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偉
陰風陣陣。
早上。中午。晚上。
這一切,都是在一個人上學的途中,白大白的全部世界。
白大白怕鬼。
這世界上真有鬼嗎?從科學的立場來講,恐怕沒有。
但是白大白堅信有。
當然,這必然是有原因的。
白大白出生在一個叫做姬家山的小山村。
姬家山,偏僻,邊遠,邊緣。
白大白的小時候,沒水,沒電,沒公路,沒玩具,沒及時的一日三餐。
這種生活,從白大白一開始生下來就開始了。所以,他從小便長得瘦瘦弱弱,經(jīng)常是一陣大風便把這小家伙吹得就地翻滾。
隨著年歲的增長,白大白越來越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與眾不同”。什么與眾不同呢?身高。同村的小伙伴們發(fā)育期都在瘋長,但他的個子卻不緊不慢,永遠一副不著急的樣子,任由白大白的意念如何想要強烈的追趕小玩伴的身高,但他的身體永遠是漫不經(jīng)心,自顧自的發(fā)育。
曾經(jīng)有段兒時間,白大白想把自己的名字換了,換成白小白。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若是換了白小白,將來老了,大家都“白小白,白小白”或者“小白”“小白”的吆喝他,叫他,那還真是挺難為情的事情呢。
算了,不改了,一步到位,那就依舊的叫白大白好了。
可是白大白膽兒卻極小。
白大白膽小到什么程度呢?他曾經(jīng)覺得自己早上怕露水,中午怕太陽,晚上怕鬼。但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是怕鬼啊。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每一個老習慣的背后,必有其深層原因。
白大白自然也不例外,怕鬼,是有原因的。
白大白出生的地方,這個叫做姬家山的窮山僻壤,那些年就是愚昧和迷信的代名詞。
在白大白的記憶中,貌似全村人都迷信。記憶中各家各戶饅頭蒸好了,第一件事必然是先出鍋敬“爺”-------被大人們稱作“灶王爺”,簡稱“灶神”的神話人物。敬爺,無非是為了辟邪除災,迎祥納福罷了。
這辟邪消災,其實就是姬家山人意念中的避“鬼”罷了。
在那個沒有電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的日子里,全村的年輕人們也都喜歡扎堆聽老一輩講述各種鬼故事,大人們大概是覺得刺激有趣,孩子們則常常是又驚又怕卻又欲罷不能的想聽那一個個神乎其神的神秘故事。
不不不,白大白想起來了,那些大人們口中的鬼故事,根本就不是故事,那明明就是很多故事講述者的親身經(jīng)歷啊。
白大白聽到的第一個鬼故事,是關(guān)于一汪牛蹄坑積水溺死人的怪事。
牛蹄坑是雨后放牛娃們的老黃牛踏出的一個個小坑。
多雨的夏季,鄉(xiāng)村泥濘土路上牛蹄坑里的積水總也曬不盡。
姬家山周邊有一處斷垣殘壁,這白大白聽到的第一個鬼故事就發(fā)生在附近。
冬夜,寒風凜冽也沒有娛樂的冬夜,大人孩子們都喜歡相互串門,更多的時候,他們會聚集在村里房子較大的人家堂屋里圍著火盆烤火。
白大白記憶中的第一個鬼故事就誕生在這烈烈火焰里。
王增??诓盘貏e好,他是白大白外婆家的親戚。一個飄著鵝毛大雪的冬夜,大白就在王增福家堂屋里火盆邊聽到了一系列恐怖故事。
“我日他懟!知道嗎?鬼的妖術(shù),可大了!那玩意兒真不得了?!?/p>
王增福習慣性的爆出一句粗話。那里的人們聊到刺激興奮的事情,都會加重語氣冒出一句:“我日他懟!”
白大白聽到了“鬼”這個字兒,渾身的細胞突然震顫起來。
他想逃離這個要講鬼故事的夜場,但意念卻不放他走開,雙腳也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控制他,讓他繼續(xù)聽下去。
“我先提醒一下你們啊,亮天晌午,千萬不要一個人去地里干活兒,非要去的話,一定要找一個伴兒!”王德福繼續(xù)講著,那意思很明顯,是提醒大家,可能會遭遇鬼。
“瞎說!老福,你盡扯俅蛋!咋了?咋了大晌午頭兒就不能下地?大太陽照著能咋著?你不知道鬼怕太陽嗎?”有在場鄰居當場就對王德福的鬼故事提出了質(zhì)疑。
這個鄰居是王老五。
白大白心里也在想,就是呀!鬼明明就怕太陽嘛!記憶中,他聽人講過,鬼只會在深更半夜出來活動。
王德??谥械摹傲撂焐挝纭?,就是指大中午頭兒,日頭高高的懸在天上,若是夏天,漫說是鬼,就是路上行走著的生龍活虎的大活人,不隔三差五的找個樹蔭歇一歇,也像要被這毒辣辣的太陽烤成肉干兒了。即使在冬日的午間,只要有大日頭掛在天上,找個背風的墻壁靠著坐下來,也必定是渾身暖洋洋的,任他是誰,不一會兒就都舒舒服服的進入了愜意夢鄉(xiāng)。
這樣的大中午,怎么會有鬼敢出來作妖呢?白大白心里也在質(zhì)疑王德福鬼故事的真實性,他覺得王德福很可能就是扯球蛋------編瞎話兒嚇唬大家。
“哎呀!你這個差一氣兒的溜光錘!知道你為什么會打光棍兒到現(xiàn)在?就是你這貨啥都不信??!我日他懟,你別打岔,聽我說完再說?。?!”面對鄰居對自己鬼故事的質(zhì)疑,王德福直擊其要害:差一氣兒,二流子,老光棍兒。王德??谥械摹安钜粴鈨骸痹诋?shù)胤窖灾?,意思就是饅頭沒整熟就出了鍋,或者是在孩子出生的時候被憋著了,意指王老五智商欠佳?!傲锕忮N”則是當?shù)貙Χ髯拥牡胤椒Q謂,在當?shù)?,被稱為“溜光錘”的家伙們大多都是游手好閑之徒,這種人沒有哪個姑娘愿意嫁,也都不敢嫁,嫁過去怕挨揍,也多半兒會真的挨揍。農(nóng)村的溜光錘,幾乎全是打老婆的家伙。
見到王德福一語“鎖喉”,切到了自己的短處,王老五聳了一下肩膀,憋氣兒不吭了。他知道王德??诓藕?,村里誰都不去質(zhì)疑老福的話,誰質(zhì)疑他,老福就會用簡單直接的言語和各種道理百分百拿下質(zhì)疑者。
王德福狠狠抽了一口旱煙袋鍋子,可能是吸得過猛,嗆到了喉嚨,喉管里發(fā)出一通呼嚕聲,頭猛的一抬,又突然低下頭去,下巴的贅肉一圈圈兒的擠在了脖子上,嘴巴急促的一抿,嘴唇緊緊的貼在一起,很搞笑的噘起來,頓了兩三秒,往火盆里噗的吐出一大口濃痰,繼續(xù)開講。
“我講的事兒可是千真萬確!我老福從來不說瞎話!今天的事兒,是我大大親口告訴我的!”王德福強調(diào)了自己鬼故事的真實性。姬家山的人稱父親大多叫做“爹”或者“爸爸”,王德福家卻與眾不同,從來叫爹都是“大大”。
聽到這里,白大白想,完了!看來這附近真的有鬼!
為什么覺得完了?因為他常常一個人落單在上學路上。他的學校和家里相距三五里,上學放學必定要穿過一片片郁郁匆匆的林木和一片片荒草叢生的墳墓。一日三餐,都要往返與家校之間。
所以,聽到鬼,他便瞬間想到了一個人的上學路。
自打上小學以來,其他孩子們的家長都會準時準點做好飯,放學了,大家一窩蜂的跑回家吃飯,飯后,又相約一窩蜂的返回學校。
學生們一窩蜂的聚在一起來來回回,有趣而又熱鬧,倒也沒什么可怕的。
但是,白大白的父母,似乎永遠都在忙著田地里的農(nóng)活兒。做飯吃飯,好像是生活中的一個累贅和負擔。
所以,每一次,等村里的學生們都吃完飯上學了,白大白家的炊煙才剛剛結(jié)束。于是,等他吃完滾燙的午餐或者晚餐,同村的小伙伴們已經(jīng)坐在教室里溫習當日所學的功課,或者相互間嬉戲打鬧了。
大多數(shù)時間,白大白便一個人心驚膽戰(zhàn)的跑在家校之間的羊腸小道上,穿越叢林穿越墳場穿越孤單穿越恐懼。在沒聽到王德福的鬼故事前,他就覺得墳場里游蕩著各種鬼魂,不過,晚自習的途中他最為擔心,因為他覺得大多數(shù)時間,鬼魂都可能會在黃昏和夜間游蕩。
但王德福關(guān)于“亮天晌午”不要下田地的話,就像那夏日里毒辣辣的大太陽,著實狠狠地“燒”到了他。
王德福的那口痰在火盆里噼噼啪啪炸響著。白大白覺得好像燒死了一只上學路上監(jiān)視或跟蹤自己的惡鬼。
白大白側(cè)耳傾聽著王德福鬼故事中的任何一個細節(jié),他想聽到老福那里也許會有破解鬼魂的妙招。
“知道嗎??這事兒是我大大親身經(jīng)歷的?!蓖醯赂R姶蠹乙粋€個伸長脖子,瞪大了眼珠子,女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喘,就開始真正的“演講”了。他突然蹭的一下跳起來,嚇了滿屋子的人一大跳。
“知道黑家嗎?老黑家!就是陳家到咱姬家山王家之間的那片兒老屋?!崩细I衩刭赓獾膹澲v出了這句話,犀利的眼神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大家當然知道老黑家。
那地方,原本是一個小村落,曾經(jīng)有那么三五戶人家,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兒,全搬到了姬家山王家。多年過去,老黑家的三五戶老屋漸漸坍塌,而今只剩下了一些殘垣斷壁。
“今兒個,我就給大家揭秘了!知道因為啥?鬼?。【褪怯袗汗硌?!”想到自己的老爸曾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他接下來要講這些事情,王德福的眼淚竟突然冒了出來。
王德福自覺失態(tài),便用粗糙的大手掌抹去了眼角的淚,一股腦講出了老黑家搬遷的秘密。
大意是當年他父親和老黑家的黑長弓是鐵哥們,兩家的田地緊挨著,所以經(jīng)常是一起下地干活兒一起收工。一個夏初雨后的大中午頭兒,兩人忙完一上午的農(nóng)活兒之后,照例一起收工回家各自吃午飯,并約定了午飯后繼續(xù)到田里勞作。
午飯的時間也就個把小時。
個把小時之后,王德福的父親如約趕往農(nóng)田。
遠遠地,他看到一個人撅著屁股,拱在路上。
這是怎么回事?
他趕緊跑上前去。
臨近一看,當場就呆住了,原來這人正是他的鐵哥們黑長弓!
黑長弓兩腿緊繃著,站在稍顯泥濘的道路上,嘴巴和鼻子卻扎在一個深深的牛蹄坑內(nèi),牛蹄坑內(nèi)是雨后一汪渾濁的積水。
王德福的父親連忙想要拉起黑長弓。
不料剛一觸碰到黑長弓的身體,老黑就噗地倒在了路上。身體卻仍保持著彎弓的狀態(tài),僵硬,悄無聲息。
很明顯,黑長弓已經(jīng)莫名其妙的離世了。確切的說,黑長弓自己把自己淹死在這一汪泥濘的牛蹄坑中。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有了一傳十,就是十傳百。
此后,十里八村就都知道了黑長弓被牛蹄坑積水淹死的事情。大家都議論紛紛,說老黑哪里是自己把自己淹死的,這明明就是黑長弓得罪了惡鬼,被惡鬼按在牛蹄坑中動彈不得,生生給憋死了。
還有人說,這黑長弓的名字起的就很邪門!姓黑,卻死在大白天,叫長弓,卻死的像只變形了老化了的大彎弓。
但想到吳長弓死后也變成了鬼,而且是惡鬼,姬家山有史以來的文化中,便對非正常死亡的人,定性為會成為惡鬼,所以大家也都不敢再談這個話題了。
自此以后,老一輩們都對年輕人們閉口不談這件事情。
再后來,聽說老黑家周邊接二連三的鬧了幾次鬼,于是,剩下的那些人家,便集體搬遷至姬家山王家了。
這邊是王德??谥小傲撂焐挝纭辈荒芟碌馗苫顑旱纳顚釉?。
“我大大告訴我,其實他很清楚黑長弓為啥子會死在惡鬼手里,老黑有一個毛病不好,就是喜歡對著墳頭尿尿!你們是不知道?。≈灰岬胶陂L弓的死,我大大就是鼻涕眼淚嘩啦啦,他覺得老黑的死他有一定責任!為啥?老黑對著田間墳頭尿尿的習慣,我大大覺得他從來都沒勸過老黑一次,反而覺得好笑,在一邊兒打趣看熱鬧?。 蓖醯赂M聪У恼f道,滿眼淚花,仿佛那一刻他就變成了他老父親。
王德福任由淚花在臉上滑落,滴答,然后深深的嘆了一口長氣,說到:“這件事兒我憋了太久了。不說出來,我覺得不安生??!老黑死后,我大大幾乎天天夢到老黑找他下地,沒多久,也含著心結(jié)離世了?!?/p>
屋子里一片靜寂,只有火盆中的柴火偶爾發(fā)出一兩聲爆響。
白大白此刻倒不覺得自己對鬼有多害怕了,他明白自己從來都沒干過什么壞事!也沒干過墳頭尿尿的蠢事兒。
他心想,原來這惡鬼弄死的都是欺負過他們的家伙嘛!
農(nóng)村里,鬼故事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基本就會扯出一連串各自知道或者經(jīng)歷的各種稀奇古怪的靈異事件。
在這一晚,白大白腦海里喂飽了父老鄉(xiāng)親們關(guān)于鬼的各種奇特故事。
比如某年某月的大中午頭兒,臨村烏峪的黃溝水庫中有漂亮妖艷的長發(fā)女鬼把路人勾引到水庫里溺亡的事情。
比如某年某月的大晚上,某人從外地回來,在自家的院子外見到了家門叔叔,還打招呼相互問候,第二天才知道這位叔叔已經(jīng)去世好幾天的蹊蹺事兒。
比如某天早晨,某人到村后紅薯窖里取紅薯,遭遇鬼打墻,圍著紅薯窖旁的小樹林灌木層轉(zhuǎn)了幾個小時還沒回家,最后被鄰居發(fā)現(xiàn)才清醒過來的怪談。
白大白絕望的想:原來這不管早上中午還是晚上,都會遇到鬼這東西??!
這些鬼故事,給白大白接下來落單的上學路途更添堵了無盡的心悸和極度的恐懼。
他無數(shù)次的央求爸爸媽媽一定要按時做飯,以期按時按點和小朋友們共赴上學路。
但家里照例永遠有忙不完的農(nóng)活兒,所以,白大白大多數(shù)時間,只能一如既往地孤零零的一個人走在上學路上。
確切的說,不能算走,那一定是跑,飛跑。
轉(zhuǎn)眼就到了小學四年級。
白大白發(fā)現(xiàn)了和自己一樣境地的一個叫做梁繼紅的同班同學。梁繼紅不知道什么原因,也總是在上學途中沒和其他玩伴同行,白大白一路奔跑中,總能遇到他。
這下好了,白大白的上學之路終于不再孤單。
更巧的是,梁繼紅也怕鬼。
兩個四年級的小學生,幾乎每天都碰在了一起,膽子邊也稍稍大了些,就開始在途中聊到關(guān)于鬼的話題。
“繼紅,得虧遇到了你!我給你說啊,之前我一個人都是一路跑到學校的,不跑不行??!因為我覺得身邊到處都是鬼的影子!”白大白說。
繼紅說,他也一樣!兩人有了共鳴!原來只有跑起來,才會將這種上學途中的恐懼時間縮短。
“我想,也許我們不應該怕鬼!”白大白說。
“你可別也許了!”梁繼紅回應道:“你要知道,連大人們都一個個的怕鬼呀”!
“我有一個計劃!”白大白說:“我想變成鬼!去到陰間!看看鬼到底是怎么監(jiān)視大活人,弄大活人的!”
梁繼紅詫異的看著大白,吃驚的說:“?。窟@事兒你也想得出來?變成鬼,你只有死掉了!難道你想自殺嗎?”
白大白不假思索,脫口回應道:“我咋會自殺呢?我讓鬼弄死我!”
梁繼紅百思不得其解,轉(zhuǎn)而問道:“你想讓鬼弄死你,鬼就會弄死你?再說了,你到哪兒找鬼呢?”
白大白指著路邊亂墳場的一座新墳,回應道:“咱倆也聊過,大人們講,新墳里的鬼隨時隨地都會出來,尤其是半夜,必定要出來,因為還沒有投胎,這個時候,鬼魂的活躍性特別大?!?/p>
梁繼紅問道:“那你準備怎么讓新鬼弄死你?”
“今黑兒(今晚),就今黑兒!”白大白看來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我不要再過這種被鬼控制的生活!今天夜里,我決定不回家,就睡在這新墳的墳頭兒,你也看到,新墳周邊全是老墳,十幾個老墳!老鬼新鬼十幾個,遇到我這個小孩子,可能會抱團掐死我!掐死我,我不就變成鬼了嗎?變成鬼,到了陰間,我一個個的報仇!誰掐死我,我變成和他們一樣的鬼,狠狠揍他們,揍不過就跟著他們,反正都是鬼,都再也死不了了!”
梁繼紅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便也來了興致,決定和白大白一起干這件在他們看來史無前例的大事兒。
當晚,兩個人互相編了個謊話,對各自家長說彼此在對方的家里過夜。之后,兩人便在夜自習回家途中,直接睡在了新墳的墳頭。
夜半,倆個人都假裝閉著眼睛,誰也不敢睡去,硬撐了兩三個小時,恐懼占了上風,梁繼紅決定退出計劃,一溜煙趁著月光跑回家了。
白大白便只能一個人硬撐,剩下自己這個光桿兒司令,他就更不敢睡著了!索性就半閉著眼睛,也好看清到底是哪些鬼掐死了自己。
夜風侵擾,白大白覺得像無數(shù)只長發(fā)遮面的惡鬼在自己周邊旋轉(zhuǎn),疾馳,找機會掐死他。
柏樹婆娑,白大白覺得每一個樹葉后面,都有無數(shù)只惡鬼的眼睛在監(jiān)視著圍觀著躺在墳頭的他。
他瞇縫著眼睛,倔強的,身體僵直的躺在地上,恐懼的因子凝聚成了揭秘的力量,死,他也要看個究竟,究竟是誰弄死了自己。
就這么心驚膽戰(zhàn)的堅持了不知道多久,白大白終究還是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當白大白在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中醒來,卻發(fā)現(xiàn)什么事兒也沒有發(fā)生。
他沒有死。
他也沒有穿越到所謂的陰間,反而清晨的陽光灑在新墳墳頭五顏六色的花圈上,他就像置身于宇宙的花園,再也不害怕任何關(guān)于鬼的事情了。
是??!這世界根本就沒有鬼!白大白心想,或者是他孤注一擲史無前例的生死挑站戰(zhàn)勝了鬼。
他覺得渾身都充滿了能量!
自此,白大白再也不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