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兒掙大錢

□文/布麗塔·諾納斯特

譯/張亦琦

誠聘擁有靈異能力的員工。報酬極其豐厚！有意者請與杜思特博士聯(lián)系。

“就是它了。我擁有靈異能力，而且需要豐厚的報酬?！毙〔稽c兒說道。

“你還沒攢夠錢，是不是？”莉莉說。

“沒有，而這正是個大好機會！”

“好，那你去吧！”莉莉指指門口，門上貼著個標志，上面畫了一條用斜線劃掉的狗，“我們在外面等你！”

杜思特博士穿著深色西裝，坐在寬大的寫字臺后面，看樣子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把十指的指尖相對，用敏銳的目光打量著小不點兒。

“這件事跟一棟老別墅有關，那棟建筑非常漂亮，”他解釋道，“不過它需要盡快徹底翻修。之所以沒法翻修別墅，是因為我的阿姨住在別墅里不肯搬出來。遺憾的是她是個非常難相處的老太婆，只要她繼續(xù)阻撓我，翻修別墅就沒法動工，”他的指尖緊張地敲打著桌面，“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老房子就要垮掉，”杜思特博士說得動情，輕聲抽泣起來，強忍著眼淚說道，“我小時候每年都在那里避暑，現在卻要眼睜睜地看著那棟房子倒塌？不能這樣。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讓那個老巫婆搬出來。你作為幽靈，我希望你有辦法說服她最終交出別墅?！?/p>

小不點兒使勁點點頭。盡管完全沒有嚇唬人類的經驗，他還是盡量胸有成竹地說：“沒問題！我?guī)湍恪２痪褪前讶藝樧呗铩@是我的強項?！?/p>

“好極了，”杜思特博士笑了，“那你就盡快開始工作吧。這是房子的地址，一旦那個老太婆搬出來，你馬上可以獲得無比豐厚的報酬?！?/p>

小不點兒叫莉莉和小辣椒先回城堡去。他很確定這份工作正適合自己。

“這我自己就能做到，不用你們幫忙，”他說，“在別墅里鬧鬧鬼就有錢拿，這對幽靈來說也太輕松了?！彼f得十分肯定，于是莉莉放心地帶著幽靈小狗小辣椒回城堡去了。

“這房子真夠破的。”小不點兒小聲感嘆。巨大的別墅矗立在他面前，周圍是一大片草坪和開滿各種花朵的花床。房子的墻面上有許多地方的墻皮已經剝落，房子過去是粉紅色的，而現在墻皮剝落之后露出了底下灰色的磚石。高大的窗戶四周的木框已經出現裂縫，屋頂的瓦片上長滿苔蘚，其中有些歪歪扭扭的，像不齊的牙齒。

“我一定要解救這座房子，”小不點兒說，“我已經等不及把那個壞老太婆趕走了。這肯定是件既有趣又有意義的事?！?/p>

說完他便鉆進鑰匙孔，飛進了房子。

不過里面沒人，一個人影也沒有。房間里擺滿了沉重的老式木頭家具，墻上掛著鑲金邊的大幅掛畫。

小不點兒飛進廚房四處查看。廚房里擺著一只洋蔥儲藏罐，還有些新鮮水果。各種鍋具用掛鉤整齊地掛在墻上。爐灶上的水壺冒著蒸汽。廚房的桌子上放著一只咖啡杯，里面的半杯咖啡還是溫熱的。

“那個老太婆肯定沒跑遠！”小不點兒低聲說著，透過玻璃門往花園里張望。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宿Z隆隆的巨響。

小不點兒嚇得幽靈袍猛地一抖。他飄向玻璃門，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一個老婦人正開著一臺亮紅色的割草機在花園里橫沖直撞。她穿著棕色的燈芯絨褲子和帶花朵圖案的襯衫，腳踩綠色的橡膠靴，頭戴一頂破了洞的寬邊草帽，帽子遮住了她的臉。

小不點兒飄向高空，他想從天上俯沖下來，把這個老巫婆的帽子從她頭上撞掉。

“進攻！”小幽靈大喊一聲向老婦人俯沖下去，仿佛一支白色的箭。而她頭也沒抬，在小不點兒即將碰到她的時候突然掉轉方向，割草機猛地轉彎，小不點兒撲了個空，“撲通”一下落在了地上。幽靈摔倒雖然不會疼，但動作看上去很不優(yōu)雅，而且有損幽靈的自尊心。他氣呼呼地跟在割草機后面飛，一次又一次地想把老婦人的帽子從她頭上撞下來，卻始終沒有成功。

這時，老婦人收起割草機，大步走回了房子。小不點兒忙跟在她身后，只見她走進廚房，伸手去拿咖啡杯。

“機不可失，”小不點兒大喝一聲，想去抓她的帽子，“現出你的真面目吧！”

可他再次失敗了。老婦人飛快地把杯里剩下的咖啡一潑，倒在了小不點兒身上，把他幽靈袍的一側全打濕了。由于幽靈穿著濕漉漉的幽靈袍很難飄起來，小不點兒跌跌撞撞地摔倒了。老婦人似乎壓根兒沒看見小幽靈，大步走出了廚房。

“喂，站??！”小不點兒擰干幽靈袍喊道。他身上留下了一塊散發(fā)出咖啡味的污跡。那個老婦人走進了客廳，她把腳上的橡膠靴踢到墻角，只穿彩色條紋襪子，舒舒服服地把腳架在沙發(fā)上，把帽子壓得更低，蓋住了臉。

“別白費力氣了！”老婦人說道，“看來這次杜思特送來的是個徹底不懂行的家伙，哈哈哈……”

小不點兒氣憤地攥緊了拳頭。他必須先到花園里把幽靈袍晾干才能發(fā)動下一次攻擊。

小不點兒做好了再次行動的準備時，老婦人仍然躺在客廳里，腿伸得老長，嘴里打著呼嚕，大腿上放著一把大菜刀。

“這家伙可真兇狠。”小不點兒想著，幽靈袍不由得一陣顫抖。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幽靈袍被劃出大口子。

這一次，小不點兒緩緩地、悄無聲息地向沙發(fā)飄去。就在他離沙發(fā)不到三米遠時，房間里突然爆發(fā)出轟鳴聲，小不點兒感覺自己被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量吸住了。原來是老婦人用大腳趾打開了吸塵器的開關。小不點兒一寸寸地被吸向吸塵器，根本無法逃走。吸塵器的開口已經將他吞掉了一半，這時機器突然停下了，小幽靈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吸塵器口。

“哈哈哈哈……”老婦人哈哈大笑，拿起了長長的刀子。小不點兒正要逃跑，卻被當頭澆了一壺水。原來天花板上掛了只澆花用的水壺，老婦人一拉繩子，壺里的水就會倒出來。小不點兒渾身濕透，像一塊濕抹布那樣貼在地上，毫無辦法。這時老婦人用刀尖把他從地上挑起來，放進了一只玻璃罐。小不點兒渾身濕透，根本無法還擊。老婦人擰上蓋子，把罐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那個壞蛋沒錢雇大幽靈還是怎么著？”直到這時老婦人才摘下頭上的帽子。小不點兒嚇得閉上了眼睛——他可不想看見巫婆那可怕的面孔。

“跟我斗，杜思特還差得遠呢，”她輕聲笑著說，“閉著眼睛是看不見事情的真相的。你睜開眼睛看著我！”

小幽靈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老婦人名叫奧古斯特，長得并不像巫婆，反倒面容和善。后來她甚至還幫小不點兒吹干了幽靈袍。

“我以為你是個老巫婆，至少杜思特是這么說的。”小不點兒說。

“他當然會這么說了，這個壞蛋！杜思特是我的外甥，他早就想把我從這里趕出去了。他滿腦子只想著撈錢，他想把這棟別墅拆除，建起高樓……這就是他真正的計劃。至于我，他打算把我送進敬老院，”奧古斯特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幢房子我一個人住太大了，但我就是想住在這里，這里畢竟是我的家啊，”她堅定地望著窗外的花園，“無論他派什么東西、什么人來趕我走。只要還剩下一口氣，我就不會放棄這里。杜思特已經派各種各樣的人來過這里，假冒的醫(yī)生、打手和犯過罪的惡棍都有。跟他們比起來，你這個小家伙簡直像個笑話。他們每個人都費了好大力氣對付我，都沒得逞，以后他們也別想得逞，這只會讓我更有動力跟他們斗到底。放棄可不是辦法！”

“奧古斯特，我明白了，這棟房子其實是屬于你的，”小不點兒嘆了口氣，“我覺得你跟這個壞蛋抗爭是正確的做法，真的。只是我現在得辭職，錢也打水漂了。”

“唉，錢都是身外之物。世上有的是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奧古斯特幫小不點兒把幽靈袍抻平，“依我看，小幽靈能做的事情多著呢，嚇唬人、在夜里穿過上鎖的房門都可以啊。”

“可我并不想嚇唬人，我想發(fā)財。現在我必須走了。”小不點兒說著，在空中轉了一小圈向她道別。

“你真是個古怪的小家伙，不過我很高興能認識你，”奧古斯特大聲說道，“等一下?！彼┲m子走進廚房，回來時手里拿著一罐覆盆子果醬。“這是我親手做的，”她說，“無價，即使有錢也買不到！希望你愛吃?！彼f著把果醬遞給了小不點兒。

（摘自《獨立思考的十個小幽靈-發(fā)財才能幸福嗎？》，河南美術出版社，小讀客 出品，蘇珊娜·戈利希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