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宗室世系》研究（一）

王宏宇 魏曙光

（沈陽師范大學(xué) 遼寧 沈陽 110034）

[內(nèi)容提要]《南村輟耕錄》卷1《大元宗室世系》記錄了元朝宗室世系的信息。其中成吉思汗祖先世系的部分與其它史料所錄差異之處較多。文章通過對照《元朝秘史》《元史》《紅史》《史集》等文獻(xiàn)對元朝宗室世系的記載，將《大元宗室世系》一表中八里丹以前的世系進(jìn)行研究，以期為成吉思汗祖先世系的研究提供參考。

元末農(nóng)民起義爆發(fā)后，浙江天臺（今浙江黃巖縣）文人陶宗儀在松江（今上海市松江區(qū)）躲避戰(zhàn)亂，他在耕作之余，隨手記錄。至正末年，陶宗儀的門生將其記錄整理，共得精粹五百八十多條，匯編成《南村輟耕錄》30卷，記述了包括《大元宗室世系》在內(nèi)的元代掌故、典章制度以及東南地區(qū)農(nóng)民起義之事?，F(xiàn)在可以看到的《南村輟耕錄》最早刻本是明成化十年（1474年）戴珊所刻，四部叢刊據(jù)此影印，中華書局又據(jù)四部叢刊本斷句重排，納入《元明筆記史料叢刊》，為學(xué)術(shù)界同行之本(1)〔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南村輟耕錄》，斷句重排本，中華書局，1959年。。另外，還有據(jù)四部叢刊本出版的點(diǎn)校本(2)王雪玲校點(diǎn)：《南村輟耕錄》，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年；文灝點(diǎn)校：《南村輟耕錄》，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98年；武克忠、尹貴友校點(diǎn)：《南村輟耕錄》，齊魯書社，2007年；李夢生校點(diǎn)：《南村輟耕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本文以《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本為底本，參考《元朝秘史》（烏蘭?？北荆?、《元史》（點(diǎn)校本）、《紅史》（漢譯本）、《圣武親征錄》（王國維校注本）、《史集》（漢譯本與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對《大元宗室世系》中八里丹以前的世系進(jìn)行研究。

一、阿蘭果火太后

1.阿蘭果火寡居時出生的后代

“脫奔咩哩犍”，《元朝秘史》《紅史》作“朵奔篾兒干”，《史集》（漢譯本）作“朵奔伯顏”。朵奔，蒙古語為“dobun”，意為“丘陵”，“伯顏”，蒙古語為“boyan“，意為“富人”；“篾兒干”，蒙古語為“mergen”，意為“神箭手”。《元朝秘史》載：“脫羅豁勒真生二子：一個名都蛙鎖豁兒，一個名朵奔篾兒干?！?3)〔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罚腥A書局，2012年，第3節(jié)總譯?！妒芳穭t記載朵奔伯顏是合里合兒出之子。

阿蘭果火，《元朝秘史》《史集》作“阿闌豁阿”。蒙古語“alan qo’a”的音譯，意為“美人”。據(jù)《史集》，阿闌豁阿出自豁羅剌思部，據(jù)《元朝秘史》（第8節(jié)總譯），其父為豁里禿馬惕部的首領(lǐng)豁里剌兒臺，母為巴兒忽部的巴兒忽真豁阿。朵奔篾兒干聘娶阿闌豁阿的原委，《元朝秘史》載：“豁里剌兒臺篾兒干起來的緣故，為豁里禿馬敦地面貂鼠、青鼠野物，被自火里禁約，不得打捕的上頭煩惱了，聽得不兒罕山野物廣有，全家起來，投奔不兒罕山的主人名哂赤伯顏，因此就做了豁里剌兒姓。朵奔篾兒干取了阿闌豁阿為妻的緣故是這般。”(5)〔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中華書局，2012年，第9節(jié)總譯。

博寒葛，《元朝秘史》作“不忽合塔吉”，《元史》作“博寒葛答黑”，《史集》（漢譯本）作“不渾合塔乞”。此名應(yīng)校正為“博寒葛答黑”。《元史》載：“其十世祖孛端叉兒，母曰阿蘭果火，嫁脫奔咩哩犍，生二子，長曰博寒葛答黑，次曰博合睹撒里直。既而夫亡，阿蘭寡居，夜寢帳中，夢白光自天窗中入，化為金色神人，來趨臥榻。阿蘭驚覺，遂有娠，產(chǎn)一子，即孛端叉兒也。”(6)〔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太祖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第1頁。《元史》將此人誤作朵奔伯顏之子?！妒芳罚ㄒ晾首h會圖書館藏抄本）原文旁側(cè)有注釋：“合答斤部是他的氏族?！?7)〔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46葉a。不忽合塔吉的后人后來繁衍成合答斤部落。

博合睹撒里吉，《元朝秘史》作“不合禿撒勒只”，《元史》作“博合睹撒里直”，《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作“Būsūn Sāljī”，漢譯本對該名的前一部分未能釋讀。《元史》將此人誤作朵奔伯顏之子?！妒芳烦驹膶υ撁凶⑨專骸叭隼罩回Ｌ璨渴撬暮蟠??！?8)〔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46葉a。不合禿撒勒只的后人繁衍成撒勒只兀惕部。

孛端叉兒，《元朝秘史》《史集》作“孛端察兒”，《紅史》作“孛端”。據(jù)《元史》卷1《太祖紀(jì)》，孛端叉兒是成吉思汗的十世祖，《史集》抄本原文旁邊有注釋：“成吉思汗的分支出自他。”(9)〔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46葉a。孛端察兒的后代繁衍成孛兒只斤部落。拉施都丁將這三個部落歸于尼倫蒙古，也就是出自阿闌豁阿純潔之腰的蒙古人。

表2 孛端叉兒(10)〔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1頁。

《大元宗室世系》沒有阿蘭果火與脫奔咩哩犍所生后代之記錄，這里參照其它文獻(xiàn)進(jìn)行補(bǔ)充?！对厥贰份d：“阿闌豁阿，朵奔篾兒干取[娶]了為妻的后頭，生二子：一個名不古訥臺，一個名別勒古訥臺?！?11)〔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中華書局，2012年，第10節(jié)總譯。別勒古訥臺和不古訥臺的后人繁衍成別勒古訥惕和不古訥兀惕兩個部落，拉施都丁將這兩個部落歸于迭列列斤蒙古，也就是一般的蒙古人。

2.孛端叉兒的后代

八林昔黑剌，《元史》作“八林昔黑剌禿合必畜”，《元朝秘史》作“把林失亦剌禿合必赤”，《紅史》記孛端之子為格齊，《史集》記孛端察兒有二子，為不合、不黑臺?！赌洗遢z耕錄》將“八林昔黑剌禿合必畜”誤為“八林昔黑剌”與“禿合必畜”二人。據(jù)《元朝秘史》記載，孛端察兒有三子：巴阿里歹、把林失亦剌禿合必赤、沼兀列歹。(12)〔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罚腥A書局，2012年，第40、41、43節(jié)總譯。孛端察兒先是搶了兀良哈部的一位孕婦，孕婦生了一子，名叫札只剌歹，后人繁衍成札答闌部；孛端察兒與該婦人生了一子，名叫巴阿里歹，后人繁衍成八鄰部；孛端察兒又娶了正妻，生了一子，名叫把林失亦剌禿合必赤；孛端察兒將正妻的從嫁人納為妾，生了一子，名叫沼兀列歹，后人繁衍成照烈部。四部叢刊本“禿合必畜”下有“存”字，據(jù)遼寧教育出版社《南村輟耕錄》點(diǎn)校本?？庇洠珪x《津逮秘書》刻本作“一子”。(13)王雪玲校點(diǎn)：《南村輟耕錄》，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365頁。

咩麻篤敦，《元朝秘史》作“篾年土敦”，《元史》作“咩撚篤敦”，《史集》（漢譯本）作“土敦篾年”，《紅史》作“瑪蘭圖丹”?！绑辍?，蒙古語為“mene”，意為“繁多”；“土敦”，即突厥官號“tudun”，唐代譯為“吐屯”，為突厥汗國派駐被征服部落、地方政權(quán)實行監(jiān)督統(tǒng)治、征收貢賦的長官(14)〔元〕佚名，余大鈞譯注：《蒙古秘史》，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33頁。。據(jù)《元朝秘史》《元史》，篾年土敦為把林失亦剌禿合必赤之子?！妒芳烦驹膶υ撁凶⑨專骸俺杉己沟膁ūtātūn，即七世祖。另一種說法，此土敦篾年為孛端察兒之子。作為Būqāt之子是正確的，因為在古代的典籍中是一致的。”(15)〔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46葉b?！妒芳氛J(rèn)為“土敦篾年”為孛端察兒之子。

《元朝秘史》記咩麻篤敦之妻為那莫倫。那莫倫，《元史》作莫挐倫，《史集》（漢譯本）作莫拏倫。《元史》記載了她被札剌亦兒部殺死之事，“莫挐倫性剛急。時押剌伊而部有群小兒掘田間草根以為食，莫挐倫乘車出，適見之，怒曰：‘此田乃我子馳馬之所，群兒輒敢壞之邪?！?qū)車徑出，輾傷諸兒，有至死者。押剌伊而忿怨，盡驅(qū)莫挐倫馬群以去。莫挐倫諸子聞之，不及被甲，往追之。莫挐倫私憂曰：‘吾兒不甲以往，恐不能勝敵?！钭計D載甲赴之，已無及矣。既而果為所敗，六子皆死。押剌伊而乘勝殺莫挐倫，滅其家?！?16)〔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太祖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第2頁。札剌亦兒即押剌伊而，原先居住在克魯倫河流域，分為察哈、朵郎吉等十部。遼朝設(shè)置阻卜札剌部節(jié)度使司，為遼朝北邊屬部。

3.咩麻篤敦的后代

表3 咩麻篤敦(17)〔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1～32頁。

既?篤兒罕，據(jù)遼寧教育出版社《南村輟耕錄》點(diǎn)校本?？庇?，毛晉《津逮秘書》刻本作“既拏篤兒罕”，《元史》亦作“既拏篤兒罕”?！?”應(yīng)為“拏”。

納真，《元朝秘史》《史集》作“納臣”，蒙古語為“na?in”，《至元譯語·飛禽門》釋為“鴨鶻”(18)賈敬顏、朱風(fēng)編：《蒙古譯語·女真譯語匯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9頁。。據(jù)《元朝秘史》（第45節(jié)總譯），納臣為篾年土敦之子。

海都，《南村輟耕錄》記載為咩麻篤敦的長孫，據(jù)《元朝秘史》，他為合赤曲魯克之子，《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與《南村輟耕錄》的記載一致，他為既拏篤兒罕之子。另外一說為咩麻篤敦之子，《紅史》：“瑪蘭圖丹之子是海都汗?！?19)〔元〕蔡巴·貢嘎多吉：東嘎·洛桑赤列校注，陳慶英、周潤年譯：《紅史》，西藏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4頁?！妒芳放c《紅史》所記相同?！对贰酚涊d了海都為母親復(fù)仇之事，“海都稍長，納真率八剌忽怯谷諸民，共立為君。海都既立，以兵攻押剌伊而，臣屬之，形勢寖大。列營帳于八剌合黑河上，跨河為梁，以便往來。由是四傍部族歸之者漸眾?！?20)〔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太祖紀(jì)》，中華書局，1976年，第2頁。納真即納臣，海都之叔。八剌忽，即巴兒忽惕部，分布在貝加爾湖東北巴爾古津流域，以產(chǎn)海東青著名，元代專門有回回商人乘驛傳前往收補(bǔ)上貢。

《史集》抄本原文右側(cè)注釋為：“八個兒子的名字不清楚，查明后補(bǔ)上?！?21)〔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45葉b?！对厥贰方o出了篾年土敦七個兒子的名字，“蔑年土敦生子七人：一名合赤曲魯克，一名合臣，一名合赤兀，一名合出剌，一名合赤溫，一名合闌歹，一名納臣把阿禿兒?！?22)〔元〕佚名，烏蘭?？?《元朝秘史（?？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45節(jié)總譯。

《史集》抄本原文左側(cè)注釋為：“成吉思汗的Būātī，也就是六世祖?！?23)〔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

二、海 都

1.海都的后代

拜住忽兒，《元朝秘史》作“伯升豁兒多黑申”，《元史》作“拜姓忽兒”，《史集》作“伯升豁兒”，《紅史》作“伯升”。蒙古語為“bai?ingqor”，意為“海東青”。其中，“多黑申”，蒙古語為“doq?in”，意為“嚴(yán)厲”“狂暴”(24)〔澳〕羅依果譯注：《蒙古秘史》，萊頓，2006年，第285頁。。

表4 海都(25)〔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1～32頁。

察剌罕寧兒，《元史》作“察剌哈寧昆”?！妒芳纷鳌安熵莺ｎI(lǐng)昆”，其中，“察剌?！保赡苁敲晒耪Z“?aruγa”，意為“線”“溝”(26)《圣武親征錄譯注》，伯希和、韓百詩譯注，萊頓，1951年，第24頁。；“領(lǐng)昆”，即遼代部族首領(lǐng)官名“令穩(wěn)”，此號來自漢語“令公”。

獠忽直兀禿迭葛，《元朝秘史》：“海都生三子：一名伯升豁兒多黑申，一名察剌孩領(lǐng)忽，一名抄真斡兒帖該?！?27)〔元〕佚名，烏蘭?？?《元朝秘史（?？北荆罚腥A書局，2012年，第47節(jié)總譯?！对贰罚骸扳埠稣尕旱?，今昔只兀剌，其子孫也?！?28)〔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中華書局，1976年，第2707頁。Jāūrjn，應(yīng)校正為（Jāūūjn），該名可能來自契丹語“?aγüri”，意為“戰(zhàn)斗、打”(29)孫伯君、聶鴻音:《契丹語研究》，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8年，第55～56頁。。

關(guān)于察剌罕寧兒的后代，《大元宗室世系》沒有更多記載，現(xiàn)根據(jù)《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進(jìn)行補(bǔ)充。

ūlkjīn Jīne，《圣武親征錄》（王國維校注本）作“玉烈真赤納”。蒙古語為“ülük?in?ino”，意為“雌狼”。察剌海領(lǐng)昆娶嫂所生之子，有兩種不同的記載，《元朝秘史》：“察剌孩領(lǐng)忽收嫂為妻，又生一子名別速臺，就做了別速惕姓氏?！?30)〔元〕佚名，烏蘭?？?《元朝秘史（校勘本）》中華書局，2012年，第47節(jié)總譯。《史集》：“察剌合娶嫂[為妻]，他和她生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名為堅都赤那，另一個名為兀魯克臣[赤那]?！?31)〔伊朗〕拉施特主編：《史集》第一卷第一分冊《赤那思部落》，余大鈞譯，商務(wù)印書館，1983年，第301頁。

KndūJīne，《圣武親征錄》（王國維校注本）作“建都赤納”。蒙古語為“gendu?ino”，意為“雄狼”?！妒ノ溆H征錄》：“建都赤納、玉烈真赤納二部為一翼。”(32)王國維：《圣武親征錄校注》，《王國維全集》第11卷，浙江教育出版社、廣東教育出版社，2020年，第423頁。建都赤納、玉烈真赤納距成吉思汗大概一百年的時間，他們的后人參加了成吉思汗的十三翼之戰(zhàn)。

SūrqūkūJīne，《史集》（漢譯本）作“速兒忽都忽赤那”?！对厥贰罚骸安熵莺㈩I(lǐng)忽生子名想昆必勒格。想昆必勒格生子名俺巴孩，就做了泰亦赤兀惕姓氏。”(33)〔元〕佚名，烏蘭?？?《元朝秘史（?？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47節(jié)總譯。想昆必勒格為察剌海領(lǐng)昆與正妻所生之子，上文中“SūrqūkūJīne”之子為俺巴孩合罕，“SūrqūkūJīne”可能是想昆必勒格的另一個名字。

俺巴孩合罕，SūrqūkūJīne之子，《元史》作“咸補(bǔ)海罕”。合不勒汗立俺巴孩為汗，《元朝秘史》：“眾達(dá)達(dá)百姓，合不勒皇帝管著來。合不勒皇帝雖有七個孩兒，都不曾委付，卻教想昆必勒格的孩兒俺巴孩管了?！?34)〔元〕佚名，烏蘭?？?《元朝秘史（?？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52節(jié)總譯。俺巴孩后被金朝皇帝處死，《元朝秘史》：“捕魚兒海子、闊連海子，兩個海子中間的河，名兀兒失溫，那河邊住的塔塔兒一種人。俺巴孩將女兒嫁與他，親自送去，被塔塔兒人拿了，送與大金家。”(35)〔元〕佚名，烏蘭校勘:《元朝秘史（?？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53節(jié)總譯。俺巴孩之死，后來成為成吉思汗向金朝復(fù)仇的借口。

“Tūdā”，俺巴孩之子，《史集》（漢譯本）作“禿帶”。《元朝秘史》記俺巴孩有十個兒子，此人待考。

“Qādān Tāīshī”，俺巴孩之子，《元朝秘史》作“合答安太子”,《史集》（漢譯本）作“合丹太師”。俺巴孩被捉住送到金朝后，差人回去傳話，“說道：你對合不勒皇帝的七個兒子中間的忽圖剌根前，并我的十個兒子內(nèi)的合荅安太子根前說：我是眾百姓的主人，為親送女兒上頭，被人拿了，今后以我為戒。你每將五個指甲磨盡，便壞了十個指頭，也與我每報仇?！?36)〔元〕佚名，烏蘭?？?《元朝秘史（?？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53節(jié)總譯。俺巴孩沒有立自己的兒子合答安太子為汗，改立合不勒汗之子忽圖剌為汗。

2.拜住忽兒的后代

表5 拜住忽兒(37)〔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2頁。

敦必乃，《元史》作“敦必乃”，《元朝秘史》作“屯必乃”，《圣武親征錄》作“統(tǒng)必乃”，《史集》作“屯必乃合罕”?！对厥贰罚骸安韮憾嗪谏晟艘蛔?，名屯必乃薛禪?！?38)〔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罚腥A書局，2012年，第47節(jié)總譯。據(jù)《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和《南村輟耕錄》，伯升豁兒有二子，一為敦必乃，一為直拏斯。

3.敦必乃的后代

表6 郭必乃(39)〔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2頁。

葛水虎，《南村輟耕錄》（中華書局本）與《元史》作“葛朮虎”，《史集》（漢譯本）作“札黑速”?！妒芳烦驹南聜?cè)注釋為：“那牙勤、忙忽惕和兀魯兀惕是他的氏族?！?40)〔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2頁?！对厥贰酚涊d了那牙勤部的起源，“合臣的子，名那牙吉歹。那牙吉歹因他性兒好裝官人模樣，就做了那牙勤姓氏?！?41)〔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罚腥A書局，2012年，第46節(jié)總譯?！对厥贰芬灿涊d了忙忽惕、兀魯兀惕兩個部落的起源，“納臣把阿禿兒生二子：一名兀魯兀歹，一名忙忽臺，就做了兀魯兀惕、忙忽惕二姓氏?！?42)〔元〕佚名，烏蘭校勘：《元朝秘史（?？北荆?，中華書局，2012年，第46節(jié)總譯。合臣、納臣為篾年土敦之子?！对贰范乇啬擞辛?，其一為葛朮虎，“今那哈合兒，其子孫也?！?43)〔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中華書局，1976年，第2707頁。《南村輟耕錄》與《元史》所記相同。蒙古部族、氏族中沒有那哈合兒，可能是那牙勤部。

葛忽剌急里怛與合產(chǎn)，《南村輟耕錄》與《元史》有記載?！对贰酚浂乇啬擞辛樱案鸷鲐菁绷ㄢ?，今大八魯剌斯，其子孫也；合產(chǎn)，今小八魯剌斯，其子孫也?！?44)〔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中華書局，1976年，第2707頁?！赌洗遢z耕錄》所記與《元史》相同，但葛忽剌急里怛與合產(chǎn)，不見于《史集》，錄此備考。

哈剌喇歹，《元史》亦作“哈剌喇歹”?！妒芳罚h譯本）作“巴惕古勒乞”。抄本原文下側(cè)注釋為：“不答阿惕部是他的氏族?！?45)〔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元朝秘史》記載了不答阿惕部的起源，“合闌歹的兒子爭粥飯，無上下，因此就做了不答安惕姓氏?！?46)〔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中華書局，2012年，第46節(jié)總譯。合闌歹為篾年土敦之子?！对贰酚浂乇啬擞辛?，其一為哈剌喇歹，“今博歹阿替，其子孫也?！?47)〔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中華書局，1976年，第2707頁。博歹阿替，即不答阿惕。

葛赤渾，《元史》亦作“葛赤渾”。《史集》（漢譯本）作“挦合赤溫”。據(jù)《元朝秘史》，屯必乃有合不勒、挦薛赤列二子，Sm Qājūn，即挦薛赤列?！妒芳烦驹南聜?cè)注釋為：“阿答兒斤部是他的氏族?！?48)〔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对厥贰酚涊d了阿答兒斤部的起源，“合赤溫的兒子名阿答兒歹，兄弟中間好間諜，就做了阿答兒斤姓氏?！?49)〔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中華書局，2012年，第46節(jié)總譯。合赤溫為篾年土敦之子。此處將“挦薛赤列”與“合赤溫”混淆成了一個人?！对贰酚浂乇啬擞辛樱湟粸楦鸪鄿?，“今阿答里急，其子孫也。”(50)〔明〕宋濂等撰：《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中華書局，1976年，第2707頁。阿答里急，即阿答兒斤。

葛不律，《元史》亦作“葛不律”，《史集》作“合不勒合罕”?！妒芳烦驹南聜?cè)注釋為：“成吉思汗的alīnjīk，也就是三世祖?！?51)〔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蒙古語“曾祖父”為“elün?e”，古舊詞為“elün?eg”(52)內(nèi)蒙古大學(xué)蒙古學(xué)研究院蒙古語文研究所編：《蒙漢詞典》，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1996年，第131頁。。據(jù)《史集》抄本原文，合不勒是敦必乃小妾所生。

《南村輟耕錄》記敦必乃六子，除此之外，其它文獻(xiàn)中另記敦必乃其他子嗣如下：

“Bārīm Shīr TūqāTūjū”，《史集》（漢譯本）作“八林失兒不合不朮”。此人名似為把林失亦剌禿合必赤，孛端察兒之子。此處誤作敦必乃之子。

“Qājūlī”，《史集》（漢譯本）作“合出里”?！妒芳烦驹南聜?cè)注釋為：“巴魯剌思是他的氏族?！?53)〔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对厥贰酚涊d了巴魯剌思部的起源，“合赤兀的子名巴魯剌臺，因他生的身子大，吃茶飯猛的上頭，就做了巴魯剌思姓氏?！?54)〔元〕佚名，烏蘭校勘：《元朝秘史（?？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46節(jié)總譯。合赤兀為篾年土敦之子。

“ūdūr Bāīānu”，《史集》（漢譯本）作“兀都兒伯顏”。據(jù)《史集》抄本原文，ūdūr Bāīānu是敦必乃小妾所生，（缺）部是他的氏族。(55)〔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所缺內(nèi)容，《史集》（漢譯本）作“照烈惕”(56)〔波斯〕拉施特著，余大鈞譯：《史集》，商務(wù)印書館，1983年，第36頁。。

“BūquljDūqlān”，《史集》（漢譯本）作“不魯勒札兒朵豁剌因?！薄妒芳烦驹南聜?cè)注釋為：“朵豁剌惕部是他的氏族?！?57)〔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1葉b。《元朝秘史》：“納臣把阿禿兒自娶的婦人，又生二子：一名失主兀歹，一名朵豁剌歹。”(58)〔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46節(jié)總譯。朵豁剌歹的后人繁衍成朵豁剌惕部。據(jù)《史集》抄本原文，“BūquljDūqlān”是敦必乃小妾所生。

“Khitātī”，《史集》（漢譯本）作“乞塔臺”。據(jù)《史集》抄本原文，“Khitātī”是敦必乃小妾所生。筆者認(rèn)為該名來自“契丹”。

三、葛不律

表7 葛不律(59)〔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2～33頁。

笛不斤八剌哈哈，《圣武親征錄》作“八八哈拔都”，《元史》作“窠斤八剌哈哈”，《元史》（點(diǎn)校本）校正為“窩斤八剌哈哈”，《史集》作“斡勤巴兒合黑”。合不勒長子，后代形成主兒乞部?！妒芳烦驹男鄙蟼?cè)注釋為：“塔塔兒部將他抓住后，送到了阿勒壇汗處。阿勒壇汗將他釘在‘木驢’上殺掉了。‘斡勤’意為姑娘。因為他很美，遂得了這個名字。”(60)〔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2葉a。斡勤，蒙古語為“?kin”，意為“女子”，巴兒合黑，來自《元史·太祖紀(jì)》提到的八剌哈黑河(61)伯希和、韓百詩譯注：《圣武親征錄譯注》，萊頓，1951年，第292頁。，今俄羅斯烏蘭烏德東北巴爾古津東貝加爾湖支流巴爾古津河。阿勒壇汗，蒙古人對金朝皇帝的稱呼?！赌洗遢z耕錄》的《大元宗室世系》載：“今岳斯斤其子孫也?！?62)〔元〕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四部叢刊三編本，商務(wù)印書館，1936年，第32～33頁。其它文獻(xiàn)中還有關(guān)于其子孫的記載：“SūrqdūYūrkī”，《史集》（漢譯本）作“速兒合禿禹兒乞”?！妒芳烦驹呐詡?cè)注釋為：“乞牙惕主兒勤是他的氏族?！?63)〔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2葉a。《元朝秘史》：“斡勤巴兒合黑的子名忽禿黑禿主兒乞?！?64)〔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49節(jié)總譯。此處記載有誤，忽禿黑禿為合不勒之子，此人應(yīng)為莎兒合禿主兒乞?！对厥贰酚涊d了主兒勤部的起源：“主兒勤種的緣故：初，合不勒皇帝有七子，長名斡勤巴剌合。合不勒因其最長，于百姓內(nèi)選揀有膽量、有氣力、剛勇能射弓的人，隨從他，但有去處，皆攻破，無人能敵，故名主兒勤?！?65)〔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139節(jié)總譯。主兒勤，又有“主兒乞”“月兒斤”“朱力斤”“岳里斤”等異譯，不但蒙古部落中有主兒勤?？肆也俊⒑爰莶康炔柯渲幸灿兄鲀呵?。撒察別乞，《元朝秘史》作“撒察別乞”“薛扯別乞”，《圣武親征錄》作“薛徹別吉”，《元史》作“薛徹”“薛徹別吉”?！妒芳烦驹呐詡?cè)注釋為：“一些乞牙惕主兒勤人是他的氏族，他有很多子孫和親屬，由于不為人知，沒有寫出來?！?66)〔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2葉b。《元朝秘史》：“忽禿黑禿主兒乞生二子：一名薛扯別乞，一名臺出，他每做了主兒乞姓氏?！?67)〔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49節(jié)總譯。忽禿黑禿主兒乞應(yīng)為莎兒合禿主兒乞，據(jù)《元朝秘史》，撒察別乞為莎兒合禿主兒乞之子而非兄弟。

八里丹，《元史》卷1《太祖紀(jì)》作“八哩丹”，《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作“八里丹”。《史集》作“把兒壇把阿禿兒”。《史集》抄本原文旁側(cè)注釋為：“成吉思汗的“abūke”，也就是祖父?！?68)〔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4葉b。蒙古語稱“祖父”為“ebüge”。

忽都魯咩聶兒，《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亦作此名?！妒ノ溆H征錄》作“忽都徒忙納兒”，《元史》點(diǎn)校本認(rèn)為該名應(yīng)作“忽都都咩聶兒”?！妒芳罚h譯本）作“忽禿黑禿蒙古兒”?！妒芳烦驹呐詡?cè)注釋為：“一些乞牙惕人出自他的子孫，他子孫眾多，但不知名?！?69)〔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4葉b。忽禿黑禿，蒙古語為“qutuqtu”，意為“有福的”。據(jù)《元朝秘史》，忽禿黑禿蒙古兒之子為不里孛闊。

忽魯剌罕，《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亦作“忽魯剌罕”，《元史》點(diǎn)校本校正為“忽都剌罕”?！妒芳纷鳌昂鰣D剌合罕”?！妒芳烦驹呐詡?cè)注釋為：“這位忽圖剌合罕身材非常魁梧，是一個偉大的勇士?！?70)〔波斯〕拉施特主編：《史集》，伊朗議會圖書館藏抄本，編號2294，電子版，第54葉b?！赌洗遢z耕錄》沒有其子嗣的記載，現(xiàn)補(bǔ)充：拙赤汗，《圣武親征錄》作“搠只可汗”?！对厥贰罚骸昂鰣D剌合罕生三子：一名拙赤，一名吉兒馬兀，一名阿勒壇?！?71)〔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分腥A書局，2012年，第51節(jié)總譯。阿勒壇，《圣武親征錄》（王國維校注本）作“按壇”“按彈”“按攤”，《元史》作“按彈”。蒙古語“altan”，意為“黃金”。他曾擁立鐵木真為汗，作戰(zhàn)時違反軍令，私自瓜分戰(zhàn)利品，受到處分后，叛投克烈部王汗。后來謀害王汗未遂，逃奔乃蠻部。乃蠻滅亡后，返歸成吉思汗，奉命出使乞力吉思部。

合丹八都兒，《元朝秘史》作“合答安”?！妒芳芬嘧鳌昂系ぐ硕純骸?。據(jù)《元朝秘史》第50節(jié)，合丹八都兒沒有后裔。

掇端斡赤斤，《元朝秘史》作“脫朵延斡惕赤斤”。《史集》亦作“掇端斡赤斤”?！岸薅恕?，突厥語為“t?d?’en”，伯希和解釋為“褲紐”，“斡赤斤”，突厥語為“ot?igin”，意為“灶主”“家灶之主”(72)〔元〕佚名，余大鈞譯注：《蒙古秘史》，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39頁。。

四、結(jié) 論

成吉思汗的母親曾經(jīng)收養(yǎng)塔塔兒部的幼童失吉忽禿忽。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政權(quán)后，任命了九十五個千戶，這時失吉忽禿忽已經(jīng)長大成人，他向成吉思汗要賞賜，成吉思汗讓他“凡斷了的事，寫在青冊上，已后不許諸人更改！”(73)〔元〕佚名，烏蘭?？保骸对厥罚ㄐ？北荆?，中華書局，2012年，第203節(jié)總譯。青冊上所記內(nèi)容，無疑是用畏兀體蒙古文書寫的。據(jù)《史集》記載，蒙古人有保存祖先系譜，并將系譜教給每一個孩子的習(xí)慣，本文中成吉思汗祖先的世系，應(yīng)是成吉思汗命人用畏兀體蒙古文記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