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婧婷
距離上次回老家已經(jīng)快十年了。本來念叨著今年寒假有機會再回去看看,不料計劃趕不上變化,而今也只能再從記憶里去回望一下那夢中的鄉(xiāng)村。
記得孩童時,每逢假期,父親和母親都會帶我去鄉(xiāng)下大伯家玩幾天,看看他們曾經(jīng)長大的地方,體會一下過去的不易,讓我更加珍惜而今的生活。年少的我哪里能如此深刻地去感受。他們期待的憶苦思甜,在我這里變成了孩童的天堂。和表哥上山、下河,打魚、捉螃蟹,或者野炊、摘果子,玩得不亦樂乎,倒是白費了父母的一番良苦用心。寒來暑往,哪怕每個假期在大伯家待不到一周的我,卻總能完美地融入村里的孩子們中,以至于最后要離開的時候依依不舍,流連忘返。
父親總給我說,他念書的時候,日日都要從村里步行至鎮(zhèn)上讀書,花在路上的時間都要五個小時有余。而彼時就住在學校里面的我甚至可以在打了預備鈴之后再出發(fā)。父親老用這事來激勵我認真學習。于是為了讓我可以更加感受他們讀書時的不易,在某個寒假的一天,他帶著我和母親以及爺爺奶奶,踏上了從鎮(zhèn)上步行至村里的旅程。他曾經(jīng)走三個小時的路程,我們走了整整一個下午。一路上,田野和稻草人,小溪流與野花,讓我目不暇接,我左看看右瞧瞧,偶然飛過的不知名的鳥兒都可以成為我眼中的風景。路過只在書里見過的供銷社,我會興奮地上前光顧,本以為我會抱怨的父親,著實驚訝無比。父親一邊走一邊回憶幼時的點點滴滴,從教書的老師跟著他走回家找爺爺奶奶討要學費,再到他高考時睡過頭差點錯過了英語考試,我們一路走一路回憶著,笑聲徜徉在夕陽的余暉里。
記憶中村子里的夏天,是蟬鳴、甜瓜和那來自山間無比溫柔的風。
某個暑假的午后,表哥拎著蛇皮口袋神秘兮兮地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我和表哥以及隔壁的小孩,一行三人頂著烈日出發(fā)。三十多攝氏度的高溫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熱,我們興高采烈地憧憬著那所謂的好地方。行至山里,轉過一個彎,忽而感覺一陣涼意來襲,伴隨著潺潺的水聲,映入眼簾的是一灣淺淺的河灘,流水從山間傾瀉,仿佛給這道小河流注入了無盡的能量。行走的疲憊一掃而空,我們在這河灘里肆意玩水,衣服、頭發(fā)被打濕了,伴隨著山間的清風,感覺到了無比的暢快與清爽。這小河給我的驚喜遠不止于此,表哥招了招手,示意我們過去。只見他搬開河灘上的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了藏在石頭下的一只個頭不大的河蟹,我驚喜地鼓掌歡呼,也學著表哥像模像樣地搬起石頭找螃蟹,一只、兩只、三只……我們愉快地接受著這來自大自然的饋贈。這清淺的小河灘,竟然有這么多的小河蟹棲息在此,我們收獲不斷,總算知道表哥帶蛇皮口袋的用意了。黃昏日落時,已是滿滿一袋子的螃蟹,踏上回程之路的我們依舊興致滿滿地討論著如何處理這堆螃蟹。現(xiàn)在的我都還記得,那裹滿粉的油炸小螃蟹的滋味。
記憶中的鄉(xiāng)村,有著數(shù)不盡的美好回憶:大伯家養(yǎng)了十多年忠心無比的小黑和小黃,清晨時分的農(nóng)家煙火、炊煙繚繚,夕陽西下村口廣播響起的歡快樂曲,每逢趕場日熱鬧無比的市集,以及正月間村子里熱鬧祥和的氛圍。
歲月流逝,鄉(xiāng)村的熱鬧早已隨著年輕人的外出而消逝,人情間的美好似乎也淡了許多,或許那個充滿溫暖與人情味的鄉(xiāng)村也只能永久地存在于我的記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