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g”如何成了計算機術語？

蘇凱米

計算機行業(yè)一句流行格言

“Its not a bug，its a feature”——中文意思：“這不是一個故障，而是一種功能”。

沒人知道是哪位計算機專家首次說出了上面的這句話，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句漫不經(jīng)心的調侃已經(jīng)成為了計算機領域中最流行的格言。每當工程師和科學家遇到硬件或軟件的故障時，都不免用這句格言自嘲一下。

不過，這句格言中有一個詞語顯得非常奇怪，那就是“bug”。這個詞的本意是指“昆蟲”，如今在計算機科學中卻專指“故障”，而且相應地，修復故障的工作——“調試”，也被稱為“debug”——“bug”的衍生詞。

那么，形容昆蟲的名詞——“bug”，如何成為了計算機科學的術語？一個流傳最廣的說法是，1947年9月9日，美國哈佛大學的科學家在使用艾肯繼電器式計算機（由美國海軍制造的早期計算機，體型龐大）時遇到了電氣故障。當科學家打開機器檢查時，發(fā)現(xiàn)有一只飛蛾飛進了計算機，并導致計算機的一個繼電器短路了。因此，這次計算機故障的確是一個“bug”，然后，“bug”也就成了“故障”的代名詞。

愛迪生才是“發(fā)明者”

雖然上述事情確實發(fā)生過，但歷史的真相告訴我們，這個故事并不是科學中“bug”的起源。實際上，在此之前，“bug”用于表示“故障”已有70多年的時間了。

早在1878年3月3日，美國發(fā)明家托馬斯·愛迪生在給美國西部聯(lián)盟電話公司的一封信件中寫道：“你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的，我確實在我的儀器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型昆蟲（bug），但我不能叫它‘電話蟲，而應該叫它‘callbellum，這種昆蟲在所有電話呼叫裝置中都能見到?！?/p>

愛迪生信中提到的這個“callbellum”并不是真正的昆蟲，而是一種帶有拉丁風格的幽默比喻?！癱all”指的是電話，“bellum”在拉丁語中是“戰(zhàn)爭”的意思。所以，愛迪生的意思是，自己正在和電話裝置的故障問題做斗爭。

到了晚年，愛迪生更加明確地將“故障”比作“bug”。在給好友西奧多·普斯卡斯的信中，愛迪生寫道：“我所有的發(fā)明都是如此，第一步是直覺，伴隨著靈感一起爆發(fā)，然后困難就出現(xiàn)了——這玩意產(chǎn)生了各種昆蟲（bug），也就是五花八門的故障和小毛病。在一項發(fā)明取得商業(yè)成功或被定義為失敗之前，都需要經(jīng)歷幾個月的觀察、測試和實踐來尋找這些故障。畢竟，你在找房子的時候從來不會注意到蟑螂，只有真正住進去之后，它們才會暴露出來。”

靈感竟與電報有關

那么，愛迪生為何偏偏會想到“bug”這個詞呢？愛迪生本人并沒有解釋這一點。但很多科學家猜想，這或許和電報技術的發(fā)展有關。

在電報問世以來的40多年時間里，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這項通信技術，那就是一條電線一次只能發(fā)送一條電報信息。19世紀中葉，隨著電報通信在歐美的普及，上述問題變得越來越讓人頭痛，因為唯一允許發(fā)送更多電報信息的方法就是安裝更多的電線。這樣做不僅昂貴，也使電報裝置顯得極為臃腫復雜。

所以，世界各地的發(fā)明家希望找到一種可以通過一條電線傳送多條信息的方法，這種方法如今被稱為“多路復用”技術。到了19世紀70年代，多位發(fā)明家成功開發(fā)出了最早的“多路復用”技術——“聲學”電報。這種電報通常用特定的聲波頻率來編碼每一條單獨的電報信息，可以允許多條信息沿著同一條電線發(fā)送。只要用一個設定好聲波頻率的接收器，就可以將電線中對應頻率的信息提取出來。在“聲學”電報的眾多發(fā)明者之中，有一個人就是亞歷山大·格拉漢姆·貝爾——他也是電話的發(fā)明者。

但電報的不足之處仍然存在，搭載各種聲波頻率的電報信息不停地產(chǎn)生響亮的咔噠聲，這讓許多電報操作員仿佛時刻在聽一群昆蟲的吵鬧聲，工作體驗感非常差。1873年，愛迪生花了點力氣，發(fā)明了一種電子設備，可以解決電報的噪音問題。他將自己的發(fā)明稱為“bug catcher”或“bug trap”（兩個詞的意思都是“捕蟲器”）?？茖W家猜想，這可能就是愛迪生習慣使用“bug”這個詞的最初由來。

廣泛而漫長的推廣

愛迪生越來越頻繁地使用“bug”，導致這個詞開始頻繁地出現(xiàn)在科技報刊中。1892年，“bug”正式收錄進了美國工程師所編著的《標準電氣詞典》中，它首次成為了電氣領域中的標準術語，被釋義為：電器在工作或連接過程中出現(xiàn)的任何故障和麻煩。

到了20世紀，“bug”這個詞逐漸在科學界得到了更多的認可，而且這種用法也開始進入到日常生活中?？茖W家注意到，1931年的一則“Baffle Ball”（世界上第一臺商用彈球機）廣告中，它自豪地宣稱“在這個游戲中沒有‘bug”。1944年，科幻作家艾薩克·阿西莫夫也在短篇小說《抓兔子》中寫道：“美國機器人必須從高級機器人中取出bug，而且那里的bug實在太多了，只要稍微測試一下就至少能找到六個”。

既然“bug”最初由愛迪生引入，而且在70多年里由許多出色的推廣者來推廣，那么為何人們一說起“bug”，總會最先想到1947年的飛蛾事件呢？這就要歸功于檢查時發(fā)現(xiàn)飛蛾的那位科學家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格蕾絲·赫柏——計算機科學的先驅、程序員的鼻祖、同時也是美國海軍的第一位女將軍。

1947年9月9日下午3：45，赫柏小心翼翼地將那只略脆的飛蛾貼到了自己的工作日志上，興奮地在飛蛾旁邊寫道：“這是首次發(fā)現(xiàn)的一個真正的‘bug”。后來，這頁帶有歷史價值的工作日志和頁面上完整保存的飛蛾，被收藏在了美國史密森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中。為了紀念赫柏以及令“bug”更加流行的飛蛾事件，世界各地都將9月9日定為了“測試員節(jié)”。每到這一天，科學家都要提醒大家，在使用計算機時，不要忘了還有測試員正不知疲倦地“搜尋”和“殺死”各種bug，他們在計算機科學中扮演的角色也很重要。

bug本來是蟲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