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立家
昨天我繳黨費,周校長表揚我積極。我說:“主動繳黨費,是我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于是,我給他講了我爸繳黨費的事。
我爸是老革命、老黨員。1947年,他參加革命,火線入黨,剿匪反霸,浴血奮戰(zhàn),為建立和維護基層政權做出了貢獻。
我的家鄉(xiāng)解放得早,1948年,我爸成為朱集學校的第一任校長。1950年,他在薛崗當鄉(xiāng)長。1953年,他調到方城縣柳河區(qū)當文教助理。1957年,他因說“統(tǒng)購統(tǒng)銷過頭了,餓死人了”的大實話被打成右派,丟了工作,只好帶家人回到朱集。
從那以后,我爸就在政治上抬不起頭,不僅自己挨批,還連累了家人。我母親長年在條件最艱苦的學校教學。一天,教室被瓢潑大雨淋塌,差點把她砸在里面。我和姐姐、弟弟、妹妹都因政審不合格入不了團、當不了兵……但是我爸無怨無悔,不僅學會了干農活,還學會了做粉條、磨豆腐……
1978年撥亂反正,我爸摘掉右派帽子,恢復了工作,先在堯良鄉(xiāng)當司法助理,后在朱集鄉(xiāng)政府機關當總務主任。不論在哪兒,他都愛崗敬業(yè),積極主動地繳黨費。
1988年,我爸離休。他身體健康時,黨費自己繳;他腿腳不靈便后,黨費由我代繳。
2014年,我爸因病住進鄭州武警醫(yī)院。做手術前,為防不測,他作了后事安排。在他囑托的6件事中,有一件是讓我給他繳黨費。我問:“爸,你被打成右派,受了那么多委屈,不生黨的氣嗎?”我爸說:“凡事要往大處、好處看,不能只往小處、壞處看。我年輕時,是黨培養(yǎng)了我;我晚年時,是黨照顧了我,讓我享受離休待遇,吃藥實報實銷,還有護理費。”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接著說:“就是被打成右派的20多年里,也有好處??!我以前常犯胃病,經過勞動鍛煉,胃病好了。我感謝黨都來不及,哪里還生黨的氣呢!”
這就是一個老革命、一個老黨員的覺悟和情懷!
我爸術后第三天遭遇腸梗阻,不得不轉入省人民醫(yī)院。再次手術后,他住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身上插了引流管、導尿管,肚子上裹了繃帶,喉部被切開,上了呼吸機,手腳被束縛不能動彈。一個月后病情好轉,我爸轉入呼吸科繼續(xù)治療。他不能說話,為方便交流,我買來小黑板和粉筆。他想說什么,就捏住粉筆在黑板上寫字。在有了黑板和粉筆的第二天,他就用抖動的手寫了三個字,因為字跡潦草,我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是“繳黨費”。當我念出這三個字時,我爸欣慰地笑了,而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2019年1月16日,我爸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享年93歲。料理完后事,我來到老干部局,為他繳了最后一個月的黨費。
聽完我的介紹,周校長感動地說:“怪不得你繳黨費不用催,原來有這么好的家風。”我說:“是,不光我繳黨費不用催,我弟弟、妹妹,還有我兒子,繳黨費都不用催?!?/p>
(此文獲第三屆“血脈傳承——我的家風家教故事”征文活動二等獎)
【編輯: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