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山根
從小到大,誰都少不了吃黃瓜。黃瓜作為一種蔬菜,幾乎天天和人相伴,調劑著生活的色彩,記錄著平凡的歲月。也許它太平常了,以至于很多人只知道享受它的美味和清爽,卻忽略了它的美麗和厚重。
黃瓜,原名胡瓜,是西漢外交家張騫出使西域時帶回的蔬菜。據(jù)有關資料記載,當時,來自于外邦的東西前面都要加個胡字,故稱黃瓜為胡瓜。十六國時期,后趙開國皇帝石勒是入塞的羯族人,非常忌諱“胡”字。一天,石勒指著一盤胡瓜問襄國郡守樊坦:“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這是石勒故意在考問他,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紫案佳肴,銀杯綠茶,金樽甘露,玉盤黃瓜?!笔章牶螅瑵M意地笑了。
自此,胡瓜就被稱做黃瓜了。
實際上,黃瓜只有成熟時,外表才呈現(xiàn)出黃色,但此時的黃瓜口感不好,有點發(fā)酸。未成熟的黃瓜,均處于“青壯年”時期,滿身披綠,清脆可口、幽香撲鼻。人們把綠色時的黃瓜統(tǒng)稱為黃瓜。
我國歷代有不少文人墨客對黃瓜懷有特殊感情,留下了許多描寫黃瓜的優(yōu)美詩詞。如,唐代張祜“郎去摘黃瓜,郎來收赤棗。郎耕種麻地,今作西舍道”;宋朝陸游“白苣黃瓜上市稀,盤中頓覺有光輝”,程洵“黃瓜雖小亦其亞,領略鱗鱗千萬峰”;元代王冕“山童分紫筍,野老賣黃瓜”;明朝釋函可“經(jīng)年抱鋏向空門,白水黃瓜老瓦盤”;清代陳維崧“細切黃瓜涼欲嚏,廚香正熟長腰米”,等等,這些詩詞清新雋永、韻味悠長,使我們對黃瓜又有了一種清澈、全新的認識。
黃瓜具有清熱、解渴、利水、消腫之功效,而且肉質脆嫩,味甘汁多,富含蛋白質、維生素B、維生素C、胡蘿卜素等多種營養(yǎng)成分。黃瓜的吃法很多,不僅可以涼拌、熱炒,而且還可以熬湯、腌制。無論哪種做法,都是餐桌上的美食,即使五星級的飯店,也有它的一席之地。
記得小時候,我們豫北老家種的黃瓜,都是當?shù)氐摹氨奎S瓜”。所謂“笨黃瓜”就是采用當?shù)氐狞S瓜種種植,從不搭架子、讓它攀沿生長,由著性子讓它在整好的菜畦里伏地生長,并且從不打農(nóng)藥。據(jù)村里人講,這種黃瓜融天地之氣,味道純正,特別好吃。
一到六月,青翠欲滴的黃瓜秧便蓋滿了菜畦,瓜秧上結滿了小黃花,每朵小黃花的下面都長著一根帶刺的黃瓜。一對對蝴蝶翩躚起舞,一只只蜜蜂嗡嗡直鳴,加上不時飛過的一群群紫燕,為生機盎然的菜園增添了幾分嫵媚。
因黃瓜是伏地隨意生長,有的直挺豐滿,有的臥如青龍,有的肚大腰圓。雖然相貌不好,但摘上一根,沖洗一下,咬上一口,頓時,一股特殊的清香便在嘴里蔓延,在肺腑里翻騰,一種內在的俊美便呈現(xiàn)出來。
從摘第一茬黃瓜開始,鄉(xiāng)親們就有意物色瓜種。一般物色的瓜種,都是長相較好、粗壯肥大、活力四射的。當確定為瓜種后,便在它的旁邊插上一根樹枝作為記號,提示大家不能將其摘走。一直等到黃瓜發(fā)黃熟透為止。摘下來的瓜種被剖開,取出瓜瓤,曬干瓜籽,放在干燥和安全處,以防老鼠盜吃,確保來年下種育苗。老家都是這樣,把種子一代代地傳接下去,始終保持了本地黃瓜的血脈。
我非常喜歡吃拍黃瓜:把黃瓜清洗干凈,用菜刀直接在案板上把它拍開、切成小段,放入盆中,然后將幾瓣大蒜搗成蒜泥加入盆中,澆上些醋,滴上幾滴香油即可。你別小看拍黃瓜,這種做法保持了黃瓜的原汁原味,比油炒黃瓜都要好吃。
我還喜歡吃涼拌黃瓜絲,其做法大致與拍黃瓜相同,不同的是把黃瓜擦成絲,也是加蒜泥、醋、香油調拌。大熱天煮上一鍋面條,用涼水冷卻后,盛上一碗,加上涼拌黃瓜絲一攪和,一碗香噴噴的涼面便做好了。一碗面條下肚,頓感一陣清涼和舒暢。一頓飯,也就這么簡簡單單。
在縣城上高中時,農(nóng)村的生活還不太富裕,我和眾多農(nóng)村出來的學生一樣都是住校,舍不得買飯票就餐,每個星期都是帶上一些干糧和咸菜,解決吃飯問題。吃飯時,就把干糧在學校的伙上熥上一熥。盡管生活比較清苦,但也充滿了歡樂和憧憬。腌制的黃瓜頭,不僅伴我讀完高中、走上工作崗位,至今依然是我的下飯菜。
現(xiàn)在市場上賣的黃瓜都是大棚里種植的,面相很好,細長均勻、非常順溜、渾身長刺、產(chǎn)量也高。大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卻都說現(xiàn)在的黃瓜不好吃,沒有過去黃瓜的那種正宗味道。我也非常懷念小時候的黃瓜,那是一種念想、一縷鄉(xiāng)愁、一曲鄉(xiāng)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