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承長征在四川

李茂 趙恒興

遵義會議后，中革軍委根據(jù)蔣介石圍追紅軍的新部署以及劉伯承、聶榮臻在遵義會議上提出的“中央紅軍北渡長江，在川西北建立新根據(jù)地的建議”，調(diào)整了原定在黔北建立根據(jù)地的計劃，于1935年1月20日下達《關(guān)于渡江的作戰(zhàn)計劃》，做出由黔北地區(qū)經(jīng)川南渡江入川并爭取赤化四川的決定。中央紅軍四渡赤水，開啟了在四川的征程。

四川是紅軍長征歷經(jīng)時間最久、走過路程最長、經(jīng)過地域最廣、經(jīng)歷重要戰(zhàn)役最多的省份。這一時期，劉伯承以紅軍總參謀長身份隨軍征戰(zhàn)。

如果說遵義會議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馬克思主義正確路線在黨中央的領(lǐng)導地位，成為紅軍在長征中變被動為主動、轉(zhuǎn)危為安、不斷走向勝利的重要保證，那么，劉伯承則是創(chuàng)造性地執(zhí)行正確路線，保證黨中央、軍委戰(zhàn)略謀劃得以成功實施的典范。

斬關(guān)奪隘，搶險飛渡

中央紅軍四渡赤水、南渡烏江，兵臨貴陽、威逼昆明，為紅軍從金沙江北渡入川創(chuàng)造了條件。1935年4月底，中革軍委發(fā)出速渡金沙江的指示。5月2日，朱德作出在龍街、皎平渡和洪門渡三處渡江部署。按照命令，劉伯承率干部團一個營和工兵營29分隊須在4日上午搶占皎平渡并架橋，同時偵察上游各渡河點，負責與洪門渡下游各渡河點的聯(lián)絡(luò)。

受命后，劉伯承立即來到干部團，與團長陳賡、政委宋任窮研究作戰(zhàn)方案。為爭取時間，劉伯承根據(jù)智取遵義城的經(jīng)驗，帶領(lǐng)先遣隊穿上國民黨軍隊服裝向江邊疾進，囑咐部隊如遇到民團等一概不與其糾纏，回復“執(zhí)行封鎖渡口任務(wù)”即可。

5月3日，先遣隊順利解決了守在皎平渡兩岸的民團，控制了渡口和兩條船，為紅軍渡江搶占了先機。劉伯承針對水深江寬、難以架橋的情況，果斷決定放棄架橋，設(shè)立渡河指揮部，指揮部隊用船渡江。在當?shù)卮竦膸椭?，又找來四只大船?5名船工，大大加快了渡江進度。

劉伯承興奮地電告軍委：皎平渡每日夜能渡1萬人，軍委縱隊五日即可渡完。由于原定在龍街和洪門渡的渡江并不順利，大隊人馬滯留江岸，整個金沙江唯有皎平渡一處可以安全渡江，軍委遂決定全軍由皎平渡渡江。

劉伯承一邊冷靜指揮和調(diào)度部隊渡江，一邊派出一個營翻山30里搶占通安鎮(zhèn)，消除敵軍對皎平渡的威脅。從5月3日至9日晚，經(jīng)過七天七夜的艱苦奮戰(zhàn)，中央紅軍順利渡過金沙江。5月16日，國民黨軍趕到金沙江邊，紅軍卻早已遠走高飛。

巧渡金沙江是劉伯承親自指揮的一次重要軍事行動，使紅軍擺脫了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贏得了戰(zhàn)略轉(zhuǎn)移的主動權(quán)。聶榮臻評價，強渡金沙江“無疑是長征中的一個巨大勝利”，渡過金沙江之后，紅軍才真正甩掉了長征以來一直尾追的蔣介石軍隊。

隨后，劉伯承在會理會議上被任命為先遣隊司令。他率先遣隊經(jīng)冕寧通過彝區(qū)，飛速向大渡河挺進。大渡河是太平天國將領(lǐng)石達開全軍覆沒的地方，蔣介石斷言紅軍將成為“石達開第二”。身為先遣隊司令，劉伯承肩負重任。當?shù)弥岔槇鍪財巢欢?、渡河條件最好，劉伯承作出先遣部隊直奔安順場的決定。

5月24日，劉伯承、聶榮臻率先遣隊夜襲安順場，繳獲船只一艘。5月25日，劉伯承親自指揮突擊隊17名勇士強渡大渡河，一舉打垮對岸守軍，占領(lǐng)渡口。

接著，大部隊開始分批渡河。僅有的這艘船一次可載渡40人。照此速度，全軍渡河需要月余。工兵連多次嘗試架橋，因大渡河水流湍急而失敗。此時，國民黨追兵已分別抵達西昌以北地區(qū)和峨邊以西的金口河，距離安順場僅有幾天行程，形勢十分緊迫。

在向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報告搶渡和架橋的情況后，劉伯承建議，分兵一部沿大渡河而上奪取瀘定橋。經(jīng)研究決定，組成左、右兩路縱隊分兵而上，兩面夾擊奪取瀘定橋。劉伯承、聶榮臻率右縱隊渡河，沿大渡河右岸前進，消滅了增援瀘定的兩個旅，為左縱隊奪取瀘定橋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5月29日，左縱隊一舉奪下瀘定橋，6月2日中央紅軍全部渡過大渡河，成功粉碎了蔣介石的幻想，極大地振奮了紅軍指戰(zhàn)員奪取長征勝利的信心和決心。

聯(lián)系川軍故舊，

與小葉丹歃血為盟

作為先遣隊司令，劉伯承不辱使命。他靈活貫徹執(zhí)行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和民族政策，為紅軍開辟了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許劍霜時任川康邊防軍第16旅旅長，瀘順起義時是劉伯承麾下團長。1935年5月16日，紅軍進抵德昌，劉伯承親筆致信許劍霜，追述往昔戰(zhàn)斗情誼、曉以抗日大義，促其勿與紅軍為敵而令蔣介石坐收漁翁之利。許劍霜閱信后，聯(lián)系西昌川康邊防司令劉元璋，提出主動給紅軍讓路。

當天，許劍霜在豐戰(zhàn)營、八斗沖一帶略示抵抗后主動后撤，為紅軍讓開了前進之路。紅軍于17日占領(lǐng)德昌。后來，許劍霜幾經(jīng)輾轉(zhuǎn)，投奔到抗日隊伍中。

途經(jīng)四川期間，劉伯承還曾給駐守川北的軍閥孫德超、四川“彝務(wù)指揮官”鄧秀廷等寫信，宣傳紅軍的抗日主張，指明日本帝國主義才是當前大敵，紅軍只是借道北上抗日，并非要占領(lǐng)彝區(qū)，呼吁仁人志士不應(yīng)同室操戈。

劉伯承發(fā)揮他在川軍中的影響力，充分利用蔣介石同四川軍閥間的矛盾，分化敵人營壘，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人，為紅軍順利轉(zhuǎn)移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5月20日，劉伯承和聶榮臻率領(lǐng)先遣部隊到達冕寧縣瀘沽鎮(zhèn)。從瀘沽到大渡河有兩條路線。根據(jù)情報，劉伯承發(fā)現(xiàn)從西昌至富林的路線已被敵軍作為防守重點。如從富林渡河，將遇到敵軍主力，不易成功。遂向軍委建議改變行軍路線，走另一條經(jīng)由冕寧、安順場渡河的路線。但走這條路線，須穿越大涼山彝族地區(qū)。長期以來，國民黨的民族壓迫政策導致彝族民眾對漢人有嚴重的猜忌和敵視，要順利通過彝族地區(qū)，必須做好彝族群眾的工作。

出發(fā)前，劉伯承要求先遣隊嚴格執(zhí)行黨的民族政策，廣泛宣傳朱德安定彝民的布告，爭取和平通過彝族地區(qū)。沒有他和聶榮臻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5月21日，劉伯承、聶榮臻率先遣隊到達冕寧縣大橋鎮(zhèn)，經(jīng)過宣傳黨的民族政策，聯(lián)系上當?shù)氐牧_洪、沽基等族，了解到彝民與國民黨的矛盾。劉伯承決定團結(jié)和爭取彝民武裝隨軍行動，并致電軍委“此地帶夷民工作十分重，望以大力進行”。

次日，先遣隊由大橋鎮(zhèn)出發(fā)去彝海。途中遭遇倮伍、沽基族武裝的包圍和羅洪族武裝的尾截、側(cè)擊。先遣隊收縮隊伍布置陣地，分頭喊話、宣傳交涉，歷時五個小時。在宣傳多時無效的情況下，先遣隊果斷擊潰羅洪族的奴隸主武裝，隨后繼續(xù)對彝民武裝進行宣傳和爭取。紅軍與國民黨軍截然不同的表現(xiàn)和友好的行為，爭取到了沽基族首領(lǐng)小葉丹的支持和倮伍族的中立。

劉伯承親切、真摯、坦誠的交談，也贏得了小葉丹的信任。按照彝族習俗，劉伯承與小葉丹在彝家海子邊歃血為盟，為紅軍順利通過彝區(qū)奠定了良好基礎(chǔ)。

擁護黨中央北上決策，

抵制張國燾分裂活動

1935年6月12日，中央紅軍、紅四方面軍在夾金山北麓勝利會師。6月25日，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朱德、博古、劉伯承等，在兩河口與紅四方面軍領(lǐng)導人張國燾會面。6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兩河口會議，劉伯承以紅軍總參謀長的身份列席。

兩軍會師后，紅軍力量大大增強。兩河口會議確定北上方針，為長征指明了方向，但是張國燾日益膨脹的政治野心卻為革命的前途蒙上陰霾。為了加強會師之后兩軍的團結(jié)、共同北上，中共中央及軍委決定將紅一、紅四方面軍混編為左、右兩路北上，劉伯承、朱德與張國燾一起隨左路軍行動。張國燾一開始借口噶曲河水上漲無法通過，拖延北上，后又置黨中央命令于不顧，公然南下，分裂黨和紅軍。

9月中旬，張國燾在阿壩召開中共川康省委擴大會議，公開批評黨中央和北上決策，鼓吹南下。在張國燾蠱惑之下，紅四方面軍部分人受蒙蔽而圍攻朱德、劉伯承，逼其表態(tài)。朱德從容不迫地說：黨中央的北上決策是正確的，我是一名黨員，必須服從中央的決定。劉伯承大義凜然地表態(tài)：我是同意北上的，從全國形勢來看北上是正確、南下是要碰釘子的，會遇到很大的阻力，最后還是要北上。

10月5日，張國燾公然另立“中央”。朱德、劉伯承態(tài)度鮮明地反對，呼吁黨和紅軍要團結(jié)。劉伯承向張國燾嚴正指出：“分裂是錯誤的，不得人心！”張國燾對劉伯承懷恨在心，不久借故免去了劉伯承總參謀長之職，調(diào)任紅四方面軍紅軍大學校長。

劉伯承利用校長之職，向紅四方面軍干部宣傳北上抗日主張的正確性，用中央紅軍北上開創(chuàng)了新局面與紅四方面軍南下接連遭遇重大挫折損失的事實作對比，耐心說服教育，使許多干部逐漸醒悟過來，為爭取紅四方面軍北上贏得支持。

劉伯承十分注重紅軍內(nèi)部的團結(jié)。在即將與紅二、紅六軍團會師之際，劉伯承抓住一切機會教育紅四方面軍干部戰(zhàn)士，不要犯之前與紅一方面軍不團結(jié)的毛病，要與紅二、紅六軍團共同北上。他提議每位同志向紅二、紅六軍團的人贈送一件紀念品，如親手織的毛衣、毛褲、毛襪等。劉伯承親自帶頭，將織好的紀念品送給紅二、紅六軍團戰(zhàn)士，加強了紅軍的內(nèi)部團結(jié)。

1936年7月2日，紅二、紅六軍團與紅四方面軍在甘孜會師。隨后，紅二、紅六軍團和紅32軍根據(jù)中央指示編為紅二方面軍，賀龍任總指揮，任弼時任政治委員。朱德、劉伯承、賀龍、任弼時等與張國燾的分裂主義進行了堅決斗爭，終于迫使張國燾同意與紅二方面軍一起北上，為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做出重要貢獻。

編輯/王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