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喜歡上海的理由

周潔

原創(chuàng)音樂劇《人間失格》。

2002年7月，來自美國百老匯的音樂劇《悲慘世界》在上海大劇院上演，第一場演出時，票賣得不好，很多位子沒有賣出去。然而當演出結束，全場觀眾起立歡呼15分鐘，很快，之后三周的演出門票一售而空，為了滿足觀眾的熱情，最后幾場甚至出售站票。

從《悲慘世界》開始，中國觀眾接觸并愛上了音樂劇這樣一種嶄新的藝術形式，更重要的是，這部劇給中國演出市場注入了一股新風，2002年以后，每年至少有一部世界級的音樂劇作品來到上海?！侗瘧K世界》的成功還影響到教育界，上海音樂學院的音樂劇系，上海戲劇學院的音樂劇班紛紛在這個背景下建立起來，國內的音樂劇人才培養(yǎng)走上正軌，音樂劇市場得以生根發(fā)芽，逐漸成熟。

在中國音樂劇走入第20個年頭之際，我們欣喜地看到，當下全國演出市場中，音樂劇已經占據越來越重要的位置，尤其在上海，工作學習之余觀看音樂劇，已經成為了一種生活方式。不論是《趙氏孤兒》《羅密歐與朱麗葉》《隱秘的角落》這樣依托于傳統劇院的音樂劇，還是《阿波羅尼亞》《火焰》《燈塔》等創(chuàng)新的環(huán)境式駐演音樂劇，都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歡迎，在內容和形式上，國內原創(chuàng)音樂劇也都有令人驚喜的飛躍。

2020年末，當音樂劇人為市場上有8部音樂劇同時上演感到欣慰和驕傲時，恐怕想不到，一年后的上海，幾乎滿城劇院都是音樂劇演出，僅駐演音樂劇這一種類型就超過了10部，其中也不乏品相不錯被劇院寄予厚望的大制作。以演音樂劇為主的上海文化廣場為例，今年文廣“年末大戲”中，《羅密歐與朱麗葉》《粉絲來信》作為劇院自制中文版音樂劇首次登上了“年末演出季”這一重量級演出季舞臺。

傳統劇場的音樂劇受到觀眾喜愛的同時，諸如《阿波羅尼亞》《火焰》《燈塔》等環(huán)境式駐演音樂劇也斬獲了一批忠實觀眾。

上海市黃浦區(qū)漢口路650號的亞洲大廈，原本是一棟閑置已久的辦公大樓，但現在，這座大廈已經成為上海乃至全國演出密度最高、人氣最火爆的觀劇目的地——2018年底，上海演出行業(yè)協會提出“上海演藝新空間”建設，在專業(yè)劇場的傳統演出空間之外，指導推動各類場所積極拓展打造文藝演出新業(yè)態(tài)、新模式、新平臺。在這一思路的引導下，“演藝大世界”作為上海打造“亞洲演藝之都”的重要力量，首創(chuàng)“星空間”的業(yè)態(tài)新模式，將演藝空間植入商場樓宇。

自2020年8月28日，環(huán)境式音樂劇《阿波羅尼亞》在亞洲大廈掛出“星空間1號”以來，目前亞洲大廈的“星空間”增加到14個，演出場次超過2000場，不少業(yè)內人士戲稱，以亞洲大廈為核心的環(huán)人廣劇場群已經是中國的百老匯。

因為劇場、舞臺的集聚，亞洲大廈的演出制作方對開演時間進行了靈活調整，打破了原來午場14點30分、晚場19點30分的固定模式。從下午1點到晚上10點，幾乎每隔半小時，“星空間”內就有好劇開演，如果好好盤一盤時間，一天看完4場演出不在話下。事實上，這也是根據音樂劇觀眾的主力——90后、00后們的作息習慣進行的改變，因為很多年輕觀眾下班時間較晚，22點才是最適合他們的觀演時間。

有統計顯示，紐約百老匯每增加1美元的票房，能引來周邊區(qū)域和產業(yè)7美元的附加收入。在上海，亞洲大廈也越來越成為文旅打卡新地標，一到節(jié)假日，附近酒店的入住率攀升，不少滬外的劇迷拖著行李箱來亞洲大廈看音樂劇，畢竟戲開演不等人，酒店散了場再去也來得及。

密集的演出也為國內音樂劇演員提供了表演的舞臺。這個年末，除了阿云嘎、鄭云龍、劉令飛等音樂劇明星，分別在中文版《羅朱》、音樂劇《阿加莎》中文版、原創(chuàng)音樂劇《人間失格》等大制作中唱主角，中小劇場的音樂劇演出和駐演劇也給演員們提供了穩(wěn)定的工作機會。開心麻花集團聯席總裁、上海開心麻花總經理汪海剛對《新民周刊》感嘆：“現在的市場上，音樂劇演員忙得不得了，很多演員的戲約排到了下半年。”原來，他手上的音樂劇項目《距離分手還有28天》預計在今年五一檔跟觀眾見面，劇本、音樂都已經籌備妥當，反而邀約演員的檔期成了目前劇組最大的挑戰(zhàn)。

阿云嘎飾演中文版《羅密歐與朱麗葉》。

在記者的采訪過程中，也無時無刻不在感受音樂劇演員的這種忙碌：上午排練這部劇，下午排練那部劇，晚上在劇場演出的，又是另一部劇，除了新劇，還有各種復排劇目，很多演員甚至不得不軋戲，即同時在多部公演劇目中演出。

“和國外相比，我們的音樂劇市場發(fā)展速度是很快的，原因一個是我們起步晚，有后發(fā)優(yōu)勢;另外也因為疫情，國外劇目較難進入國內演出市場，對于國內原創(chuàng)音樂劇創(chuàng)制行業(yè)也出現了一個窗口期?！睋虾Ｒ魳穼W院教授、音樂戲劇系主任安棟觀察，目前市場上的音樂劇類型繁多，“既有從國外尤其是韓國引進版權的小劇場劇目;有中國公司購買國外作家的IP進行改編的原創(chuàng)音樂劇，比如東野圭吾系列;也有購買國內作家的IP改編的百分百原創(chuàng)的音樂劇，比如紫金陳系列。他們的市場表現都很不錯，其中也看到了音樂劇本土化的一些嘗試。此外，懸疑推理是已有劇目中一個重要的題材”。

大劇院引進《悲慘世界》的時候，反對聲音很大，許多業(yè)內人士都認為引進《悲慘世界》，后果可能很“悲慘”。

中國音樂劇的發(fā)展走到了一個好的時間，上海市政協委員、上海大劇院總經理張笑丁告訴《新民周刊》：“最近5年，我們看到了很多優(yōu)秀作品和優(yōu)秀人才，同時我們也注意到，上海已經成為國內音樂劇發(fā)展重鎮(zhèn)，在市場上起著風向標的作用——很多作品如果在上海沒有打響，那么后續(xù)推廣會很難，反之，如果在上海的反響熱烈，那么被其他城市的劇院關注和引進的機會會大大提高，推動其打開全國市場?！?/p>

對上海的觀眾而言，以《悲慘世界》《劇院魅影》為代表的西方經典音樂劇帶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視聽感受和全新的戲劇理解。

而音樂劇進入中國大陸的第一站落地上海，也絕非偶然。

將《悲慘世界》引進中國的背后推動者、前上海大劇院藝術總監(jiān)錢世錦早在1988年第一次去美國時就有此想法，但直到1996年他才有機會付諸行動，后來又和音樂劇制作公司麥金托什足足談判了5年，2001年終于簽訂了合同。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又充滿風險的決定，當時國內音樂界普遍認為音樂劇是一門不入流、難登大雅之堂的藝術。大劇院引進《悲慘世界》的時候，反對聲音很大，許多業(yè)內人士都認為引進《悲慘世界》，后果可能很“悲慘”。

為了將《悲慘世界》不打折扣地帶給中國觀眾，上海版《悲慘世界》糅合了倫敦西區(qū)和紐約百老匯兩個劇本的特點，演出班底也由兩地的精英演員組成，大劇院更是斥資百萬將百老匯價值400萬美元的原版“道具”空運到上海，最終，《悲慘世界》在上海一炮打響，成功證明了中國音樂劇市場的潛力。

后來，大劇院每一年都要大張旗鼓地引進一部音樂劇，2003年克服“非典”引進了《貓》（53場），2004年《音樂之聲》（35場）、2005年《劇院魅影》（100場）、2006年《獅子王》（101場）......“自2002年大劇院開了中國大陸音樂劇市場的先河，一直致力于通過向中國觀眾介紹經典作品，向觀眾傳遞音樂劇的藝術魅力，開闊中國觀眾的視野。”張笑丁說。

當國內第一批觀眾群體培養(yǎng)起來后，上海大劇院提出了音樂劇在中國的“三步走”戰(zhàn)略，第一步是引進國外的經典音樂劇;第二步是做音樂劇的本土化，即制作國外經典音樂劇的中文版;第三步則是制作中國自己的原創(chuàng)音樂劇作品，“這三步不一定是按部就班進行的，也可能有一些并行、交融，現在回頭看，中國音樂劇發(fā)展的這20年，遵循的也是這樣一個步驟”。

與此同時，中國的音樂劇相關的專業(yè)和學科也開始建立起來，其中上海音樂學院早在2002年9月正式成立的音樂戲劇系，培養(yǎng)的人才已經成為國內音樂劇演員的主力人群。安棟告訴《新民周刊》：“音樂劇是一個市場化程度非常高的劇種，學生畢業(yè)后也沒有國家針對性的院團接收，所以建系之初，上音就確定人才培養(yǎng)一定要面向市場，目前為止，音樂戲劇系已經培養(yǎng)了近600名的音樂戲劇專業(yè)學生。值得驕傲的是，據我們了解，在目前國內音樂劇市場上，上音的畢業(yè)生擔任主要演員的比例大約超過了1/3，這個數據是相當高的。”

音樂劇《悲慘世界》劇照。

當音樂劇相關人才在上海集聚，音樂劇逐漸成為上海的一張城市名片，觀眾，當然是這張名片上最不可或缺的主角。四大名劇的制作人卡麥隆·麥金托什就曾說：“音樂劇在中國的未來取決于中國的觀眾，而不取決于我們。”

上海市委宣傳部原副部長、上海大學海派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陳東，大概是國內第一批接觸音樂劇的觀眾，在她看來，上海觀眾最大的特點，就是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并且很愿意為此掏出真金白銀。“上世紀初期，梨園行就有‘北京坐班、天津唱紅、上海賺錢’的說法，角兒到上海的價錢開得比北京要高，但還是場場爆滿。所以當音樂劇這樣一種嶄新的舞臺形式引進中國之后，也率先在上海打開了局面?！标悥|說。

上海觀眾還很喜歡鉆研，如果同一出戲有不同的演出班子，他們也非常愿意再進劇場進行比較。陳東回憶：“有一年，上海引進德國、英國、俄羅斯的芭蕾舞團，在一個月時間內分別演出同一部舞劇《羅密歐與朱麗葉》，廣州賣不掉，北京賣不掉，上海賣掉了。這說明什么？說明上海觀眾是我們全國演出市場里面，最愿意花錢嘗新鮮，看不同的那一批人。這個特點在音樂劇市場中也非常鮮明，比如最近的《人間失格》，白舉綱和劉令飛是串著演的，很多觀眾為了看演員對不同角色的詮釋，二刷甚至多刷?！?/p>

觀眾能夠欣賞不同類型的音樂劇作品，這是市場走向成熟的標志。據汪海剛觀察，在全國來看，上海的音樂劇觀眾數量是最多的，并且他認為，2021年，上海演藝市場上演出品類的豐富性可能超越了北京。汪海剛分析，背后有兩點原因，“一方面，上海的防控水平在全國都是一流的，大部分演出得以不受疫情影響正常進行;另一方面，在建設‘亞洲演藝之都’的號召下，上海在劇場建設和劇目創(chuàng)作等方面都給予了相當的支持，國內音樂劇的人才，大部分都聚集在上海，許多音樂劇的首演也定在上海”。

其實，從2002年到2020年的這18年，中國一直是以國外引進音樂劇為主流，特別是在上海，觀眾對于海外經典音樂劇劇目格外認可，每逢開票，往往很快銷售一空。

疫情后，海外團隊進不來，觀眾把錢花在更多本土原創(chuàng)項目上，使得國內原創(chuàng)音樂劇加速發(fā)展。不過，熱鬧的市場背后，安棟認為，原創(chuàng)音樂劇的創(chuàng)制、音樂劇演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觀眾審美需求之間仍存在一定的脫節(jié)現象?！熬C藝《聲入人心》的熱播，極大加速了國內音樂劇市場的發(fā)展，因為演員的個人魅力，吸引了一批愛屋及烏的新觀眾進入劇場，其中有一部分觀眾在觀劇過程中認可了這種藝術形式，進而轉化成了音樂劇粉絲。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目前音樂劇市場的粉圈聚集效應仍然明顯，換句話說，并不是因為劇本身有多好買票，而是為了追星才買的票?！?/p>

“過去一年多，如雨后春筍一般的新劇中有很多優(yōu)秀的作品，比如《輔德里》《忠誠》《趙氏孤兒》等，但也不乏一些粗制濫造、倉促上馬的‘割韭菜’的音樂劇，總體來說，目前國內的原創(chuàng)音樂劇仍然沒有出現巔峰之作?！标悥|對《新民周刊》表示，“迎合觀眾審美還是引領觀眾審美，這是創(chuàng)作者應該好好思考的問題，一部劇做出來，要能讓觀眾走出劇場還能有點嚼頭，要經得起市場的考驗外，更要經得起時代的檢驗?！弊鳛橘Y深劇迷，陳東期待，未來，音樂劇能成為更多人喜歡上海的理由。

事實上，在用音樂劇講好東方故事方面，上海的音樂劇人已經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和嘗試。

迎合觀眾審美還是引領觀眾審美，這是創(chuàng)作者應該好好思考的問題，一部劇做出來，要能讓觀眾走出劇場還能有點嚼頭，要經得起市場的考驗外，更要經得起時代的檢驗。

音樂劇市場的發(fā)展離不開人才，但行業(yè)快速變化，對教學單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安棟告訴記者，近幾年，系里在社會實踐課程上做了比較大的一個動作，“對音樂劇演員來說，面試是他們走向市場的第一關，因此我們請來國外專家或者國內的音樂劇制作公司，給我們的學生模擬實戰(zhàn)面試的工作坊。同時，我們要求專家們有的放矢地指出學生面試時的問題，告訴他改進的方法，這樣既達到了實戰(zhàn)的效果，又能讓學生有所收獲。當然，如果學生的表現非常好，也有可能直接被劇組選中出演角色”。

《輔德里》是去年國內原創(chuàng)音樂劇中的優(yōu)秀作品。

上音音樂劇系建系20年來，歷任系主任都是音樂劇的作曲家，因此在原創(chuàng)音樂劇方面，不管數量還是質量，上音在全國是名列前茅的?！皟H2016年到2021年的這5年，上音就有三部音樂劇（《海上音》《愛·文姬》《春上海1949》）入選國家藝術基金大型舞臺劇資助項目，這在全國高校中都是絕無僅有的。2020建黨一百周年上音又創(chuàng)排了原創(chuàng)音樂劇《忠誠》并得到了奉賢區(qū)政府和上海檔案館的大力支持。”安棟介紹。

近幾年，上音的原創(chuàng)音樂劇在原來非常注重作曲的基礎上，越來越重視與編劇和導演的跨學科合作，積極引進并培養(yǎng)自己的人才，這說明上音在制作原創(chuàng)音樂劇的思路上，有了重大調整。安棟解釋：“音樂對于音樂劇當然是重要的，當我們想起那些經典作品，腦海中最先響起的往往是劇中的靈魂曲目，比如《貓》的Memory，但不可否認，同時音樂劇的劇本、表演、舞蹈等也同樣重要，我們也希望從戲劇方面擴充學生的專業(yè)知識結構?！?/p>

越來越重視劇本對音樂劇的重要性，也是民營劇團制作音樂劇的一大趨勢。汪海剛表示，國內原創(chuàng)音樂劇的生產機制，仍然處在一個比較初級的階段。“目前市場上還沒有產生一種相對成熟的音樂劇創(chuàng)作方式，很多音樂劇充其量只能稱為音樂話劇。當然，爆款作品是需要投入，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去打磨，我們期待隨著行業(yè)的不斷發(fā)展，越來越多的人才進入音樂劇行業(yè)。”汪海剛說。

此外，國內越來越強調制作人對一部音樂劇的重要性。

在百老匯，制作人發(fā)掘和創(chuàng)作各種各樣的音樂劇作品，他不僅需要為音樂劇的啟動和制作籌措資金，還負責劇目演出的推廣銷售和持續(xù)運營。在歐美國家，每一位頂級制作人背后有大量的作品廣為流傳，這些作品和制作人，構成了音樂劇發(fā)展的歷史。

為系統性地培養(yǎng)更多的優(yōu)秀音樂劇制作人，2020年10月30日，中國音樂劇協會制作人專業(yè)委員會成立儀式在上海舉辦。制作人專業(yè)委員會主任、知名音樂劇制作人李盾表示，借助該平臺，更多專業(yè)的制作人，互相交流，相互支撐，抱團取暖，打破以往“各掃門前雪”的局面，共同用音樂劇講好中國故事。

劇院也成為了發(fā)展原創(chuàng)音樂劇的一支重要力量。在張笑丁看來，劇院本就是一個充滿活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場所，“不僅僅作為場地的租借方，而是從源頭開始，做一些孵化和創(chuàng)新，為劇院爭取主動權”。

2021年，上海大劇院和大麥共同發(fā)起了新商業(yè)音樂劇作品孵化及音樂劇創(chuàng)作人才培養(yǎng)項目——Fly計劃，通過引進國際成熟的孵化機制及資源，給華語音樂劇創(chuàng)作者提供新作品創(chuàng)作、學習、制作及商業(yè)開發(fā)的平臺，共同打造優(yōu)秀作品。

2022年，上海大劇院首次深度參與制作的音樂劇《卡拉馬佐夫兄弟》中文版計劃于今年6月在中劇場和觀眾們見面，這是大劇院在原創(chuàng)音樂劇制作上走出的第一步。“未來，商業(yè)戲劇的創(chuàng)制將作為劇院未來發(fā)展的重要戰(zhàn)略布局，盤活大劇院過去20年積累的資源，將其轉化成好的作品，最終呈現在舞臺上。”張笑丁說。

在他們的描述中，記者看到，一座中國的音樂劇之都，在黃浦江畔不斷地向前躍動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