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家

01

“查爾斯你知道嗎？最近聽說那群富人把最后一批富人送離了地球，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也正常，”查爾斯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胺凑蟼€世紀他們說先把富人帶走，然后再帶走我們這些窮人時，我就猜到了。你覺得，他們真會拋棄我們嗎？畢竟他們給我們構(gòu)畫了一個如此偉大的藍圖。”

科爾特哼了一聲，回復道：“藍圖是藍圖，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你看他們那些航空飛行器，連一個發(fā)動機我們都做不出來。俗話說得好，富人在22世紀，我們還在20世紀。”

科爾特看著查爾斯，查爾斯此時臉上好像多出了幾條皺紋。

他們居住的鐵皮小屋上，屋頂邊緣向下滴落著幾滴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底下突出來的油桶上，發(fā)出連續(xù)的響聲?？茽柼赜忠淮闻e起了水杯，水杯里是低度營養(yǎng)液。他用嘴巴慢慢飲著這杯充當食物的化學藥劑。從鐵皮屋向上向下望，都是一個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的陰郁世界——蒸汽之城。當?shù)厍蜻M入冰河期，當富人們乘坐宇宙飛船離開地球家園，移民到美麗新世界——火星上去，當窮人們靠著地球上所剩無幾的設備茍且時，世界就會變成這個樣子，可能會更糟糕。

露天視頻播放大屏幕里，大總統(tǒng)那帶著夸張又富有喜感的演講在不停地播放：“富人們馬上就要派最大最豪華的飛艇來接我們了！”大總統(tǒng)接著又換上一副愁苦面容，帶著苦惱的語言傷感地說，“因為飛艇要維修，我們可能要再等上幾年?！?/p>

這種話已經(jīng)沒有人理會，就算是大總統(tǒng)最狂熱的追隨者，也不會再相信他半句話了。科爾特用手中的遙控器將視頻播放器屏幕關(guān)掉。

電視機是上個世紀富人們一項非常狡猾的發(fā)明，他們用這些設施在窮人腦海中灌注了讓他們喜悅的文字和影像，在窮人心中埋下了諸如理想、意愿、期許、盼望、夢想等詞藻。富人們控制的電視臺不停地播放這些視頻，感動和激勵著窮人們，讓他們以為自己也可以獲得像富人一樣的權(quán)利和地位——只要他們認真工作。數(shù)不清的美麗女郎在電視上嫵媚地對著他們微笑，數(shù)不勝數(shù)的豪宅照片、富裕的生活場面在電視上循環(huán)播放;不計其數(shù)的、激昂萬分的名人演講在電視上傳來傳去。

02

這是一場多大的陰謀啊，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在意了。

查爾斯離開科爾特的小鐵皮屋，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但沒有人會進入睡眠，工作還沒有做完，洗碗的人在洗碗間里搓揉著洗不完的碗碟。他們買不起洗碗機，買不起電子手臂，買不起機械女傭。售賣低等營養(yǎng)液的小商販在街道拐角處吆喝著，靠他那張破舊不堪的喉嚨向大街上吆喝。

查爾斯順手掏出一個熒光幣買了一瓶營養(yǎng)液。

商販看到查爾斯的熒光幣，眼睛閃爍出了久違的光芒，熱情地送上一瓶包裝完整的營養(yǎng)液，同時雙手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錢。那雙手上不知是被化學藥劑灼燒的，還是常年干旱所致，裂紋交錯、令人觸目驚心。

查爾斯算不上是一個富人，也不算是窮人。他買得起機械仆人和機械臂，也有自大房子，豪華公寓。他也有被接到火星上居住的權(quán)利，但他選擇留在地球上擔任考察使者，大總統(tǒng)派他監(jiān)督地球，是想考察窮人們是否還有信心等待大總統(tǒng)來拯救。雖然答案已經(jīng)明朗了，查爾斯知道，科爾特知道，大總統(tǒng)可能也明白了，但為了工作和收入，他依然留在地球上。他想看這個世界最終會變成什么樣子。是變成所謂的大滅絕呢，還是永恒地墮落下去。

街道上廢棄的污水散發(fā)著令人惡心的腐爛臭味，頭頂上巨幅視頻廣告牌里展示著一雙雙肥瘦不一，但都很干凈的手臂被泡在福爾馬林移植罐里，準備運送到富人區(qū)給用來作器官移植。一顆顆肝臟、心臟、頭骨、脛骨、小腿骨，也同樣被運送在了去往火星的航天艙里。一句俗話是這么說的：窮人如何到達富人區(qū)？那就是把自己放進解剖室里。

查爾斯回到家中。他知道百姓壓抑許久的暴亂將在今夜來臨，但他一點兒也不怕，他知道那群人會無視自己，因為自己跟那群人沒有兩樣。他與科爾特相識是在幾年前，那時他駕駛宇宙運輸機剛從火星駛向地球，躲避地球外圍無數(shù)雜亂的太空垃圾堆，內(nèi)臟幾乎被顛簸而碎裂，而后千辛萬苦地緩停在地球上科爾特所在這個街區(qū)。查爾斯從一輛被油漬和太空灰塵堆積得看不出顏色的殘損運輸機上下來，踉踉蹌蹌步向路邊一家年代久遠的修理行。他身上有一種老舊皮革橡膠座位混合劣質(zhì)空氣清新劑的味道，那是種令人難以忘懷的駕駛員身上特有的氣味。他的手指上沾著一抹厚厚的機油，還有破爛零件上的金屬材料粉末。他臉上好久沒剃的胡須讓他顯得頗為滄桑，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宇宙運輸機駕駛員。

科爾特從這家修補材料堆積如山的修理行里迎出來，手里拿著扳手，對著查爾斯輕快地問道：“機子不好使？哪里壞掉了？是部件老化？還是磨損？”

查爾斯指著其中一個輪胎上的電纜說：“電芯過熱燒壞了，現(xiàn)在問題變得很嚴重，很容易把貨物顛壞?！?/p>

科爾特很快弄清了問題，舉起多功能扳手向那個輪胎走去。靠近機器時，他用手指敲著這架老舊的、不知年齡的運輸機，好奇地問查爾斯說：“這件老東西你是從哪兒搞到的？”

查爾斯笑說是用火星上的報廢物資拼裝起來的。

“修理價格，30地球元或者2個火星元，你要交哪個？”

“我還是交地球元吧，火星元太難搞了。我僅僅是一個宇宙運輸機駕駛員，就算是有那些上層人士給的火星元小費，也是幾毛幾毛的給。”查爾斯在一旁對科爾特描述火星那里的宏偉景象：科學家、工程師、建筑師、還有商團和富人們，正在如火如荼地建筑人類第二家園。他平靜地講述著：在那里沒有疾病、沒有憂慮、沒有痛苦……

科爾特目光迷離，完全淪陷在那種奇妙的幻想中。他多么渴望有生之年能去那個如同理想國般存在的地方啊，但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科爾特一邊修理著機子，一邊聽著查爾斯的描述。他聽得入神，仿佛一個認真聆聽老師講話的學生。就這樣，因為機器修理，科爾特和查爾斯兩人成為了好朋友。在之后的幾年中，查爾斯和科爾特兩人相互幫扶，同享著被困住不能離開地球的虛弱、同樣都得不到優(yōu)良食物……一樣待在地球上尋求突破。

原本那顆閃耀著綠色植物和藍色光芒的地球找不到了，現(xiàn)存的那個地球上，是被危險化學品和重工業(yè)所覆蓋、為核武器戰(zhàn)爭暴亂所侵襲后殘存的城市，被疾病所洗劫的村莊，為權(quán)利而抹滅的生命。

03

查爾斯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他知道科爾特一定會參加這次示威活動，他阻止不了朋友那顆堅定的心。這是一個被蒙在鼓里的群體，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只不過是富人那里一個娛樂影視的小片段。查爾斯將身體中的憤怒壓下來。他知道與其被送到器官移植中心，不如活成一條賴皮狗，一條專門出賣信息的老狗。

其實，大總統(tǒng)是完全有能力養(yǎng)活留在地球上的所有人。但這樣的話，富人們的利益就會受損，這并不是富人們想看到的。查爾斯現(xiàn)在開始后悔，為什么要受高等教育？高度教育就如一個濾鏡，幫你將世間種種濾掉，讓你看到真相背后隱隱模糊的影像。

查爾斯舉起手中的聯(lián)絡器，撥打000的電話號碼，對著麥克風喊道：“對了，明天的計劃我有可能去不了?！?/p>

“怎么了？”科爾特關(guān)切地問道。

“午夜我就得為上次指定派遣去給A星區(qū)的那些人送奢侈的器官過去，如果送不到，我這份職業(yè)就要丟了……”說到這里，查爾斯停頓了一下，嘆口氣又加了一句，“你——努力活下去！”隨后便放下了聽筒，一聲嘆息過后動手刪除通話記錄。查爾斯到了嘴邊而沒有說出來話是，“我是來自……”他知道話說得再多，也無法阻止事情的發(fā)生，這一通話也算得上是永別科爾特了。

查爾斯在黑暗的房間里靜靜地待著，等待暴亂的到來。他知道暴亂民眾將在午夜采取行動，他也知道這次暴亂并不會有任何成效，反而會導致幾十萬生靈百姓走向死亡。這又給了富人們一個理由：拖延來接這群窮人的理由。生命，造就一個生命是那樣的奇妙。幾百億個原子和分子、幾百億個元素相互交織才能形成一個細胞，而多少萬億個細胞才能組成一個人類。然而，——

雖然沒有意義，但暴亂還是開始了。

憤怒而又病殃殃的人群沖進街區(qū)，用手里的棍棒打爛并燃燒著大總統(tǒng)的頭像圖片和雕塑，擊打著他們面前的電視和宣傳屏幕。屏幕上面大總統(tǒng)的頭像，盡管被一根根棍棒打得有些扭曲，卻依然微笑著進行著宣揚民主的演講。

窮人們向中心街區(qū)沖去，那里是人類富人駐扎在地球上的大使館，也是富人們真正關(guān)心的一批人。

查爾斯站在家中，出神地望著浮在半空中的監(jiān)視器——里面正實時浮現(xiàn)出科爾特他們一群人的游行影像：科爾特坐在一張改裝過的車輛上，手里舉著高音喇叭對著周圍人群激昂地宣講，描述著他們渴求的未來美好生活，講述著現(xiàn)在上層人士對他們的剝削，一邊號召人們加入他們的反抗隊列。人群變得沸騰，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加入隊伍。人們手持鋼管鐵棍四處打砸，有人高唱沒有人聽得懂的方言歌曲、有人大聲辱罵，街道兩旁公寓里的人們也向下投擲手頭一切能扔的東西。痛苦聲、呻吟聲、恐懼嚎叫聲、激揚口號聲、憤慨咒罵聲，方言歌聲回蕩在整個街區(qū)里，火光沖天。

人工智能總管對他們進行了最后的警告，人但群繼續(xù)向中央城區(qū)沖去。終于機械AI采取了反應，一束束激光開在人群中射擊，想要震懾狂暴的人群，但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反而讓科爾特們的演講更加慷慨?？駸岬娜巳罕粠拥牟皇茄葜v者們的宣言，而是一種氣氛、一種無法控制自己爭著搶著向前邁步的激情。

科爾特跑動著，隨人群一邊向前推進，一邊躲避著上方的高能武器。

現(xiàn)實是那樣的冰冷，每當一個人邁進富人區(qū)，就會多一個尸體倒下;每當一個人倒在激光瞄準器下，接著就會有下一個倒下的人。激光的攻擊是冷酷而精準的。

戰(zhàn)斗持續(xù)時間過去，天空開始破曉，殘破不堪的人類身軀倒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依然有更多的人群去涌入，毫無顧慮。尸體已經(jīng)堆成了山，阻擋了激光的射線。人們更加憤怒地向富人區(qū)沖去，終于有人用火點著了富人區(qū)第一棟建筑。人工智能總管將危險等級提升到了一級，天空中的衛(wèi)星也開始進行毀滅性武器的蓄能。

科爾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臨死之前他還在想，幸虧查爾斯今夜不在反抗隊伍中。他不知道的是，查爾斯在入夜之前就已經(jīng)通知了中央政府這次暴亂的詳細情況，衛(wèi)星武器和高能射線早已做好了準備。富人區(qū)的房子在燃燒，毀滅降臨在每一個人的頭上。

喧鬧中，第一個沖進街區(qū)辦公樓的人被一束激光洞穿了身體，同時，一個機器寵物也將這個人的身體拿去器官移植了。但窮人們不在乎，也不害怕。他們像一窩瘋狗、一群野狼、一群惡虎一般，或者是一群想要繼續(xù)活下去的人，沖進了富人區(qū)的大門，卻被激光槍無情地轟死。人們無法再前進一步，尸體堆積成山，人工智能已經(jīng)處理不了這么多的尸體，開始用燃燒器批量的燃燒這些尸體，閃耀的火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街區(qū)。

查爾斯看著半空中的顯示屏，科爾特在暴亂中死掉了，科爾特永遠地死了。即使是老友，查爾斯也沒有任何悲哀的表情，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暴動的人群即使沖進了富人區(qū)也無濟于事。果然，外面激昂的人群沖進了富人區(qū)，但他們發(fā)現(xiàn)這毫無用處，他們開始向富人區(qū)內(nèi)扔擲燃燒彈、化學腐化劑，但這些東西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他們知道，如果繼續(xù)暴亂下去，政府會完全斷掉他們的食物供應，連廉價營養(yǎng)液也會消失。這樣就會像上個世紀末那樣，出現(xiàn)母親把孩子吃掉，父親把母親吃掉，流浪漢將乞丐吃掉，乞丐將尸體吃掉的可怕現(xiàn)象。

叛亂結(jié)束了，查爾斯的工作也結(jié)束了，還順利完成了任務——協(xié)助衛(wèi)星鎖定并殲滅了叛亂人群。當他回到火星上，還將享有高人一等的特殊待遇，也會被人當成是英雄。

查爾斯如今很想高歌一曲，或?qū)ι磉吶舜舐曥乓?，但他卻覺得一種無形的鎖鏈將自己捆綁，永遠地放在了地球這顆星球上。這里有多少冤魂？他們的哀鳴真的聽不到嗎？這里曾經(jīng)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如今卻成為了富人們的飼養(yǎng)場。

查爾斯坐在公寓落地窗前。外面那條街區(qū)已經(jīng)被封鎖了，尸體已經(jīng)被銷毀，建筑正在被重修，上方的管理部人員開始做調(diào)查，抓捕參與這項活動的參與者。

在不知道多少人倒在了刀和槍之下時，他感覺到了無形的慌張，或者說是恐懼，感到被無數(shù)雙眼睛注視著。查爾斯不知道自己應該懊悔，還是該忘記這一切。但他想起來自己最初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為了金錢還是因為無知？他懷疑自己的工作，在拯救？還是在毀滅？

他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那個答案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查爾斯回到了臥室。臥室床上沒有被子，他向機械管家要了一張人皮。機械管家很快將一個清洗完畢的干凈人皮送了上來。查爾斯蓋著這張人皮睡了。早晨起來，查爾斯命令機械管家將人皮燒了，同時走出了房間。他到淋浴間洗了個澡，卻覺得自己比往常更臟了。

他獨自在街上游蕩，映入眼簾的是遍地的滿目瘡痍。

他要寫一篇報告上交給大總統(tǒng)，然后他可以乘坐宇宙飛船回到火星，享受退休生活了。在這個窮人世界受罪，他受夠了。從昨晚那場暴動看出來，窮人們對大總統(tǒng)的信仰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窮人們已經(jīng)不需要贍養(yǎng)了。他將報告寫完，通過光纖傳輸交到中央政府。很快，一艘無人駕駛飛船就來到他家門口，奏著華麗的樂章。

查爾斯來到飛行器入口，機械管家將飛船保護了起來，防止暴怒的人群去搶。

查爾斯乘坐飛艇，遠遠地離開了地球。

還是那句老話：窮人的世界和富人的世界，不是同一個世界。

所以，真不用管另一個世界發(fā)生了什么事，只需要微笑著過好自己的每一天。

這是查爾斯下了飛艇后想起的第一句話。

看著眼前一片正在建設中的新天新地，他欣慰地笑了，好像已經(jīng)不再是自己。

“111你回來啦？”

是的，查爾斯變成了111——富人世界里只有代碼，對于在大災難中存活下來的人類而言，名字過于奢侈了。

“是的，我回來了，112?！?/p>

“好的，那就去報到吧?！?/p>

查爾斯最后一次回頭望向地球的方向，這次他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葉開老師評：

關(guān)爾祿這篇精彩的科學幻想作品《何以為家》，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妙設定，把人類未來世界分成了兩個部分：富人世界和窮人世界。富人世界在火星上，欣欣向榮;窮人世界在地球上，一天天腐朽。富人世界的總統(tǒng)，也代表著富人階層管理著窮人世界，并且通過視頻電視天天在街頭上給地球上的窮人們洗腦，哄騙他們說，很快，過不了多久，富人世界的運載飛船就回來把他們接走，去火星一起享受生活了。然而，被派到窮人世界里執(zhí)行秘密任務的查爾斯知道，這一切都是謊言。富人們?nèi)︷B(yǎng)著窮人，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提供無窮無盡的移植器官而已。你的這個非凡的想象，是典型的“反烏托邦”科幻小說，也是對人類未來進行反美好敘事的模式?；蛟S，我們需要警惕的確實是這種未來的可能，因此，更要提倡人與人之間的公平與正義，要讓社會制度更合理，更有效地調(diào)節(jié)人與人之間的財富分配，同時，也才能讓人與人之間減少猜疑與仇恨，更加融洽更加和平。人性是復雜的，你筆下塑造的這個處心積慮打入地球窮人階層的查爾斯，一面跟窮人科爾特成了朋友，一面卻悄悄地在出賣自己的好友。他雖然感到有點內(nèi)疚，但最終卻戰(zhàn)勝了內(nèi)疚，回到了富人世界過好日子去了。這是人性的復雜，是人性的冷漠，還是人性本惡？很難一言以蔽之。不過，作為一名六年級的小學生，你的思考已經(jīng)大大超越了自己的年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