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第一詩人』李商隱

陳磊

如果要選出唐詩歷史上最具代表性、開創(chuàng)性的頂級詩人，那應該是下面這樣的：

盛唐：李白、杜甫、王維

中唐：白居易、韓愈

晚唐：李商隱

李商隱的詩歌意境縹緲、風格綺麗，專注于人心幽微之處的闡發(fā)，獨樹一幟，讀來令人蕩氣回腸，將唐詩推向了又一個高峰。

李商隱開創(chuàng)了詩歌朦朧風格的先河，他和白居易崇尚的通俗易懂的風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通過他的代表詩作《錦瑟》來感受一下——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首詩的句子很美，共用了四個典故——莊周夢蝶、杜鵑啼血、滄海鮫淚、良玉生煙，意象神秘空靈，很有一種朦朧美。即便知道這些，歷代文人學者依然無法注解此詩，無法確定李商隱詩中表達的是什么情感。

然而，這一點也不妨礙后世推崇并喜愛李商隱的詩。梁啟超先生說：“義山（李商隱的字）的《錦瑟》……講的是什么事，我理會不著。但我覺得他美，讀起來令我精神上得一種新鮮的愉快?！?/p>

李商隱的詩歌很成功，但他的人生遭遇卻很悲慘。他的一生舒坦的日子特別少。他9歲的時候，父親便去世了。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李商隱就是如此，11歲就開始打工貼補家用。成年以后，他參加科舉考試，屢考不中。后來，在牛黨領袖令狐楚的影響下，他高中了進士。正當他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令狐楚去世了，他又投靠了王茂元。不料，王茂元不久也去世了。從這個時候起，李商隱在官場四處碰壁，甚至被罷官。

他看到蟬棲高飲露，聯(lián)想到自己的仕途不順：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蟬》

李商隱雖然滿腹才學，卻一直無法施展抱負，沒有擔任過高于六品的官職。最終，他在45歲那一年去世了。

他的朋友為了緬懷他，寫下了兩句詩，很能概括他的不幸：虛負凌云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話說回來，也正是這種人生的困頓和官場的失意，造就了大詩人李商隱。

李商隱的許多詩名為“無題”，因為他不知道該取什么題目，“無題”盡數(shù)李商隱內心真實的感受。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無題》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無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