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湘贛氣化虹 捐軀為國堪英雄

文／趙東云

柯武東是中國工農(nóng)紅軍早期重要將領，1930年8月，在文家市戰(zhàn)斗中壯烈犧牲，其英勇戰(zhàn)斗事跡“驚天地、泣鬼神”，堪稱我軍早期英烈典范。

少立壯志，苦尋出路

1905年，柯武東出生于安徽肥東梁園鎮(zhèn)柯崗村一戶農(nóng)民家庭，兄妹8人，他排行老四。10歲那年，由于過度辛勞，柯武東的母親便過早辭世。他的父親柯廷升是個憨厚樸實的農(nóng)民，家中人口多，土地少，勞力少，生活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為了生存，柯廷升除了辛勤耕耘那幾畝薄田，還利用農(nóng)閑時間跑點小生意，掙幾個錢以補貼家用。盡管生活不易，父親還是節(jié)衣縮食積攢些錢，送柯武東進私塾，接受啟蒙教育。后來，柯武東又跟隨父親到合肥求學、生活。在合肥前大街，柯廷升開了一家“榮升客?！保鞠霃倪@個行當賺點錢養(yǎng)家糊口，孰料好夢難圓。由于腐敗政府的橫征暴斂，地痞無賴的時常騷擾，“榮升客棧”很快被迫關門歇業(yè)。因家境慘淡，柯武東只得輟學回家務農(nóng)。

舊社會，為防身健體、看家護院，合肥鄉(xiāng)村普遍有習武練功的風尚。梁園一帶就有不少在當?shù)仡H有名氣的拳師和練家子?？挛鋿|也拜師習武，和一幫青少年天天舞刀弄槍，苦練拳腳。由于他勤學苦練，悟性又好，在拳師的一班徒弟中成為佼佼者。平時柯武東喜歡看書，尤其喜愛看《三國演義》、《水滸》和一些武俠小說，他仰慕英雄人物和俠客義士，常對人說：“做人，就要像梁山好漢那樣！”

17歲那年，柯武東就離開家庭外出，一為謀生計，二來也可以經(jīng)歷風雨、見見世面。一次，柯武東偶然獲悉安慶那邊一家警校正在招生，經(jīng)熟人介紹，柯武東便前往應考，結果以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被錄取。當時的安慶既是安徽省城、商業(yè)巨埠，又是新文化運動的重鎮(zhèn)，這里商賈云集，市場喧囂，人文薈萃，街頭市井的所見所聞，令柯武東大開眼界。

柯武東對得來不易的學習機會倍感珍惜，他謙虛樂群，好學善思，勤奮苦練，再加上他原本就有過硬的武術功底，因此，柯武東在校期間表現(xiàn)優(yōu)異，贏得了教官和主管的贊許，剛剛畢業(yè)，就被安慶警察局招去當了一名警察。

柯武東的少年、青年時代，正處于清末、民國鼎革之際，軍閥橫行，政治腐敗，社會黑暗，兵連禍結，弄得百業(yè)蕭條，民不聊生。就在柯武東讀書、走向警察職業(yè)時，正是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風起云涌之際。1921年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后，工人運動、學生運動更是不斷掀起高潮。安慶是安徽省府所在地，新思想、新思潮最早傳入安徽的地區(qū)就是安慶。為了救國救民，青年學生走上街頭，社會底層掙扎的販夫走卒起來罷工，這些深深觸動了柯武東，他深深地思考：個人的命運必須與國家、民族的命運結合起來，去追尋那光明的前途，那樣的人生才有意義。

尋獲真理，開展斗爭

經(jīng)過一番思考，在“軍事救國”思想影響下，柯武東毅然決然地放棄警察職業(yè)離開安慶，北上投軍，參加了馮玉祥軍隊。在柯武東看來，當時放眼全國，也只有馮玉祥的軍隊是傾向革命的力量。由于柯武東品行端正，處事果斷，有一定的知識，軍事素質(zhì)又過硬，因此他在馮玉祥部隊升遷很快，由士兵、班長逐級提拔為排長、連長。21歲時，柯武東升任營長，并受命率部到山東桓臺駐防。在此期間，柯武東深受共產(chǎn)黨人劉伯堅及馬列主義思想的影響。劉伯堅在馮玉祥部隊時任政治部主任，他通過各種渠道向柯武東等宣傳馬列主義等新思想。在劉伯堅影響下，柯武東閱讀《共產(chǎn)黨宣言》、《國家與革命》等進步書刊，這些都使柯武東受益匪淺，懂得更多的革命道理。柯武東思路逐漸清晰：只有馬列主義和中國共產(chǎn)黨才能救中國。

1925年五、六月間，青島慘案、五卅慘案先后發(fā)生，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和推動下，山東青島、上海等地的工人掀起規(guī)?？涨暗牧T工和示威游行，各地民眾紛紛響應，五卅運動反帝浪潮席卷全國。但反動政府不但不支持反帝運動，反而令其軍隊壓制群眾?？挛鋿|義憤填膺，不久他脫下軍服，前往上海尋找黨組織。

在上海，柯武東先找到鄉(xiāng)誼柯章元。柯章元是商務印書館工人、中共黨員。經(jīng)柯章元的引薦，柯武東見到了趙世炎、陳延年?？挛鋿|被安排在上海從事工人運動，主要任務是深入基層，傳遞情報?？挛鋿|當過警察、當過兵，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和軍事素質(zhì)，這對他從事地下工作很有幫助?？挛鋿|還經(jīng)?；b，一會兒是商人老板模樣，一會兒是販夫走卒，一會兒又成為趾高氣昂的軍人，就這樣時常穿梭在大上海的大街小巷、商場社區(qū)，多次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任務，得到上級的贊許。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考驗，柯武東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不久，黨組織交給柯武東一項新任務：籌建革命武裝。為完成使命，柯武東廣交朋友，籌措經(jīng)費，多方尋找門路，為黨組織購買了一批槍支、彈藥。

隨著革命工作的深入開展，柯武東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大，他多次受命奔走于合肥、蕪湖、鳳陽等地發(fā)展革命力量，策動罷課、罷市行動。發(fā)動黨員走村串戶，吸收貧雇農(nóng)加入農(nóng)會，號召百姓團結起來，抵制國民黨的苛捐雜稅，反抗地主階級的壓迫和剝削。

轉(zhuǎn)戰(zhàn)湘贛，壯烈捐軀

1928年夏，根據(jù)組織安排，柯武東前往湖南，在彭德懷、滕代遠、黃公略的領導下，參加了著名的平江起義。不久，柯武東擔任中國工農(nóng)紅軍獨立2團團長。1929年，柯武東率部轉(zhuǎn)戰(zhàn)湘贛邊區(qū) , 配合當?shù)匚溲b，反擊國民黨軍的“圍剿”?？挛鋿|的獨立2團與李韶九的獨立3團團結協(xié)作，在吉安北部與國民黨軍周旋，多次取得勝績。

1930年1月，柯武東任紅6軍軍委委員、第1縱隊司令員，兼任第3支隊支隊長。6月，紅6軍被改編為紅3軍，隸屬于紅1軍團，朱德任軍團總指揮、毛澤東任政治委員，柯武東任紅3軍第1縱隊縱隊長，是紅1軍團戰(zhàn)斗力最強的部隊之一。

8月，國民黨湖南省主席何鍵調(diào)集重兵，“圍剿”在湘贛邊戰(zhàn)斗的紅3軍團，敵人叫囂“圍殲紅3軍團”、“血洗文家市”，實行慘無人道的“清鄉(xiāng)”, 妄圖扼殺紅3軍團。為粉碎敵人圖謀，援助紅3軍團，鞏固和擴大湘鄂贛邊革命根據(jù)地，毛澤東、朱德決定兵分三路，圍殲進據(jù)瀏陽境內(nèi)文家市一帶的敵軍戴斗垣旅。紅4軍、紅12軍分別從黃茅、桐木疾進，擔任側翼包抄任務，紅3軍擔任慈化高升嶺正面主攻。軍長黃公略深思熟慮后，將主攻任務交給柯武東率領的第1縱隊。

兵貴神速，柯武東率第1縱隊指戰(zhàn)員日夜兼行，8月19日晚進抵宜春慈化。慈化與文家市僅一山之隔。20日凌晨3時許，冷月高懸，1縱將士迂回到高升嶺南側山麓，隨即發(fā)起猛攻。我軍向山上仰攻，敵軍在高處憑險死守，雙方槍炮齊發(fā)，彈如飛蝗，激戰(zhàn)有時。1縱隊幾次強攻均未得手。眼看天已破曉，形勢對紅軍越來越不利?？挛鋿|心急如焚，他又一次調(diào)整部署，抽調(diào)80名突擊隊員，每人配短槍、攜手榴彈。戰(zhàn)場沉寂片刻后，突擊隊發(fā)起更猛烈的進攻，柯武東身先士卒，沖鋒在前。敵人被突如其來的猛烈攻勢嚇蒙了。只見柯武東猛然沖到敵一機槍旁側，手起槍響，敵機槍手應聲倒地?？挛鋿|迅疾攥過機槍，向北山敵陣猛烈射擊，頓時敵陣一片慌亂。此時，后續(xù)大部隊潮水般地攻了上來。

就在柯武東指揮部隊突破敵陣、追擊敵人時，不料他的腹部被一顆罪惡的子彈擊中，鮮血頓時噴涌而出，腸子也流了出來。柯武東忍著劇烈傷痛，緊咬牙關，一邊將腸子塞入肚中，解開繃帶捆住傷口，一邊繼續(xù)指揮戰(zhàn)士追擊殘敵，直到戰(zhàn)斗勝利?？挛鋿|指揮戰(zhàn)斗和英勇負傷的全過程，被跟隨身邊的向?qū)Э丛谘壑?，他對柯武東那不懼生死、奮勇爭先的精神極為敬佩，由衷感嘆：“英雄啊，英雄！”

文家市戰(zhàn)斗取得了最終勝利！戰(zhàn)斗結束后，戰(zhàn)士們用擔架將血染征袍的柯武東抬下戰(zhàn)場，準備送往慈化后方醫(yī)院救治，但因傷勢過重、流血過多，柯武東途中犧牲。

文家市之役，是紅1軍團成立以后的第一個大勝仗，消滅了敵3個整團5000余人。這次戰(zhàn)斗的勝利，不僅鞏固了湘贛邊根據(jù)地，也為紅1軍團與紅3軍團會師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柯武東是這次戰(zhàn)斗中犧牲的職務最高的紅軍指揮員。紅軍和當?shù)孛癖姙榭挛鋿|烈士舉行了隆重葬禮，并將其遺體安葬在文家市附近山坡上。為彰顯英烈精神，根據(jù)地政府決定將柯武東曾戰(zhàn)斗過的文家市所在地宜春市慈化區(qū) (今袁州區(qū) ) 更名為武東區(qū)（新中國成立后，更名為武東村）。

如今，在慈化鎮(zhèn)老街西門口處，遠遠便可望見一座坐北朝南、莊重肅穆的烈士陵墓，中間墓碑上赫然鐫刻著“革命烈士柯武東之墓”。在烈士家鄉(xiāng)——安徽肥東縣柯崗，烈士故居依照“修舊如舊”的原則，修葺完畢，2021年8月正式開放供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