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已經(jīng)四歲了。
在晴朗的日子里,陳小姐常帶她在小區(qū)的小山坡上玩滑板車,從坡上到坡下,一直滑到被紫荊樹掩蓋著的最低處的白云里,層層疊出一個綠樹紫荊花點綴起來的天空之城。
談起玥玥,我的內(nèi)心是驚慌和恐懼的。雖然她已經(jīng)四歲,是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了,但動起手來,還是不知輕重,成天和男孩子一樣。我疑心她是把我當(dāng)作了什么棉花做的抱枕之類的東西,不然,她怎么總是捏著我臉頰的那兩塊肉不放,還在我睡覺的時候把我當(dāng)作蹦床,嘗試在我的肚子上跳來跳去呢?
這天,玥玥又騎著滑板車在家里玩,經(jīng)過陳小姐的房門,便問道:“我們可以去玩滑板車嗎?”
“我要學(xué)習(xí),要不讓老秀帶你去?”陳小姐頭也不抬地繼續(xù)看著書。
在隔壁寫作業(yè)的我聽到這話,膽顫心驚,巴不得找個地洞跳進去,原地消失。玥玥對于別人來說有多可愛,對于我來說就有多可怕。
“好的!”玥玥騎著滑板車來到了我的房間,“老秀,我們?nèi)ネ婊遘嚢?!?/p>
我無奈地放下筆,先她一步走出了門。她緊跟在我的身后,像一個驕傲的國王,抬著頭,神采奕奕地追著無精打采的我。
“老秀,你在家待了那么久,為什么能夠來玩滑板車,反而不開心呢?”她瞪著一雙大眼睛,不解地問我。
“因為我的作業(yè)還沒有寫完。如果我的作業(yè)沒有寫完,老師就會批評我,不給我糖吃?!蔽覍W(xué)著她的語氣講話。
“原來是這樣。那我給你打很多很多100分,你不要傷心了,好不好?”她沒有察覺到我語氣里的譏諷,“你等我一下……”她嚴肅地跑開了。
我趕緊去追她,生怕她摔倒了,到時陳小姐給我“一頓青椒炒肉”。等我追上她,卻看見她蹲在綠化帶旁邊,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準備前去察看,她卻忽然向我跑了過來,把兩只手攤開放在我的手邊。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她的手已經(jīng)覆蓋了上來,小小的,柔柔的,又有點溫?zé)?,攜帶著這個季節(jié)獨有的溫柔和熱烈。我看見了一朵朵花——黃色的小雛菊、白色的蒲公英、不知名的藍色小花、綠色的三葉草……一朵一朵地停在我的手心上,飄進了我的心中,留下一抺深深淺淺的感動。她從前是不懂得這樣安慰人的,也許她確實已經(jīng)四歲了。
她笑而不語,拉過我的另一只手,騎車滑上滑下,一路被花朵包圍簇擁著,熙熙攘攘……
回家的那段路上,她拉了拉我的衣角:“姐姐,你還生氣嗎?”我對她搖了搖頭,把手搭上了她的肩。
輕輕撫摸著花瓣上的紋理,我對她拋下了恐懼和驚慌。我確信,在接過花的那一刻,我擁有了整個世界。感謝夏日辭淺而情深的祝福,讓我終于敢?guī)е肋h的愛,真正地做一回她的姐姐。
也許有一天,我會驕傲又快樂地對你說:“嘿!看到那個在山坡上玩滑板車的女孩兒了嗎?我是她的姐姐!”
爸爸的話:作為媽媽,陳小姐時常偷懶,把妹妹玥玥甩給姐姐,美其名曰增進姐妹感情。好在姐姐比妹妹大了好幾歲,雖然偶爾吵鬧,姐姐卻總是忍讓妹妹,妹妹也依戀姐姐,姐妹之情也就在這如水的日子里萌生至濃厚。
祝枝秀,廣州市黃埔廣附實驗學(xué)校學(xué)生,廣東省小作家協(xié)會會員,廣州市青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發(fā)表于《少男少女》《中學(xué)時代》《華夏》等刊物,多次獲得國家、省、市、區(qū)級作文比賽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