，部分原有的秩序文本在全球化進程中已難以有效發(fā)揮作用。其二，全球多邊主義遭遇挑戰(zhàn)，一些國家政治極化與民粹主義交相呼應，逆全球化力量此起彼伏。其三，新興力量崛起，既有的秩序格局變動、重構。新世紀以來，一批發(fā)展中國家崛起，形成了新的區(qū)域組織，加速了全球治理體系的重塑進程。

其次是霸權主義的多面延伸。二十世紀冷戰(zhàn)秩序終結后，世界兩極架構不再，全球單極化狀態(tài)持續(xù)了數十年。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在全球范圍內不斷揮舞軍事、經濟、金融大棒，四處煽風點火，挑起區(qū)域紛爭，擾動國際秩序，破壞國際規(guī)則，挑起戰(zhàn)爭，到處制裁，從中漁利。作為既有國際秩序的發(fā)起者之一，其實際已成為既有秩序的解構者。新世紀以來，隨著新興經濟體的崛起，這些國家的區(qū)域幫派內斗嚴重，面臨各種紛擾，內政外交困難重重，不斷通過“退群”、國際輿論審判等手段，試圖繼續(xù)維持已失的全球道德和國家霸主地位，但實則難以為繼。

當前，人類正處在一個挑戰(zhàn)層出不窮、風險日益增多的時代。世界經濟增長乏力，金融危機陰云不散，發(fā)展鴻溝日益突出，兵戎相見時有發(fā)生，恐怖主義、難民危機、重大傳染性疾病、氣候變化等非傳統(tǒng)安全威脅持續(xù)蔓延，既有的人類文明場域和范式遭遇挑戰(zhàn)。這也是影響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主要因素之一。這主要體現在以下三方面：

首先是人類共同價值的裂變與紛爭。道德和法律的制高點是人類文明發(fā)展、演化的焦點之一。既有國際秩序的誕生、變化與重構，新的全球秩序，包括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催生與建構，一直存在且將持續(xù)存在共同價值的形成、裂變與紛爭。二十一世紀以來，既有文明之間的和諧被打破，特別是在一些國際爭端、資源分配、責任擔當中很難達成共識，這阻礙了新的全球秩序的重構，也擾亂了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形成。

其次是共同挑戰(zhàn)的突發(fā)。新世紀以來，人類面臨的全球性挑戰(zhàn)不斷增加，除了既有的環(huán)境、氣候、資源等問題之外，近年來的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已經成為全球面臨的嚴峻挑戰(zhàn)。這對新的全球秩序建構也構成了嚴重威脅，成為影響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重大影響因素之一。一方面，各國的疫情防疫難以達成共識，政策、策略形形色色，疫情溯源政治抹黑；另一方面，在防疫藥物的研發(fā)、利用、推廣、救助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發(fā)達國家的管理失控與藥物壟斷加劇。此外，區(qū)域爭端導致全球能源、糧食等短缺，也是影響人類共同發(fā)展、新秩序建構的重要因素。

最后是歷史文化沖突。新的人類文明的對沖，新的全球傳播秩序的形成，除了受當下國際政治、經濟、軍事、外交等的紛爭影響之外，也受到了各國歷史、文化上的歷時與共時層面沖突的影響和擾動。這主要反映在地緣爭端中，比如，中東阿拉伯文化與猶太文化之間的沖突、阿拉伯文化的內部沖突、斯拉夫文化的內部沖突、東亞歷史文化的沖突等，都是新的全球化秩序建構中的梗阻因素。

全球發(fā)展失衡也是影響全球新秩序，包括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重大因素。首先是經濟發(fā)展的失衡與下滑乃至停滯。既有發(fā)達經濟體的衰落甚至崩盤，與新興經濟體的崛起，加之疫情在全球的突發(fā)、擴散與持續(xù)，使本已失衡的全球經濟陷入失速、停滯乃至崩盤的境地。南北之間、東西之間的經濟失衡日趨嚴重。此外，區(qū)域爭端與寡頭制裁，也加劇了全球經濟的失衡狀態(tài)。這些也對全球傳播新秩序的建構基礎產生了重大影響。

其次是媒介技術的創(chuàng)新與壟斷。經濟是社會發(fā)展的基礎。媒介技術進步與傳播秩序的保障是社會經濟發(fā)展的基礎。當前，全球傳媒新技術的開發(fā)仍在不斷深入，新興經濟體的媒介技術創(chuàng)新持續(xù)發(fā)力，這些為全球傳播新秩序的誕生起到了催動作用。但是，寡頭國家的政治擾動與新技術壟斷以及相關的各種制裁，阻礙了全球新秩序，特別是全球傳播新秩序的誕生。

最后是制度、體制的差異。全球傳播秩序是人類整體秩序的組成部分，并取決于整體社會秩序。世界各國本已存在制度、體制差異，形成了各自的“獨立王國”，是全球傳播秩序整合創(chuàng)新的阻力。新世紀以來，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顏色革命”與對既有傳媒體系的固守，以及對區(qū)域爭端的挑動、助燃，加劇了全球各國傳媒制度、體制的差異化和傳播方式、方法的固態(tài)化、停滯化，影響了全球舊傳播秩序的解構和新傳播秩序的創(chuàng)新與完善。

綜上所述，世界格局的變化、人類文明發(fā)展遭遇挑戰(zhàn)以及全球政治經濟發(fā)展失衡等一系列問題，都是全球傳播秩序變革、創(chuàng)新與重構的重大影響因素。破除上述因素困境，實現全球互聯互通，完善各國在全球傳播新秩序中的站位和建構策略，勢在必行。

助推全球傳播新秩序形成的路徑和方向

明確大變局背景下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中的中國站位，加強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剖析我國的媒體體制機制創(chuàng)新機理，探討全球敘事、國家敘事的新方法，助推全球傳播共同體的建構，不僅是推進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重要舉措，也是推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路徑。

既有全球傳播格局、秩序的初創(chuàng)、維護與固守，重在美國等西方國家政治、經濟、軍事實力和國家價值的推廣與壟斷，特別是對人類道德制高點的把控。有鑒于此，我們首先要加強對全人類共同價值的倡導與維護。既往我國多突出對自身國策、歷史、文化、道路、主張等的闡釋性表達，在價值體系的闡釋和宣傳方面稍顯不足。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應當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要著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占領道德高地，構建具有鮮明中國特色的戰(zhàn)略傳播體系。

現有的傳播體系主要以黨政媒體為主，私營媒體為輔，民眾個人媒體“托底”，以國內政治主張闡釋、國家政治道路宣傳和國家領導人的政治活動與動態(tài)報道為引領，實行全球傳播、區(qū)域傳播和國家傳播，傳播媒體實現了在部分國家的落地，具備了一定的國際信息傳播功能。但是，還需進一步適時把控全球傳播秩序變革的新動態(tài)，關注區(qū)域爭端的動向、世界格局的變革，持續(xù)樹立、拓展、完善全球傳播視野，推進具有普遍價值的國家傳媒體系建構；由以自我利益?zhèn)鞑橹鳎驗槿蛑黧w提供信息服務轉型，吸引全球受眾目光；不斷加強媒介技術創(chuàng)新，尤其是要加強國家資本在私營媒體技術資本發(fā)展中的比重，把媒介技術創(chuàng)新和運用、推廣的主導權把握在國家手中。

隨著我國整體實力的提高，國際傳播實力也不斷壯大，媒體“朋友圈”也有所擴展，國際媒體合作參與度增加。但是，與具有全球性影響力的媒體之間的合作，還有待進一步加強，在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中的領先力、引導力和競爭力，有待進一步提升。首先，當前我們在全球熱點的信息采集、傳播中的領先力、戰(zhàn)斗力、合作力不足；其次，應當加強在媒體強國陣營中的參與度，增加影響力；最后，應提升全球媒體共同體或媒體聯盟的建構意識，鞏固在全球傳播新秩序催生中的站位。

我國的傳播制度體系是在革命中不斷建構的，政治統(tǒng)領、立場先行、信息預設等在傳播中起主導作用。當下，國家敘事的全球化趨勢明顯，既有國際傳播中的政治式、整體式、批判式、宣言式等模式面臨挑戰(zhàn)，推進全球傳播體制建構，特別是民間化、企業(yè)化體制，區(qū)分全球受眾的國家、民族、區(qū)域、層級等分化，強化親華群體意識，推動關切性、時事性、勸服性、說理性、娛樂性、民間性、多元性等敘事方式轉型，由“走出去、請進來”向“吸引來、主動來、隨意回”轉變，由邊緣性向中心性轉變。

進入新時代，中國不斷拓展全球視野，提出了一系列關涉全球發(fā)展的范疇系統(tǒng)，加強了中國的思想輿論基礎，引領了全球話語體系建構，也增進了國民國家意識認同，增強了凝聚力。但是，在個別層面也存在輿論場的隔膜，因此，加強媒體融合，促進官民輿論場的協(xié)同、促進各級傳播的切合，增進對私營媒體資本的引領，以鞏固中國在全球傳播新秩序中的站位。與此同時，加強媒體傳播與實體傳播的結合，我國既有的國際傳播實力多集中在符號傳播、媒體傳播層面，對國際實體傳播的重視程度相對不足。隨著我國整體實力的提高，我國在許多實體傳播領域的實力也隨之不斷增強，這包括政治、經濟，尤其是具有戰(zhàn)略優(yōu)勢的航天、交通、貿易、工業(yè)等領域。因此，重視并提高我國的全球實體傳播力度非常必要。此外，還應融合古典文明與現代智慧，適時創(chuàng)新全球傳播文化產品，滿足國際受眾的信息需求，同時重視數字空間安全建設，迎接未來國際信息化戰(zhàn)爭的挑戰(zhàn)。

全球新秩序的建構，已經成為影響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重要因素。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中華文明正在成為全球新文明架構中的重要因素和動力源泉，中國也正在不斷提升其在全球新媒體場域、新話語場域、新輿論場域和新秩序場域中的影響力，并努力成為遵守既有國際秩序規(guī)則、參與并引領新秩序建構，且自立自主自強的中堅力量。全球媒體共同體的裂變與整合是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主體，及時、準確、靈動地概括全球格局變化趨勢、全球傳播新秩序建構的動態(tài)，必將為進一步鞏固中國的全球站位提供有力的理論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