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鑫婷 汪迪 曹萍 鄧澤義
(1.南方醫(yī)科大學珠江醫(y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 廣州 510282;2.南方醫(yī)科大學珠江醫(yī)院醫(yī)療質量管理科 廣州 510282)
喉鱗狀細胞癌(laryngeal squamous cell carcinoma,LSCC)是最常見的頭頸部惡性腫瘤之一。其中,2015年我國新增病例26 300 例,死亡病例14 500 例[1];2020 年美國預計LSCC 新增病例12 370 例,死亡病例3 750 例[2]。手術治療、放射化學治療(簡稱放化療)仍是主要的治療手段[3-4]。然而,無論采用何種方法治療,轉移和復發(fā)依然是目前頭頸外科醫(yī)師需要關注和克服的問題[4]。因此,尋找基于解剖學基礎的臨床分期之外的預后指標,體現了對腫瘤免疫學特征及患者全身狀況的關注。
有研究[5-7]表明,血小板淋巴細胞比值(plateletto-lymphocyte ratio,PLR)、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to-lymphocyte ratio,NLR)、淋巴細胞單核細胞比值(lymphocyte-to-monocyte ratio,LMR)等炎癥相關預后指標可作為結直腸癌、卵巢癌、甲狀腺癌和鼻咽癌等多種實體瘤的預后指標。但目前,國內關于PLR、NLR 和LMR 與LSCC 臨床特征、總生存率(overall survival,OS)和無復發(fā)生存率(recurrentfree survival,RFS)等預后指標的關系,特別是評估3 個指標組合后預后價值的研究還較少。本文探討了PLR、NLR和LMR炎癥標志物與LSCC多項臨床特征、預后的相關性,現報告如下。
1.1 研究對象 2013 年7 月18 日~2019 年1 月30日于南方醫(yī)科大學珠江醫(yī)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就診的LSCC 患者116 例,其中男性108 例、女性8 例;年齡54~68 歲,中位年齡60 歲。根據病灶情況和相關指南[3],所有患者都接受了根治性治療,包括單純手術、手術加放射治療(簡稱放療)等。納入標準:病理學確診,術前1 周內有血液學檢查,臨床資料完整,初次治療即臨床緩解的患者。排除標準:在外院已進行治療的患者和合并重癥感染的患者。1.2 臨床數據收集 錄入患者臨床資料:年齡、性別、身高、體重;術前1 周內血液學檢查結果包括中性粒細胞計數、淋巴細胞計數、單核細胞計數、血紅蛋白(hemoglobin,Hb)水平、血小板計數、白蛋白(albumin,Alb)水平、腫瘤原發(fā)部位、手術方式、TNM 分期(依據國際抗癌聯盟制定的第8 版分期標準)。
隨訪截止日期為2020 年1 月16 日,采用門診復查和電話聯系的方式,記錄患者腫瘤復發(fā)及生存情況。116 例患者的總生存期規(guī)定為從手術日到死亡日或隨訪截止日,計算參數包括PLR、NLR 和LMR 等炎癥相關預后指標。
1.3 統(tǒng)計學處理 符合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值±標準差(x±s)表示,不符合者以中位數(上下四分位數)表示。應用SPSS 23.0 統(tǒng)計學軟件,對各項炎癥指標繪制受試者操作特征曲線(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 曲 線),界值,采用Kaplan-Meier 生存分析比較不同組間的生存率,以患者死亡為終點事件,進行單因素分析,應用Cox模型篩選有意義的變量。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患者基本信息 116例患者中,聲門型108例(93.1%)、聲門上型7例(6.0%)、聲門下型1例(0.9%)。T1、T2、T3、T4期的例數分別為49(42.2%)、28(24.2%)、20(17.3%)、19(16.3%)例。病理分化程度包括高分化45 例(38.7%)、中分化68 例(58.7%)、低分化3 例(2.6%)。頸部淋巴結轉移25 例。116 例患者均按臨床分期行腫瘤根治術,包括單純手術89 例,手術加術后放療17 例。
術前血常規(guī)顯示,單核細胞0.52(0.40~0.72)×109/L,中性粒細胞4.49(3.26~5.46)×109/L,淋巴細胞1.98(1.55~2.50)×109/L,血小板233.00(199.00~282.00)×109/L。
2.2 炎癥指標ROC 曲線的繪制和臨界值的確定 以患者死亡為終點,使用ROC 曲線分析116 例患者資料,PLR 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the curve,AUC)值為0.683,P<0.001。根據約登指數=靈敏度+特異度-1,取最大值為最佳臨界值,確定PLR、NLR和LMR 臨界值分別131.24、2.68、4.88,并根據臨界值將患者分為PLR 高值組(>131.24)和低值組(<131.24)、NLR 高值組(>2.68)和低值組(<2.68)、LMR 高值組(>4.88)和低值組(<4.88)。
將PLR、NLR、LMR 組合成PLR+LMR、PLR+NLR、LMR+NLR、PLR+NLR+LMR 進行回歸分析后繪制ROC 曲線。聯合指標的診斷效能優(yōu)于單獨指標,由高到低依次為PLR+LMR、PLR+NLR、PLR+NLR+LMR、PLR、NLR、LMR、LMR+NLR。其中,PLR+NLR、PLR+LMR、PLR+NLR+LMR 的診斷效能差異顯著(P<0.001),AUC 值均>0.8,尤其是PLR+NLR,具有最佳的靈敏度和特異度。詳見表1。
2.2 PLR、NLR、LMR 與LSCC 征的關系 治療前PLR 與患者年齡、性別、T 分期、腫瘤原發(fā)部位均不相關,與淋巴結轉移相關(P<0.05);治療前NLR 與患者年齡、性別、腫瘤原發(fā)部位均不相關,與T 分期(P<0.05)、淋巴結轉移(P<0.05)相關;治療前LMR 與患者年齡、性別、淋巴結轉移、腫瘤原發(fā)部位均不相關,與T 分期(P<0.01)相關(表2)。PLR、NLR、LMR 均與腫瘤分化程度無關(P>0.05)。
表2 術前PLR、NLR、LMR 與LSCC 臨床特征的關系
2.3 治療后RFS 的生存因素分析 116 例患者中復發(fā)30 例,包括死亡19 例,其中非本病死亡3 例。平均隨訪時間為(78.98 ± 4.20)個月??偵媛蕿?3.62%,RFS 為74.13%。T 分期、頸淋巴結轉移、PLR、NLR與喉癌術后5 年RFS 相關(表3)。
Durbin-Watson 檢驗值為2.034,數據間互相獨立;方差膨脹系數(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VIF)均<5,數據不存在共線性。對經單因素分析有意義的變量進行Cox多因素分析。T 分期(P<0.01)、PLR (P<0.05)和NLR (P<0.05)為影響喉癌術后RFS 的獨立因素,模型檢驗總體有意義(P<0.001,圖1)。
圖1 不同組別LSCC患者的生存曲線 A.PLR高值組與PLR低值組患者生存曲線;B.NLR高值組與NLR低值組患者生存曲線;C.其他組與PLR高值組+NLR高值組患者生存曲線;D.PLR低值組+NLR低值組、PLR高值組+NLR低值組、PLR低值組/NLR高值組和PLR高值組/NLR高值組4個組別患者生存曲線。
以手術為主,結合放化療和靶向治療是LSCC 的主要治療方式[3]。尋找能對預后進行有效預測的檢測指標,是當前的探討重點之一。關于炎癥反應[8]在腫瘤發(fā)生、發(fā)展、侵襲等方面的作用得到了越來越廣泛的認識。PLR、NLR、LMR、C 反應蛋白(C-reactive protein,CRP)等都是常見的反映機體整體和炎癥反應的指標,且創(chuàng)傷小、經濟、便捷[9],近幾年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
中性粒細胞和血小板均為腫瘤增殖的重要正向因子。中性粒細胞作為吞噬細胞的一種,能釋放基質金屬蛋白酶9(matrix metalloproteinase-9,MMP-9)和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GF)等具有強大促血管生成的活性因子[10]。而血小板源于骨髓巨核細胞,參與止血、細胞炎性反應、非特異性免疫、腫瘤侵襲增殖等多種重要的病理生理過程。血小板不僅能促進血管生成,而且能通過干擾免疫系統(tǒng)對腫瘤細胞的識別,建立對吞噬細胞的物理屏障[11],促進腫瘤細胞擴增,而腫瘤的生長又進一步活化血小板,從而形成惡性擴增循環(huán)。淋巴細胞降低是機體免疫力下降的重要信號[8]。因此,PLR、NLR 升高往往意味著腫瘤增殖、侵襲能力上升或機體免疫力下降[12]。與之相一致的是,本研究發(fā)現,PLR、NLR 升高與頸淋巴結轉移相關,而NLR 升高更多出現在T 分期較晚的患者中。此外,PLR、NLR、LMR 均與腫瘤分化程度無關,這提示PLR 等炎性因子和腫瘤分化影響預后的機制不同。PLR 在很多實體瘤中作為炎癥反應的標志物,其增高意味著血小板相對增多,淋巴細胞相對減少,是提示預后不良的獨立因素[12]。與PLR 一樣,NLR 升高意味著中性粒細胞相對增多,淋巴細胞相對減少,增加了腫瘤復發(fā)和轉移的風險[13]。一項納入549 例大腸癌患者的回顧性研究認為,NLR 是比PLR 更好的預測預后的血清標志物[14]。有研究[15]指出,KRAS突變與低NLR、高LMR 有關;PIK3CA突變與高LMR、高PLR 有關;TP53突變與低PLR、高LMR 有關;微衛(wèi)星不穩(wěn)定性(microsatellite instability,MSI) 與 高PLR、高NLR相關。KRAS、PIK3CA、TP53和MSI 都是與腫瘤預后、免疫治療效果相關的因素[16]。前文提到的中性粒細胞釋放的VEGF 亦受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等多個因子的調控[17],為后續(xù)研究調控PLR、NLR 的分子生物學機制提供了方向。在我們的研究中,高PLR 和高NLR 的LSCC 患者均有著更差的預后。本研究與相關文獻[12,18]報道一致,Cox單因素及多因素回歸分析均顯示,LSCC 患者在治療前的PLR、NLR 和T 分期均與預后有關。
單核細胞可分泌多種炎性因子,促進腫瘤細胞的增殖、轉移和侵襲。LMR 降低的原因常為單核細胞升高或淋巴細胞相對降低,降低常提示預后不良[18]。本研究中,LMR 降低且與LSCC 患者預后無相關性,這與一篇納入285 例喉癌、下咽癌、口咽癌患者的回顧性分析[19]和一篇納入979 例LSCC患者[18]的研究結果不太一致,可能是前者納入患者并非全為LSCC,而后者納入患者更多為晚期患者,具體有待進一步研究。
根據AUC 值,得出3 個炎癥相關指標的診斷效能依次為PLR、NLR、LMR,前兩者敏感度和特異度與其他有關LSCC 的研究一致[12,18,20]。聯合診斷的效能優(yōu)于單獨指標診斷,由高到低依次為PLR+LMR、PLR+NLR、PLR+NLR+LMR、LMR+NLR,前三者的AUC 值均>0.8。尤其以聯合PLR+NLR 值作為預后指標具有最佳的靈敏度和特異度。我們發(fā)現,PLR值和NLR 值均偏高的患者有著更差的預后,也提示PLR 值和NLR 值聯合具有很好的預后價值。
總之,PLR、NLR 可用于預測LSCC 患者的預后,值越高提示預后越差;LMR 可用于預測LSCC 患者的分期,值越高提示分期越晚。隨著近年LSCC 發(fā)病率逐年升高,通過檢測血清標志物來預測LSCC具有方便、快捷、可重復性強的優(yōu)點,在臨床上,特別是在腫瘤的監(jiān)控中占據重要地位。未來可通過多中心、大樣本研究來減少誤差,進一步提高診斷臨界值的敏感度和特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