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默
宋代瓷業(yè)繁盛,名窯迭出。匠人們“師古而不泥古”,詮釋出“道法自然”的精神意趣。
我們一起走進南京德基美術(shù)館“50絕美——御宋”五大名窯展,開啟一場宋瓷美學之旅。
宋金時期,鈞窯廣泛分布于中國北方各地,主要燒造日常用器和文房雅器。厚胎上施加一層厚厚的乳濁狀釉,釉汁中富含氧化鐵及氧化銅,在窯場的還原氣氛下,呈現(xiàn)乳濁藍色及玫瑰紅斑相融的釉彩,相映生輝,有如青天中的彩霞,令人浮想聯(lián)翩。這種釉色是因在施釉過程中添加了氧化銅方才形成的窯變效果。天藍釉紫彩折沿盤的釉面,以天藍色為主色調(diào),釉色潤亮,質(zhì)感濃稠,釉面上還有燒造過程中自然流淌形成的紫色彩斑,具有畫意。晚清文人在鑒賞時常常將鈞窯的釉色比喻為天空中的彩霞,給予“夕陽紫翠忽成嵐”的形容。
千百年來,蓮花以美麗的花形、芬芳的氣質(zhì)、高潔品行深受世人喜愛。很多定窯瓷器常常以蓮花作為裝飾題材,既是對自然萬物的模仿,也是對純潔之花的贊美。與早期的瓷缽不同,這只缽的口沿有一圈細窄整齊的銀扣,為作品增添了華美。這是因為北宋中期后,定窯瓷器在燒制時將坯體倒放以便于大量生產(chǎn),口沿因倒放沒有施加釉料而觸摸起來不太平整,稱為“芒口”。為了方便使用,聰明的匠人通常會用貴重的金屬鑲嵌在定窯瓷器上加以修飾,也有兼具美觀的裝飾功能。當時的文獻就稱這種瓷器為“金裝定器”,而鑲嵌金銀材質(zhì)的瓷器也很快普及展開,成為宋代瓷器流行的風尚之一。
天青釉紫彩長頸瓶,造型靈動挺秀,瓶身線條宛轉(zhuǎn)流暢,細長的頸部與膨脹的腹部形成強烈的視覺反差。器身表面施加了濃厚而均勻的天青色瓷釉,其中還泛著淡淡灰色,釉面上還有燒造過程中自然流淌形成的紫色彩斑,與天青色瓷釉交相輝映,溫潤古雅。長頸瓶的造型緣于玉壺春瓶。宋代文獻中,“玉壺”是指純潔如玉的精美瓷器,而“春”則是一個泛指美酒的稱謂。玉壺春瓶除了承擔酒具的功能,也常被拿來插花,是名副其實的一器兩用。
摩羯是古印度神話中水神的坐騎。漢晉時期,摩羯伴隨佛教傳入中國,與傳統(tǒng)龍的形象相結(jié)合,形成龍首魚身的造型。摩羯形瓷枕以一對追逐嬉戲的摩羯為主題,摩羯怒目圓睜,身體盤繞在枕身之上,利爪、須發(fā)和鱗甲等細節(jié)之處都被刻畫而出,無比生動,在瑩潤無瑕通體白色瓷釉的映襯下,更顯純凈至美。枕座采用的是須彌式臺座,底部素胎無釉。在底部還有一個方形通氣孔,這是細心的窯工為了保證入窯燒制時適度散熱所設(shè)置的。
“靖康之難”后,宋朝皇帝倉皇南渡,國家的政治中心被迫遷至杭州。此時,朝廷急需通過舉辦國家祭典,向天下黎民昭告政權(quán)的正統(tǒng)性。但在百廢待舉之時,制作精良的銅器是稀缺品。朝廷便把瓷器作為祭祀的禮器,進行大規(guī)模的生產(chǎn),官窯瓷器因此孕育而生。早期的官窯瓷器與古代銅器的造型十分相似,青釉貫耳壺便是模仿自商周時期青銅壺的造型。瓷器壺口直上,兩側(cè)上下貫通的管狀裝飾物,被稱為“貫耳”,器身表面施有濃厚而均勻的翠青色瓷釉,釉面潤澤光亮。由于在燒造過程中釉料和胎土熱脹冷縮的速率不同,在表面出現(xiàn)不規(guī)則的淺色裂紋,被稱為“開片”。這讓原本就復(fù)古的器型更顯優(yōu)雅莊重。
碗口呈八邊形,腹部圓弧漸收,下承圈足。口沿上的八條折角線縱貫至底。通體施粉青色瓷釉,晶瑩潤澤,釉面飽滿。造型一改常見的圓形,曲中見直,柔中寓剛,需經(jīng)多道工序,精工細作,方能成器,正如古人所言:“圓器易制,而琢器難得。”
小巧可愛的水丞,渾圓飽滿,小口直上的外形酷似石榴,卻又不足手掌大小。水丞是古代文人的文房用具,被稱為“文房第五寶”,使用時需注入清水,并與金屬小勺配合使用,研墨的時候只需取出少許清水,便可磨出清香四溢的濃墨。水丞的外表被灰青色釉面所覆蓋,其上還分布有很多細小的開片,而在開片的縫隙中呈現(xiàn)特有的黑色與黃色,這便是“金絲鐵線”。金絲鐵線的由來還有一段故事。相傳,宋代龍泉縣有一對章氏兄弟,都以燒造青瓷為生。但哥哥技高一籌,招來弟弟的妒忌。一天,弟弟趁哥哥不注意,用水撲滅了哥哥窯場里即將出爐的一窯瓷器,熊熊的窯火遇水后迅速降溫。哥哥聽聞慌忙打開窯爐,所有的瓷器釉面全都開裂了,且裂紋大小不一,有的像魚籽,有的像冰裂。哥哥重振精神,用濃茶和墨汁涂抹在這些瓷器上,將釉面的裂紋變?yōu)椴枭蚝谏€條,使裂紋變得更加明顯,頗有幾分古雅之氣。這些瓷器出乎意料地大受歡迎,人們稱這樣的瓷器開片紋路為“金絲鐵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