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湘瑩
今年過年,我是在媽媽的老家——南昌過的。
南昌不比廣州,冬天冷極了,風呼呼地吹著,吹翻了剛下火車的我的圍巾?;鸺t的圍巾迎風飄揚著,我頂著風,艱難地挪到了公交車的候車廳。等了10分鐘,車沒到,但風仍在吹,我穿得有些少了,沒料到這里這么冷,風吹得我有些發(fā)抖,冷極了。又過了5分鐘,車還是沒來,我有些不耐煩了,心想:“這里這么冷,要不是為了吃個團圓飯,我又何必跑這么遠的路,來這活受罪,真討厭,下次再也不來了?!?/p>
這時,口袋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振動起來。我不情愿地把手伸進被風吹得冰冷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機,來電顯示是我外婆,手機一直在振動著,仿佛在催我接。我不得不按上同樣冰冷的屏幕,接通了電話,外婆熟悉的聲音,裹著冷風吹進了我耳朵:“到公交車站了嗎?別坐錯車了!外面挺冷的,衣服穿夠了嗎?我和外公在家里等著你呢,我還給你熬了你最喜歡的排骨湯?!蔽以陔娫掃@頭無聲地笑了,有我最喜歡的排骨湯,看來還是回去吧,外婆做的湯最好喝了。
我重新打起精神等車,為了驅(qū)寒,我把行李放在旁邊,在附近來回走動著,不時跺跺腳,心里有了隱隱的期待。我心不在焉地走著,不小心撞到了正向這邊走來的司機,他手里沒蓋牢的水杯微微傾斜,滾燙的熱水灑了些到我腿上。水透過褲子流到了皮膚上,熱辣辣地疼著。司機的道歉也只是火上澆油,心中的厭煩頂替了期待。我拿出紙巾,只是胡亂地擦了擦。終于,司機啟動了車子,緩緩地朝目的地開去。我既煩躁又無聊地望著窗外的風景,車內(nèi)的人們高聲地談?wù)撝?,嘈雜極了,我有些焦急地握緊了扶手。就這樣,在如一群蜜蜂嗡嗡叫的環(huán)境里過了一個小時,就在我認為快要到時,汽車拋錨了。司機嘟囔著,不情愿地下車去檢修,車上的人議論紛紛。我實在忍不住了,拎上行李,走下了車。
我站在路邊,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人了,只有一盞路燈,孤零零地在遠處亮著。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絲絲涼意順著衣服和身體的縫隙流了進去。我伸手示意打車,終于招來了一輛的士,我?guī)е簧頉鲆夂陀晁M了溫暖的車里。我并不想說話,車內(nèi)一片寂靜,沒想到司機主動拉起了家常,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他的老家,他說:“當司機忙,沒什么時間回家,也就過年能回去看看。但今年實在走不開,只能在這里過年了,我挺羨慕你的,有時間回來,哪像我?!蔽矣行﹦尤?,想起了在家里等著我的外公外婆。歷經(jīng)半小時的顛簸,車停在了外婆家樓下。下車時,司機還細心地遞給我一包紙巾,讓我擦擦身上的雨水,別讓家人擔心。我回頭沖他感激地笑了笑,不那么后悔冒著風雨嚴寒來南昌過年了。
我拉著行李,上了電梯,電梯門一開,就感到一陣暖風吹來,只見外婆站在門口,手里舉著杯溫水,遞給了我,外公又遞給我一件大衣,披在了我身上。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流過,直達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我有點想哭了。一杯溫水下肚,感覺身上的寒冷都不見了,煩悶也一下子消散了,心想:我下次還是來南昌過年吧,因為這里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