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康
(信陽師范學院 文學院,河南 信陽 464000)
《周易·賁卦·彖傳》有云:“觀乎天文,以察時變?!盵1]132自人類誕生以來,對天象的觀察就從未停止過。作為天象中變化最為明顯的星象,更是備受關注。人們觀察星象,并將其變化同社會現(xiàn)實聯(lián)系起來,在此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占星術。關于占星術的起源,馮時在《中國天文考古學》中認為,占星術的起源同早期的巫術密切相關,很有可能是巫術的一種,是為巫術起源說[2]。肖巍在《中國占星術初探》中也談到早期的星辰崇拜與占星術的興起有一定的聯(lián)系,是為星辰崇拜起源說[3]?!吨袊煳膶W史》一書則認為,“到了階級社會,原始迷信和神話傳說的成分變成相當細致的星占學”,更傾向于迷信、神話起源說[4]。通過研讀相關史料與學界研究,筆者認為,無論是巫術起源,還是星辰崇拜起源以及神話起源說,似乎忽略了關鍵性問題,就是首先要對星象進行觀察,這是一個最為根本的基礎;其次從唯物主義角度來看,在對于有關星象的問題探索后仍不能合理解釋一些現(xiàn)象,才會更多地傾向于神秘主義的闡釋。因此,筆者認為早期的觀象授時是占星術形成的重要淵源。經由觀象,對星體運行規(guī)律的總結,為歷法(如干支紀年法,歲星、太歲星紀年法等)的形成和發(fā)展奠定了基礎。這種觀象授時的理念,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農業(yè)的發(fā)展,也在酋邦和早期國家的形成過程中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并由此為自身附加了政治屬性。作為早期天文學重要組成部分的占星術,在觀象授時的基礎之上,更多地繼承了其政治屬性,同時將星象變化與政治統(tǒng)治結合,形成了獨特的天人觀念。
原始社會時期,人類對自然界氣候、溫度、明暗變化的感知,使原始先民產生了朦朧的時間意識?!抖Y記·樂記》對天象表現(xiàn)出來的規(guī)律以一個“信”字來形容,即“天則不言而信”[5]753。天空中日月星辰由于其現(xiàn)象明顯且運行較有規(guī)律,因此成為人們首先觀察的對象。從出土的新石器時期的文物來看,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例如,長江中下游河姆渡遺址出土的骨匕、陶器上多繪制有太陽圖案。大汶口文化遺址出土的也有諸多與太陽相關的表示時間的符號,如“”。相對較晚的龍山文化、仰韶文化中也有類似文物的出土。此外,在成都金沙遺址中出土的太陽鳥金箔飾品,也說明了古蜀國有著狂熱的太陽崇拜,太陽是其重要的關注對象?!吨芤住は缔o下》中講到:“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盵1]408除卻對太陽的觀察,古人也密切關注著夜晚的月相?!渡袝ふ僬a》中有關于月相紀時的諸多例子,如“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則至于豐”“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來三月,惟丙午朏”[6]217。至于對星象的觀察則更多,比如早期關于北斗、大火星等星辰、星象的記載,及其形成的歲星紀年、太歲星紀年法,也是早期觀象授時的重要證據(jù)。在《大戴禮記·夏小正》中,對一些月相的描述就是以北斗、大火星的方位為參照的,如“斗柄懸在下——言斗柄者,所以著參之中也”“五月大火中,六月斗柄正在上”[7]61等。對星象運行規(guī)律的總結,使時間和歷法有了更為細致的劃分。
觀象授時之于歷法的形成,不僅推動了農業(yè)生產的發(fā)展,并由此賦予了觀象授時政治屬性。從《尚書·堯典》中的“歷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6]3,到《尚書·舜典》中的“協(xié)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6]18,記載帝堯安排官員羲仲、羲叔、和仲、和叔觀測星象,制定歷法,授予百姓,指導生產,不誤農時。后又有帝舜統(tǒng)一月日紀時,再到《大戴禮記·夏小正》記載“大火者,心也。心中,種黍、菽、糜時也”[7]87,歷法始終是與農業(yè)生產緊密相連的。此外,在《周禮·考工記》還有關于模仿星象制作車乘的記載:“軫之方也,以象地也。蓋之圜也,以象天也。輪輻三十,以象日月也。蓋弓二十有八,以象星也。龍旂九斿,以象大火也。鳥七斿,以象鶉火也。熊旗六斿,以象伐也。龜蛇四斿,以象營室也。”[8]由觀象授時形成的歷法,對于農業(yè)、生產至關重要。正如諺語所說的那般,“民以食為天”,關乎農業(yè)生產的觀象授時使得早期掌握歷法的人成為統(tǒng)治階級。在《國語·魯語》中記載“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谷百蔬”[9],《禮記·祭法》中也載“歷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谷”[5]891等??梢钥闯?,“烈山氏”“歷山氏”擁有天下與對農時的掌握是密不可分的,這也是觀象授時政治屬性的來源和寫照。
占星術是在繼承觀象授時的基礎上,通過占卜的形式,將承接天命的神秘主義特性和解說者的闡釋與附會糅合而成的,并在發(fā)展的過程中不斷豐富自身的內涵。從占星術的形成上來講,占卜首先就要觀象,對自然界的各種現(xiàn)象進行觀察,以占卜的形式呈現(xiàn),預測吉兇。而觀象授時為占卜活動提供了它的第一步——觀象。另外,通過古代典籍中大量的卜辭記錄,我們也可發(fā)現(xiàn)占卜基本就是由時間、現(xiàn)象、占卜問題構成的。這一點在薛夢瀟《早期中國的月令與“政治時間”》以及馮時《百年來甲骨文天文歷法研究》中都有詳細論證,如“丁丑卜,翌日戊王異其田,弗悔?無災?不雨”[10]“癸酉貞:日夕[有]食,[告于]上甲?”[11]等。占星術作為占卜的一種重要形式,也是如此。要占星,首先就要觀察星象。上天的意志經由星象進行顯現(xiàn)與傳達,占星家通過占卜進行揣摩、接受天命。如《殷契佚存校釋》中記載的關于日食甲骨文卜辭“癸酉貞,日夕又食,隹若?癸酉貞,日夕又食,非若?”[12];在《殷契粹編》中也有此類占卜記載,“庚辰貞:日又(有)戠,非禍,隹若”[13]等。相較其他占卜形式,由于觀測對象的特殊性——星體運行的規(guī)律,使占星術占卜預測的結果具有相對的準確性。例如,《論衡·變虛》篇講到宋景公面對熒惑守心的災厄星象之時,三次拒絕子韋的建議,決定以身“當星變”。子韋預測上天必定因此獎賞景公,讓火星移動三舍,后來果然應驗[14]。拋開此次記錄中的神秘色彩,從星體運行規(guī)律來看,顯然子韋對大火星的運行規(guī)律有一定認識,并基于此精準預測了其方位變化。從觀象授時總結得來的關于星體運行的規(guī)律,是占星術對星象進行預測的基礎。占星家運用星體的運行規(guī)律,將星象變化與人間吉兇相聯(lián)系,也為占星活動增加了濃郁的神秘色彩。與之類似,《左傳·昭公六年》中士文伯通過觀測大火星,預測鄭國即將發(fā)生火災,后來鄭國果然發(fā)生了火災。而士文伯將此次火災歸咎于鄭國違背天命,動火私鑄刑器[15]1179。占星術的這種科學與非科學相結合的性質,在古代天文學并不發(fā)達的情況下,無疑讓占星術在普通民眾中具有了極高的權威性,而且也為統(tǒng)治者所利用,對維護統(tǒng)治產生了重要作用。
以觀象授時為基礎的占星術,在其出現(xiàn)伊始就與政治有密切關系。《尚書·呂刑》中記載顓頊“絕地天通”,壟斷溝通天人的渠道——占卜:“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絕苗民,無世在下。乃命重黎絕地天通,罔有降格?!盵6]399與之相似,在《毛詩正義》中對觀天象占卜的權力的限制也有體現(xiàn):“天子有靈臺,以觀天文……諸侯卑,不得觀天文?!盵16]無論是“絕地天通”,還是只有天子才可建靈臺以觀天文,都明確了觀察天象溝通天人是皇家的特權,統(tǒng)治者具有對天命的唯一解釋權。
相較于《周易·系辭上》所說的“天垂象,見吉兇”[1]392,統(tǒng)治階級更看重的是“撫于五辰,庶績其凝”[6]37。觀天象,趨吉避兇固然重要,但遵循天象來進行政務決策、治理百姓似乎更為重要。占星術的產生兼顧了上述兩者,因此備受統(tǒng)治階級重視。關于占星術與政治的密切關系,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第一,占星術關乎統(tǒng)治階級承天治民的至高權威性。《漢書·天文志》關于地天相對應的描述:“其伏見蚤晚,邪正存亡,虛實闊狹,及五星所行,合散犯守,陵歷斗食,彗孛飛流,日月薄食,暈適背穴,抱珥虹蜺,迅雷風祅,怪云變氣:此皆陰陽之精,其本在地,而上發(fā)于天者也。”[17]710《論衡》中將國家命運同眾星相聯(lián)系,即“國命系于眾星,列宿吉兇,國有禍?!盵18]38-39。記載更為詳細的是《通志·天文略》中關于“北極紫微宮”的描述:“中元北極紫微宮,北極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坐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第一號曰為太子,四為后宮五天樞?!盵18]565逐步細化的地天對應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統(tǒng)治階級在不斷細化以及強化自身的至上的權威性。在歷朝歷代的諸多文獻中,此類表述可謂多矣。天地這種對應關系,在為占星術提供了重要理論基礎的同時,又反過來有力地支持掌握對占星活動解釋權的統(tǒng)治階級。
第二,占星術在重大的政治變動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首先是王朝國家的更替。在歷史進程中,國家更替幾乎都帶有“替天行道”的意味,即“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6]88。這段出自《尚書·甘誓》的話,明確講夏啟征討叛逆的有扈氏順承天命。占星術的觀象承天特點,在這個過程中起到了強有力的推動作用。觀星象,推知王朝的興亡,《左傳·襄公九年》講商之興衰時說:“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閱其禍敗之釁,必始于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15]828另外,《春秋繁露·王道》記載周朝即將滅亡時,上天顯現(xiàn)出了諸種異象:“周衰,天子微弱……臣下上僭,不能禁止,日為之食,星霣如雨……霣石于宋五,六鹢退飛,霣霜不殺草,李梅實,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地震,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畫晦,彗星見于東方,孛于大辰,鸛鵒來巢,《春秋》異之,以此見悖亂之徵?!盵19]王朝即將覆滅,日食、隕星、彗星等被視為災象的星象紛紛出現(xiàn)。為了讓自己推翻前朝師出有名,起義者往往用“天命在我”來爭取民心,也使得自己更具有合理性和權威性。漢朝代秦的過程中就利用了占星術的這一特點,在《漢書·楚元王傳》對于此事是這樣記載的,“漢之入秦,五星聚于東井,得天下之象也”[17]1187,進而將其視為“天之去就”。國家的興衰更替,歸因于天命所向,通過星象變動來進行推知,是“天命觀”重要體現(xiàn)。其次是國家內部政治的變動,占星術也參與其中。拋卻古籍記載的占卜后驗論不說,在眾多記載國家政變的事例中,往往有著星象的異變與之對應。例如,《漢書·天文志》有關“太白經天”的記載,“太白經天,天下革,民更王”[17]725。與之相佐證的有《新唐書·卷一》中秦王李世民玄武門爭奪帝位的記載,“六月丁巳,太白經天。庚申,秦王世民殺皇太子建成、齊王元吉”[20]。還有被晦為“掃把星”的彗星的出現(xiàn),本著其掃舊出新的附會,常與排除異己有關,如《日知錄》中說“彗星掃北斗文昌,而御河之水變?yōu)槌嘌印盵21]。師出有名,在發(fā)生重大的政治變動之時,奉天之命無疑是一個令人無法反駁的理由,這在歷朝歷代屢見不鮮。
第三,受命于天亦受制于天。統(tǒng)治階級在承天命治理人民的同時,也受到一定的規(guī)限。“政失于此,則變見于彼,猶景之象形,鄉(xiāng)之應聲。是以明君睹之而寤,飭身正事,思其咎謝,則禍除而福至,自然之符也?!盵17]710失政于地,上天以各種異象呈現(xiàn)出來,如星之異象。面對上天降下的警告,統(tǒng)治者會采取不同的措施進行補救。《左傳·昭公七年》對于日月食的災異現(xiàn)象是通過晉平公與士文伯關于當時日食的對話來闡述的,“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15]1189。此外,在《史記·天官書》中有對星象變動補救措施的一個粗略總結,即“日變修德,月變省刑,星變結和”[22]。針對星象的變化采取不同的措施,如修德、省刑、結和等,來改良統(tǒng)治。關于日食、月食、星變以及救日食、救月食、禳星事件,先秦諸多典籍中有大量記載。例如,在《左傳·文公十五年》關于日食的應對,是如此規(guī)定的,“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15]669。另外,《禮記·昏義》也記載,“日食則天子素服,而修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5]1189。關乎星變,在眾多古籍中有著許多詳細的分類與記載。例如,在《舊唐書·卷五》中有唐高宗應對彗星的出現(xiàn),“夏四月丙辰,有彗星見于畢、昴之間。乙丑,上避正殿,詔內外群官各上封事極言過失”[23]。類似的,還有《宋史全文·卷七》中“夏四月甲申旦,有星大如斗,自北流至于西南,光照殿庭,有聲如雷,尾長數(shù)丈。久之,散為蒼白云。庚寅,德音,以星變,齋居不視事五日。降畿內囚死罪,流以下釋之。罷諸土木工,振河北流民過京師者”[24]的記載。星象的變化,讓統(tǒng)治者開始采取一些具體的補救措施來彌補自己的過錯,如減膳、賑災等活動;對一些政策進行納言反省進而進行改制。總的來說,古代的天地對應的觀念是規(guī)限皇權力量的重要來源:一方面,日食、月食以及星變對應了統(tǒng)治階層中不同層次的官職和對其產生的影響(多為附會產生的),如《左傳·昭公七年》中晉文公與士文伯關于“誰將當日食”的討論,出于對自身的保護,統(tǒng)治階級施行政治改良;另一方面,星象有異是上天給予有違政和的統(tǒng)治階層的警告,為維護統(tǒng)治的穩(wěn)定,統(tǒng)治階層需要進行及時的察政之缺失,進行補救。從本質上來看,這種由統(tǒng)治階級托天改制、自發(fā)進行政統(tǒng)的修正,是一種溫和的改良方式。
第四,承天命和順人意的選擇。對于占卜的結果,古人對其應對措施是有所選擇的,占星術也是如此。人作為有意識的個體,天人觀念的萌生甚早。自絕地天通之后,天人觀念更加明晰,統(tǒng)治階層成為“天”的唯一代言人。事實上,對于天命的認識,統(tǒng)治階級針對現(xiàn)實,有著“我注六經”的闡釋態(tài)度。古人卜筮以決疑,往往是有了一定的決議,再通過這種儀式增加決議的權威性。但這同時也產生了一個問題,就是卜筮結果與決議相悖時如何決策。這時,決策者就會根據(jù)“義”進行下一步的決定,所謂的“義”也就是現(xiàn)實情況。例如,《淮南子·兵略訓》中講述武王伐紂時說:“武王伐紂,東面迎歲,至汜而水,至共頭而墜,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盵25]這種星象雖非出兵的吉兆,但武王認為人心在己,仍堅持出兵伐紂,并最終取得了牧野之戰(zhàn)的勝利。另一個著名的例子是《左傳·昭公二十六年》中的齊侯禳星事件:“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天之有慧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15]1394彗星歷來被視為災星,彗星在己國出現(xiàn)時,統(tǒng)治者往往會進行禳星活動,進行補救。齊景公即將對彗星的出現(xiàn)進行禳星活動,晏子則提出“君無穢德”,沒有必要進行禳星活動的說法,由此可以看出統(tǒng)治階級并不是對所謂的天命完全相信。譬如《尚書·君奭》中周公所說的,“天不可信,我道惟寧王德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室蝗擞惺掠谒姆剑舨敷?,罔不是孚”[6]265-267。從周公話語里我們可以看出,占卜以決疑,人們對于天命并不是絕對的順從,更多的是重視人治,重視統(tǒng)治階級的決策。對于占星術,更多的是作為輔助統(tǒng)治的一種工具。
中國早期的天文學是以科學與非科學、理性與感性雜糅的形態(tài)存在的。占星術作為早期天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有這種特性?;谟^象授時發(fā)展而來的占星術,在繼承了前者科學理性的同時,又由于自身的占卜性質,而有了神秘主義色彩,也令占星術增添了政治屬性。這三者的逐漸融合以及相互滲透,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屬性的天人觀念——由順四時發(fā)展為承天而治,后又占天命而重人治,人本思想色彩愈加濃厚。從古人的認知角度來看,天不僅是規(guī)則的化身,同時具有鮮明的人格化特征。而承接天命更多的是彰顯了后者,同時也說明了古代中國天人觀念的特殊性。在歷代關于占星術的史料中,我們可以看到人本思想的逐步深化。從《周易·系辭上》中的“天垂象,見吉兇”的天文之變,到《尚書·皋陶謨》的“天聰明自我人聰明,此則關乎人文成化者也”[6]38,再到《晉書·天文志》的“政教兆于人理,祥變應乎天文”[26],在古代中國,“天”并不是一個規(guī)則的冰冷顯現(xiàn),而是一個具有人格特征的存在,這也是區(qū)別于西方天文學的重要特征。正是“天”的人格化,其也就具有了喜怒哀樂,并通過各種天象表現(xiàn)出來。占星家通過觀察星象的變化來揣測天的意志,聯(lián)系人間的各種情況進行總結規(guī)律和附會,不斷豐富占星術的內容。但是,由于受社會生產力和科技發(fā)展水平的限制,以當時的認知能力,對于一些星象并不能進行完全合理的解釋。在一些情況下,這又回歸到了“天命”的神秘主義層面上。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也是對權力的一種規(guī)限,針對在人間至高無上的君權,唯一能夠進行限制的就是上天的意志了。星官通過對星象的解釋,結合現(xiàn)實情況,給以君權一定的限制。隨著社會的進步,統(tǒng)治階層在對待占星術也越來越加理性,更多的是把它作為一個統(tǒng)治工具,在祭祀活動上也趨向于一種形式。
觀象授時是中國古代天文學產生的重要源頭,在其發(fā)展過程中誕生的占星術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被賦予了更為廣博的內涵。由于受制于時代和認知水平,無論是早期的觀象授時還是之后的占星術,都糅合進了科學與非科學的因素,結合了不同時期的政治思想,形成了中國古代特色的天人觀念。這種獨特的天人觀念,不僅是中國古代統(tǒng)治思想由承天而治到人治的重要證據(jù)之一,也為中國“天人合一”思想的逐漸形成起到了不容忽視的推動作用。在璀璨的中華歷史文化中,占星術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但在許多重大的變動中都可以看到占星術的身影。與此同時,從對星象的樸素認知到崇拜信仰,再到之后的理性認知進而對其進行利己的解釋和運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先民自我意識的不斷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