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尾聲，或逝春者的流言（節(jié)選）

楊 通 /四川

1

我還是沒有接受時(shí)間曾經(jīng)教給我的耐心。

我還不能安靜下來，撂事聽風(fēng)，觀穹賞月，舉手謝客，閉門造車。畫窗外繁花蓋世，寫大地鳥聲入夢。

2

花葉墜露，逝者如斯……

我已厭倦從前的牛皮紙信封，那些裝進(jìn)去的對愛情最親密的私語，再也找不到辛勤而負(fù)責(zé)任的郵差幫忙投遞。

如今的送信人，沒有相思的單車，也不帶春天的郵戳。

3

寄身良木，我已是一瓣粗糙的落英。

名字在風(fēng)中搖曳，有些筆畫被雨洗了洗，春天溫潤的懷抱盛下的名字，吐出了新芽。

月色漫漶。我又疑是萬家燈火潑出的藥渣，一身糟粕和余孽，不知道還能不能化泥為肥，再次遇見芳草豐美的根。

4

月如刀，燕剪柳。請撕開你心的封口，抽出我曾經(jīng)的諾言，讀一讀愛是否依然爛漫，看一看蓓蕾們是否仍然在蠢蠢欲動。

匍匐于春天，我思念和冥想你的枝蔓，是否還在爭先恐后地覲見你——我廢墟里孤傲的王。

7

燈下有詩書，案上即樂園。

孩子們的嬉鬧，跳躍著童話的斑斕色彩。

寫字的老人，再一次寫掉了自己寂寞的芳華。

一聲鳥鳴掉在新沏的茶盞里。

春色氳氤，風(fēng)箏蕩漾。

天亮了。黎明的草場撩開躁動的衣襟，盛滿往事里夕陽行色匆匆的余暉。

8

美，是春天用來賞賜眾生的。

不管氣候怎樣下爛藥，今天的蝴蝶和蜜蜂都要傾巢出動。

即使名花仍然只開富貴的主，卑微的人，也要抓一把風(fēng)雨回來。

讓我們在這個(gè)欲念蓬勃、目不暇接的春天里，只熱愛屬于自己的那一朵小野花。

9

三月即盡。

驟然熾熱的陽光，一下子就毀掉了春天的日歷。

整理衣櫥，原來準(zhǔn)備穿給春天的服裝，還來不及上身，花兒們就迅速離開了。這是一件令人傷感的事，仿佛等了一生的你，在我認(rèn)為該來的時(shí)候，卻悄然從墻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