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園
那時,院里的茶花面朝陽光鋪天蓋地地盛開,杜鵑不染一絲塵埃地紅火,薰衣草上貫穿始終的高貴、憂傷的紫,第一朵玫瑰在枝頭含羞欲半吐,似乎都是不愿落后的絢麗!
可是,好像這個塵世一旦呈現(xiàn)令人目不暇接的美麗,便就需要直面難以預知或跨越的深淵。
多少繁花似錦的背后,不是暗潮的波濤洶涌?
翼翼小心,可以變成頭上的保護傘嗎?
人們似乎總是在恐懼不經(jīng)意的錯,讓自己在瞬間陷入荒涼??勺笥曳暝粗畷r,也或許是另一種蔚藍,流失的開始。
失去不一定會得到寵愛。
有時,能夠證明自己的不是手心盈握著什么,而是手心空空如也,迎來的目光閃爍著敬重、欣賞。
這抑或是一縷某種意義上的成功,意義之外的意義吧。
每一剎那,光線都似乎在以它的或明或暗,演繹時間悄無聲息的流淌。
不著一字,足以使世間的形容詞汗顏。
每一張照片,是荏苒的光陰,在一個人身上,留下的吻痕吧。
亦真亦幻,倒映的是其心思的萬水千山?還是時代審美的一縷流向?
每一幀紀念日,步履的放緩好像不需要什么約定。
此時,回憶天空盛開的斑斕,讓人驟然間仿佛墜入若有若無的花香之中,久久不愿抽離……
回不去的歲月,不一定會被遙想為一朵幸福的歲月,但卻避開了不知的茫然。
知道,意味著另上了一層樓?
知道與不知道,多少時候不是因為視角的迥異而暗換?
不如起來開窗,盡管絢爛的晨光依然不能將塵世里的浮華過濾,但絲毫不影響我對未來飽含深切的希寄望。
哪怕回響,宛如海市蜃樓的縹緲。
雨,還在窗外綿延。
但它終究會遠離,留下的感覺卻會被銘記。
如同昨天去院里摘的三朵玫瑰,為我第一次包的粽子,進行的一次馥郁的“剪彩”。
這抑或也是對自己嘗試的一次褒獎。
某些時候,人是在被獻上一枝花的隱喻里,朝著不確定的未來,大步流星。
只是峰回路轉的可能性,也將在努力與等待中顛沛。
但一個人若成熟,就會在自覺不自覺中,牽起隱忍之手。誰說退一步不是一個轉身的優(yōu)雅?誰說只有在峰頂,才含著不勝寒的悲涼?
何不讓自己在無常的歲月,與每一個瞬間相擁,伴隨是相離的日子,不使一顆心折舊。
鐵線蓮在院里波浪式地或含苞、或綻放,都好像不過是一闕流年的半盞景象,但依然觸動著我,讓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萌生與她合影的沖動。
這是一縷尋常牽著了感覺的手,還是感覺助瀾在推波?
或是我知道有一天,鐵線蓮也將會退出我的視線,不管我的期盼在心海里是如何的洶涌!
世間的任何一次相聚,好像最終都將被時間毫不留情地拆散。
留下來的,抑或是那不可復制的一幕曾經(jīng),無論撥動的是哪一根心弦。
一切皆成為漫卷的往日。
鐵線蓮也不可能綻放成為一朵例外,可當我俯身向她靠攏,按下手機快門的剎那,不覺然的笑靨浮現(xiàn)于我的臉頰。
驟然,一縷鉆心的疼,纏上了我的右腿,我的每一寸光陰在隨著痛的起伏,失去光澤。
我試圖找回原來的堅韌,可迎面撲來的是維艱的步履,我要如何邁步,感覺才能從撕裂的疼痛中抽離?
突如其來的欲哭無淚,把我緊緊環(huán)繞。
痛,化作了淚水,就能緩緩流走嗎?
既然答案是否定的,何不試著從另一角度去接納,去感謝疼痛向我敲響貫耳的警鐘,讓長著翅膀的心不向現(xiàn)實認輸。
漫漫的一生,誰敢斷定自己可以避開,不管是來自身體的痛,抑或是來自心靈的痛?
任何一種鼎沸的痛,終將穿過時間的風沙,成為一闕拍岸的經(jīng)歷,在回憶的浪花里,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