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邊
2022-02-26 18:35:28梁星明
歌海 2022年3期
●梁星明
出場人物
賀 智革命烈士，龍城中學(xué)學(xué)生，廣西愛國民主青年會會員。
三 姐進(jìn)步青年，賀智的三姐。
老年三姐退休干部，賀智的三姐。
老 陳中共黨員，柳州地下組織領(lǐng)導(dǎo)人，龍城中學(xué)老師。
朱參謀長中共黨員，柳州警備司令部上校參謀長。
羅老師中共黨員，龍城中學(xué)老師。
二 哥賀智的二哥，游擊隊員。
瑞 明龍城中學(xué)進(jìn)步女學(xué)生，賀智同學(xué)、好友。
吳處長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特務(wù)，隱藏在龍城中學(xué)當(dāng)老師。
趙隊長柳州警察局小隊長。
老 李叛徒。特務(wù)若干，市民若干，小販、攤主若干，游擊隊員若干，龍城中學(xué)師生若干，國民黨警察若干，國民黨兵若干。
序 幕
［紗幕垂閉，投影劇名《山那邊》。
［燈光暗，開場。革命烈士紀(jì)念碑。
［追光，紗幕前，老年三姐上。
老年三姐小妹！小妹！我來看你了！解放已經(jīng)七十二年了，你留在這里七十二年了，我們都很想你，很想你。
［追光，紗幕后，賀智出現(xiàn)。
賀 智三姐，你老了。
老年三姐小妹，我已經(jīng)93 歲了，但是你，卻永遠(yuǎn)都是19歲，永遠(yuǎn)留在了1949年。
賀 智1949年，也是我離開家的那一年。
老年三姐是啊，那年你離開了我們，去了“山那邊”?！吧侥沁叀笔悄愕淖非螅悄愕睦硐?，是你的信仰，你這一去，再也沒有回家。小妹，你為什么要走?。亢臀乙黄鹇兝?，不好嗎？
賀 智三姐，這條路，總要有人走，總會有犧牲啊。
老年三姐可是，你才19呀。
賀 智你忘記了，其實(shí)，走上這條路，還是二哥影響我的。
老年三姐二哥？我想起來了，那是1945 年，他們在柳州的一次任務(wù)……
［追光滅，老年三姐、賀智隱去。
第一場 1945年 東門碼頭
［字幕：延安密令“沙狐”同志，已知你在柳州成功潛伏，盡快與柳州地下組織聯(lián)系上，等待時機(jī)，準(zhǔn)備起義。
［幕啟。
［老柳江的江邊碼頭，碼頭的立竿上橫七豎八地貼上了一些破爛的廣告。右側(cè)是一個米粉攤，招牌寫著“李姐米粉”，右側(cè)偏中間的位置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板凳，左側(cè)是個涼茶攤位，寫著“老字號涼茶韋”。
［吆喝聲此起彼伏，三三兩兩的人來來往往，有擺攤做生意的、扛包的、賣報的、逛街的、吃粉的，繁忙的景象。
眾小販（此起彼伏）喝涼茶……吃米粉……螺，嗦螺……正宗柳城云片糕……賣草藥……
［眾警察押著幾個扛米袋的人從碼頭上，一路走進(jìn)城門洞。
警察甲走快點(diǎn)！走??！
［警察和扛米袋的人下。
［老陳農(nóng)民打扮，扛著柴，吳處長算命先生打扮，兩人同時上，邊走邊吆喝。
老 陳賣柴！賣柴！
吳處長鐵口神算！看相算命！
［老陳和吳處長相遇，互相讓了一下路。老陳放下柴，坐臺階上，吳處長湊過來看。
吳處長你的柴怎么賣呀？
老 陳一個錢就行。
吳處長柳州的柴真貴。
老 陳打仗，什么都貴。
吳處長也是，發(fā)財啊。
老 陳謝謝，你生意興隆啊。
吳處長好，好。
［吳處長走開，二哥市民打扮上。
二 哥老哥，柴怎么賣??？
老 陳一個錢。
二 哥太貴了，便宜點(diǎn)。（左右看無人盯梢，小聲）老陳。
老 陳大家準(zhǔn)備好了嗎？
二 哥準(zhǔn)備好了。
老 陳這次和沙狐接頭，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二 哥那個人呢？
老 陳等我命令，一定要除掉他。
二 哥是。（大聲）太貴了，不要不要。
［二哥走開，老陳吆喝著下。
［吳處長走到板凳處坐下，哼唱京劇小調(diào)，特務(wù)甲、老李上，湊過來。
特務(wù)甲處長！
吳處長你確定沙狐一定會現(xiàn)身？
老 李你放心，我是用最高級別的接頭暗號。
吳處長怎么認(rèn)？
老 李這個你別管，待會你看我的帽子，我一戴上你就抓人。
吳處長好，好好干，我不會虧待你的。
老 李你答應(yīng)我的，要說到做到。
吳處長那就要看你的表現(xiàn)了。
［吳處長揮手，特務(wù)甲示意，老李走到米粉攤旁，坐下，摘下帽子反著放。
老 李老板，來一碗米粉。
特務(wù)甲處長，他要是騙我們怎么辦？
吳處長他不跟我們合作，就是死路一條。
特務(wù)甲他可是共黨的叛徒。
吳處長叛徒？（冷笑一聲）我要的就是叛徒。
［朱參謀長和趙隊長上。
［吳處長、特務(wù)甲轉(zhuǎn)身背臺。
趙隊長讓開，讓開！把路給我讓開！朱參謀長，這點(diǎn)小事還用您親自來？
朱參謀長征軍糧！是小事嗎？
趙隊長大事！大事！但您今天不是休息嘛，交給兄弟辦就行啦，我辦事您放心。
朱參謀長交給你辦？這些糧食還真不知道會搬到誰家里去。
趙隊長軍糧，就算給兄弟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朱參謀長敢不敢你心里清楚，去盯著點(diǎn)。
趙隊長是！是！（對門洞里呵斥）里邊的，快走??！
［趙隊長給朱參謀長點(diǎn)煙。
［二哥、老陳上，買了涼茶，坐在涼茶攤，吳處長、特務(wù)甲轉(zhuǎn)身面臺。
［緊張音樂起。
二 哥老陳，人太雜了。
老 陳注意警戒，不惜一切代價保護(hù)沙狐。
朱參謀長小心防范，一顆糧食都不能搞丟了。
趙隊長您老放心。
吳處長給我盯緊了，一定要把人抓活的。
特務(wù)甲明白。
二 哥老陳，你看那個吃粉的人。
老 陳注意觀察。
趙隊長朱參謀長，我請你吃粉。
朱參謀長你小子想賄賂我??？
特務(wù)甲處長，沒動靜。
吳處長別急，他們也在等。
二 哥老陳，你看他的位置。
趙隊長朱參謀長，這剛好有個位子。
特務(wù)甲處長，你看那個位置！
老 陳這是個陷阱。
朱參謀長這是個套吧。
吳處長這是個聚會。
老 陳明知是陷阱我們也要跳。
朱參謀長你這個套，我接受了。
吳處長進(jìn)來了就別想再出去。
［緊張音樂聲漸大。
［朱參謀長、老陳、吳處長看向老李，老李不動聲色，手按住帽子。
賀 智（畫外音）三姐，三姐你快點(diǎn)。
［所有人定格，音樂突然停。
二 哥糟了，是她們！
老 陳你認(rèn)識？
二 哥是我妹！
老 陳想辦法帶她們走。
朱參謀長還飽著呢，不吃了，不吃了，走，回去看看。
趙隊長參謀長？參謀長？
特務(wù)甲處長，怎么沒動靜了？
吳處長來，換個地方。
［所有人下。
［賀智、三姐上。
三 姐你，你放手，這馬上要開學(xué)了，你不好好地待在家里看書，還到處往外亂跑什么??！
賀 智三姐，在家多悶啊。
三 姐悶？什么事都不讓你干，一心一意地讀書，你還嫌悶？你呀，就是以前躲鬼子的時候野慣了。
賀 智我哪里野了，我可是跟著你和二哥……
三 姐噓！
賀 智（壓低聲音）跟著你和二哥打鬼子嘛，那是干革命啊。
三 姐你呀，收斂著點(diǎn)，現(xiàn)在可是在柳州城里。
賀 智三姐，我請你吃粉怎么樣？這里的粉可好吃了。
三 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真是個小饞貓。
賀 智三姐，那里有座位。
［賀智走到老李坐的桌前。
老 李哎！
賀 智大叔，這里沒人坐吧？
老 李哎！這里有人……
賀 智謝謝大叔。老板，兩碗米粉。
［賀智拉三姐坐下。
老 李哎，哎……
［二哥急上。
二 哥三妹，小妹。
賀 智二哥？你不是在……
二 哥咱們先回家。
賀 智可是……
三 姐（突然醒悟）對對，先回家，有事回家再說。
［二哥拉著賀智、三姐要走。
［老陳扛柴上，和二哥擦身而過，被老李發(fā)現(xiàn)。
老 李站?。〉纫幌?！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眾特務(wù)出現(xiàn)，舉槍，游擊隊員出現(xiàn)。
老 陳這位大哥，你認(rèn)錯人了。
老 李轉(zhuǎn)過來。
老 陳我就是個賣柴的。
老 李轉(zhuǎn)過來。
［群眾看到了槍，一陣亂，二哥沖上來，托起了老李的槍，順勢一刀。
二 哥你這個叛徒。
老 李你……你……抓……抓……（倒下）
特務(wù)甲站住，別動，把手舉起來，
［游擊隊員撲上來，動手和特務(wù)打成了一片，槍響人群四處逃竄，有特務(wù)倒地。
三 姐小妹？小妹？
二 哥先跟我走。
［混亂中，二哥拉三姐下。
［眾警察上，攔特務(wù)，眾特務(wù)把警察打翻在地，追下。
［趙隊長、朱參謀長上。
趙隊長他媽的，在老子地頭撒野！
賀 智跑了！跑了！
趙隊長往哪跑了？
賀 智那邊?。ㄖ赶喾捶较颍?/p>
趙隊長給我追！（一看自己的人全躺地上）都他媽起來給我追！
［眾警察爬起來，趙隊長帶著一起追下，朱參謀長扔掉煙踩滅，下。
［老陳上。
老 陳小妹，跟我走。
賀 智你是？
老 陳這里不安全，快跟我走！
［老陳、賀智下。
［吳處長、特務(wù)甲上。
特務(wù)甲吳處長，這……他……
吳處長殺人滅口！共黨已經(jīng)知道他叛變了。
特務(wù)甲這條線就這么斷了？
吳處長斷了?。ɡ湫σ宦暎┠銈儠r刻給我記著，對付共黨，可比對付日本人難多了，總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蔣總裁說過，攘外必先安內(nèi)，他老人家可是高明啊。你們要多學(xué)習(xí)，我們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一定要牢記蔣總裁的訓(xùn)示。
眾特務(wù)是！
吳處長共產(chǎn)黨，我們會見面的！
［燈光暗。全體隱去。
［追光，老年三姐、賀智上。
老年三姐山那邊……
賀 智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山那邊”的人。
老年三姐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就對他們深深著迷。
賀 智不，那是一種崇敬，是一種向往，從那天起，我仿佛看見了一片蔚藍(lán)的天空，看見了未來的希望。
老年三姐你找到了內(nèi)心理想的出路。
賀 智可惜啊，那時候，我并沒有真正遇見他們，我知道他們就在我們身邊，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老年三姐你那時候老纏著我，問我怎么才能接觸到他們，我也不知道。
賀 智二哥知道。
老年三姐是的，他參加了游擊隊。
賀 智聽到二哥參加游擊隊的消息，我真想和他一起去，可是，我太小了，沒有斗爭經(jīng)驗(yàn)。
老年三姐你要讀書。
賀 智我按家里的要求，去了龍城中學(xué)，成了一名中學(xué)生。
［追光滅，老年三姐隱去。
第二場 1948年 龍城中學(xué)
［龍城中學(xué)圖書館。在舞臺前，有幾張書桌拼成的大桌子，幾把椅子。桌子上放著好幾本書，還有書皮和一桶糨糊。
［黑場，追光，賀智點(diǎn)亮手中的煤油燈，走到書架上拿出布包的幾本書，她走到書桌前，把煤油燈放在書桌上時，舞臺燈亮。
瑞 明賀智，我們?nèi)D書室。
賀 智嗯。
瑞 明我們來把這些書的封面換一下。
賀 智這本書是講長征的。
瑞 明《西行漫記》不好。
賀 智換成什么好呢……《金粉世家》？不好……《福爾摩斯探案集》？不好……對了，就換這一本。好了，以后這本書叫《拍案驚奇》。
［賀智熟練地撕開書的封面，刷上糨糊，把一張書皮粘上。
［羅老師上。
羅老師賀智，瑞明。
賀 智羅老師。
瑞 明羅老師。
羅老師做得怎么樣了？
賀 智我們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已經(jīng)做好好幾本了。
羅老師你們做得真不錯。
賀 智謝謝老師。
羅老師這些書你們都看過了嗎？
賀 智看了，還沒看完。
羅老師覺得怎么樣？
賀 智真的是大開眼界呀。就拿這本《西行漫記》來說，以前，我只知道，紅軍在全州血戰(zhàn)湘江，知道紅七軍是我們廣西的子弟兵，嗯……
羅老師紅軍攻打過融縣的長安鎮(zhèn)，他們在長征的路上遇到過這么多的磨難，克服了那么多的困苦，兩萬五千里呀，這真是人類的奇跡。
瑞 明是啊，兩萬五千里呀，這真是人類的奇跡。
羅老師是啊，他們發(fā)展到今天，非常的不容易。毛主席領(lǐng)導(dǎo)的中國共產(chǎn)黨，是人民的救星。
賀 智他們國民黨的報紙電臺整天說“共軍節(jié)節(jié)敗退，國軍又獲全勝”，我看他們被打慘了，死要面子。
［老陳上，觀察賀智和羅老師。
羅老師賀智，瑞明，還記得前幾天我們?nèi)昙壢ゴ河蔚氖虑閱幔?/p>
賀 智我記得，那天，我們?nèi)チ穗u喇村的平川鄉(xiāng)。
羅老師印象很深刻吧？
賀 智以前，我只在書上看到過“饑不擇食”“哀鴻遍野”，那一天，我是真真的看見了，明白了，什么叫做“慘”。
瑞 明是啊，現(xiàn)在才是三月啊，一個個餓得骨瘦如柴的饑民，穿著破衣爛衫，在那寒風(fēng)中，排著長長的隊伍，就為了那像水一樣的一口稀飯。
羅老師在山坡上挖菜根充饑的那些窮苦工人，他們能生產(chǎn)出飛機(jī)大炮，但是卻養(yǎng)不活自己的妻兒老小。
賀 智還有一個餓死的三歲孩子，他媽媽把他抱在懷里，往孩子發(fā)黑的嘴里喂著用草根煮出的湯水，“孩子，喝一口，喝一口你就能活了，喝一口你就不會離開媽媽了”。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老大爺，他餓得癱坐在地上，手里舉著一個破碗，“老爺，行行好，救命啊。老爺，行行好，救命?。 ?/p>
［同學(xué)甲起身走向羅老師。
羅老師那時候，你們問我，為什么，農(nóng)民種出了糧食，還要挨餓。我說，你們不要問我，你們要去問他們。
賀 智我去問了：他的家被日本鬼子一把火燒得精光；她的兒子被國民黨抓壯丁，成了炮灰；他辛辛苦苦種出的糧食，被地主逼債催租全部拿光，只能吃糠；她的救濟(jì)糧被貪官污吏克扣貪污，到她手上只夠塞牙縫。這是什么世道啊，人命還沒有饅頭值錢。這哪是吃糧啊，這是吃人??！老天爺，你來一場暴風(fēng)雨吧，把這個舊世界從里到外洗刷干凈吧！
老 陳說得好。
瑞 明陳老師。
羅老師老陳……陳老師，你什么時候來的？
老 陳早就來了。小羅，我要批評你了。警惕性不高，敵人來了怎么辦？
羅老師是，我一定提高警惕。
賀 智你是？
老 陳你好，小妹，我們又見面了。
賀 智是你……
老 陳（制止）記住，要保守秘密。
賀 智是。
羅老師賀智同學(xué)，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們班的陳老師。
賀 智陳老師。
老 陳賀智同學(xué)。
［敲門聲。
羅老師誰？
畫外音老鄉(xiāng)。
羅老師他們來了。
［羅老師下。
賀 智陳老師，你見到我二哥了嗎？
老 陳你二哥？
［羅老師帶著老師甲、乙上。
羅老師陳老師，他們是融縣工委的，也是剛剛從融縣過來。同志們，他就是老陳。
老師甲老陳，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來了。
老師乙是啊，等你好久了，融縣工委的莫書記托我們向你問好。
老 陳感謝莫書記。同志們，你們在融縣開展工作，辛苦啦！
老師乙不辛苦，老陳，你們在柳州開展地下工作，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老 陳好，那我們一起戰(zhàn)斗。
老師甲對，一起戰(zhàn)斗。
賀 智羅老師，他們都是“山那邊”過來的？
羅老師賀智，今天就這樣吧，你回去吧。
賀 智羅老師？
老 陳不，羅老師，她可以留下來。
羅老師好吧，記住，今晚的事，對誰也不能說。
賀 智是。
［賀智繼續(xù)包書皮。
老 陳同志們，現(xiàn)在我們正在華北和東北戰(zhàn)場和敵人艱苦戰(zhàn)斗，上級指示我們，要爭取更多的群眾走到正確的道路上來。
老師甲我們在學(xué)校里面，就是要讓更多的學(xué)生了解我們的主義，理解我們的犧牲。
老師乙是的，就是要讓大家了解敵人虛偽的真面目，將他們的陰謀扼殺在搖籃里。
老 陳說得好！同志們，學(xué)生運(yùn)動是毛主席說過的重要的第二條戰(zhàn)線，我們要把握好這條戰(zhàn)線，配合好解放軍的正面斗爭，推翻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解放全中國。
老師合解放全中國！
賀 智老師。
羅老師怎么了？
賀 智我可以幫上忙。我知道哪些同學(xué)是中立的，我可以想辦法影響中立的同學(xué)也支持革命。
老 陳哦？說說你的想法。
賀 智就靠這些書。我想通過讀書小組的活動，影響大家。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可以出一份力。
［老陳和老師們眼神交換了意見。
老 陳好吧，賀智同學(xué)，這個辦法可以試試。
瑞 明但是要注意安全。
羅老師是的，有的人可能會隱藏自己真正的傾向。
賀 智不會的，他們我都熟。
老 陳賀智同學(xué)，一定要謹(jǐn)慎，不能大意。
賀 智好的。
［敲門聲。大家鴉雀無聲。
吳處長（畫外音）誰在里面？開開門。
羅老師是他。
老 陳是誰？
羅老師新來的吳老師。
吳處長（畫外音）誰在里面？開下門。
賀 智老師，讓我來吧，我是個學(xué)生，他不會為難我的。來了，來了。
老 陳隱蔽。
［老師們都躲到書架后面。賀智開門。吳處長上。
賀 智吳老師……
吳處長賀智同學(xué)，你一個人？
賀 智是啊，吳老師。
吳處長天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
賀 智我把破損的書修補(bǔ)一下。
吳處長修補(bǔ)書啊。
賀 智嗯。
吳處長呵呵，好……我來看看你都看點(diǎn)什么書?。?/p>
賀 智吳老師……
吳處長噢，都是古典文學(xué)啊。（動手拿起一本）
賀 智（搶過）是啊，《拍案驚奇》。
吳處長《拍案驚奇》，你干嗎鎖門啊？
賀 智我一個人，不鎖門，害怕。
吳處長害怕？怕誰?。?/p>
賀 智吳老師，你不知道，上一次，有小偷翻墻進(jìn)來，把學(xué)生宿舍偷了。
吳處長真的？
賀 智真的，有些同學(xué)一個月的伙食費(fèi)都沒了，還是我們籌錢，他們才吃上飯的。
吳處長賀智同學(xué)，你真的一個人？
賀 智是啊。
吳處長那這把椅子，怎么是熱的？
賀 智這……
吳處長說實(shí)話，這還有沒有別人？
賀 智吳老師……
吳處長老師知道你是好孩子，別怕，你說實(shí)話。
賀 智吳老師……
吳處長你放心，我?guī)湍惚Ｃ堋?/p>
［吳處長說著就往書架方向走去。
賀 智吳老師……我承認(rèn)錯誤。
吳處長好，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說吧。
賀 智其實(shí)……
吳處長其實(shí)什么？
賀 智其實(shí)……
吳處長沒事，慢慢說。
賀 智其實(shí)……真的保密？
吳處長保密。
賀 智不會告訴我家里人吧？
吳處長你說出來，還會有獎勵呢。
賀 智我……我不是一個人在這里。
吳處長好，好。
賀 智其實(shí)，我鎖門就是怕別人看見。
吳處長好，怕誰看見？
賀 智是，我談戀愛了，剛剛我就是和男朋友在這里……
吳處長談戀愛了？男朋友……人呢？
賀 智誰？
吳處長你，男朋友。
賀 智聽見你敲門，他就翻窗戶跑了，把我一個人留下。吳老師，你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要不得，緊急關(guān)頭就棄我而去的，這種人是不是……
吳處長行啦！
賀 智吳老師，我錯了。
吳處長你是錯了，你早戀了。
［吳處長下。
賀 智吳老師……
［老陳和老師們出。
賀 智陳老師。
老 陳賀智同學(xué)，你做得好，但是太魯莽。
賀 智陳老師……
老 陳賀智同學(xué)，這是斗爭。
賀 智陳老師，我準(zhǔn)備好了。
老 陳今后的危險，要比今天晚上更大。
賀 智我不怕。
［瑞明拉賀智走開。
老 陳同志們，我有個建議。我建議吸收賀智同學(xué)為我們領(lǐng)導(dǎo)的“廣西愛國民主青年會”的會員。
［老師們低聲討論。
老 陳那大家表決一下。
瑞 明我同意。
老師甲可以。
老師乙我同意。
羅老師我覺得可以。
［老陳、羅老師、老師甲、老師乙舉手。
老 陳賀智同學(xué)，歡迎你加入“廣西愛國民主青年會”。
賀 智謝謝老師。請大家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老 陳很好。同志們，這里被盯上了，今晚就到這里，大家散了，注意安全。
羅老師好。
［羅老師、瑞明、老師甲、老師乙下。
老 陳賀智同學(xué)，不早了，快回家吧。
賀 智陳老師，我將來會有機(jī)會去“山那邊”嗎？
老 陳現(xiàn)在你是“愛青會”的會員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機(jī)會。
賀 智太好了。
老 陳賀智同學(xué)，“山那邊”也有跟你一樣的熱血青年，我們隨時歡迎你的加入，但是，你要多學(xué)習(xí)，多歷練，那才能合格。
賀 智是。
老 陳你要在斗爭中學(xué)習(xí)和成長，要記住，保護(hù)自己，保護(hù)同志。
賀 智是。
［老陳拍拍賀智的肩膀，下。
［追光，老年三姐上。
賀 智太好了，二哥，我很快就可以和你一起戰(zhàn)斗了。
老年三姐所以，當(dāng)時的你一直不知道二哥的事情。
賀 智是的，三姐，你知道。
老年三姐我知道，媽不讓我告訴你，怕影響你讀書。
賀 智二哥犧牲了。
［追光，二哥上。
二 哥那是1945 年的一天，我和游擊隊的戰(zhàn)友們剛剛打了一個漂亮的伏擊戰(zhàn)。正當(dāng)我們凱旋的時候，沒有想到，在暗中，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我們。
［追光，吳處長上，舉槍瞄準(zhǔn)二哥。
吳處長兄弟，對不住了。
二 哥大家都是打鬼子，為什么你的槍口要對著我？
吳處長上峰有令，兄弟身不由己。
二 哥要?dú)ⅲ憔凸饷髡蟮貧?，偷偷摸摸的，丟人。
吳處長丟人不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交差。
二 哥你的差事，真他媽的臟！
吳處長對不住啦，兄弟借你的人頭一用。
［槍聲響，二哥、吳處長的追光滅，兩人隱去。
老年三姐你還記得那段時間，家里把你送回老家去了嗎？
賀 智記得，說是讓我回去陪爺爺奶奶。
老年三姐其實(shí)是因?yàn)?，二哥的人頭就懸掛在東門城樓上，媽怕你看見，嚇到你。
賀 智我記得，我記得！東門城樓上掛著幾個籠子，每次我貼宣傳單，都會從下面路過。二哥，我不知道你就在那里呀，二哥！
［追光滅，老年三姐下。
第三場 1948年 東門城樓
［東門城樓。舞臺同前場，背景的城墻變成了一個城門洞，上面寫著“東門”兩個字，城門上懸吊著幾個空的竹籠子，城墻上橫七豎八地貼上了一些宣傳口號。
［追光，賀智、三姐上。
三 姐站住，你給我站住。
賀 智三姐。
三 姐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的，你出去亂跑什么？回家！
賀 智我有任務(wù)。
三 姐什么任務(wù)都不行，回家。
賀 智三姐，你怎么落后了呢？
三 姐我落后？
賀 智當(dāng)年你和二哥殺鬼子，那多勇敢、進(jìn)步啊，現(xiàn)在怎么這樣啦？
三 姐我要不是為了這個家，我早就去那邊了，回家。
賀 智三姐……
三 姐那你想想媽。媽身體不好，還要替你擔(dān)驚受怕的，你好意思嗎？
賀 智你跟媽說啦？你出賣我！你是叛徒！
三 姐什么叛徒?。磕氵€學(xué)會扣帽子啦？媽還用我說？你早就名聲在外啦。我說，你長大了，也替媽想想。就因?yàn)槎纭?/p>
賀 智二哥怎么了？二哥做得對。
三 姐媽真是替你們操碎了心。
［傳來幾聲口哨。
賀 智三姐，不跟你說了，我要走了。
三 姐小妹！小妹！
［追光滅，三姐下。
［追光，賀智偷偷往城墻上貼宣傳單。
［警哨聲。燈光亮。賀智下，趙隊長、眾警察上。
趙隊長撕，全部給我撕掉。誰貼的，給我找出來！
［警察撕掉了宣傳單，四處尋找。賀智悄悄上，又貼上幾張。就這樣一撕一貼，警察和賀智無意中撞在了一起。
警察甲站住，站住……報告長官，人在這里！
趙隊長等什么，給我抓起來！
警察甲站住，別跑！
［賀智和警察你追我逃，不時扔一些傳單。
［幾番追逐之后，賀智下，警察追下。
［幕后高唱《團(tuán)結(jié)就是力量》。警察緊張地退了出來。緊跟著出來的，是邊唱歌邊舉著標(biāo)語的游行師生，老陳、羅老師、吳處長、賀智在其中。
老 陳反饑餓！
人群合反饑餓！
羅老師反內(nèi)戰(zhàn)！
人群合反內(nèi)戰(zhàn)！
老 陳反迫害！
人群合反迫害！
［趙隊長組織好警察，和游行隊伍對峙。
趙隊長全體立正，向左轉(zhuǎn)，站好！諸位諸位，你們的游行示威是違法的，請大家回去。
老 陳我們違法？我們要吃飯，要和平，要生活，有什么錯！
人群合對，沒錯！
趙隊長你們違反了《維持秩序臨時辦法》，違反了國民政府的規(guī)定，非法請愿，這是違法。
賀 智那你們用槍對付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學(xué)生就合法啦？
趙隊長我們是維持秩序，當(dāng)然合法。
羅老師你們欺負(fù)良善老百姓的法律，那是惡法，我們更加要反對！
人群合反對！
吳處長反饑餓！
人群合反饑餓！
吳處長反內(nèi)戰(zhàn)！
人群合反內(nèi)戰(zhàn)！
吳處長反迫害！
人群合反迫害！
趙隊長你……你……你們學(xué)生，不老老實(shí)實(shí)上學(xué)，不知道報效國家，不知道孝敬父母，難道你們學(xué)校就是教育這種不忠不孝的人嗎！
賀 智我們?yōu)榱藝也槐荒銈償木褪侵?，我們?yōu)榱烁改覆槐荒銈兤蹓壕褪切?，這就是學(xué)校教育我們的忠孝兩全。看看你，敗壞國家前途是不忠，槍口對著父老鄉(xiāng)親就是不孝，你才是不忠不孝！
人群合對！
吳處長對，賀智同學(xué)說得好。同學(xué)們，兄弟姐妹們，我們不要怕，像這樣的不忠不孝之人，我們要抗?fàn)幍降祝?/p>
人群合抗?fàn)幍降祝?/p>
吳處長他們都是紙老虎，我們?nèi)跛麄兙蛷?qiáng)，我們強(qiáng)，他們就弱，對不對！
人群合對！
吳處長給他們看看，我們的氣勢！“團(tuán)結(jié)就是力量”，唱！
［游行人群合唱《團(tuán)結(jié)就是力量》。
趙隊長不許唱！不許唱?。ɡ闲叱膳┤w都有，聽我口令，持槍！瞄準(zhǔn)！
吳處長大家不要怕！我們是打不倒的?。ǜ?，往后退）
［歌聲繼續(xù)，游行人群手挽手站在一起，警察舉槍瞄準(zhǔn)，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汽車?yán)嚷?，剎車聲。
［朱參謀長、眾國民黨兵上，迅速在雙方中間建立隔離帶。場面安靜下來。
朱參謀長都給我退后，把槍放下。
趙隊長朱參謀長，你可來了，兄弟我快扛不住啦。
朱參謀長誰叫你用槍的？有用嗎？
趙隊長沒辦法啊，他們一個一個都不怕死啊。
朱參謀長廢話。
趙隊長他媽的！老子一槍一個，全撂倒了大家清凈。
朱參謀長愚蠢。
趙隊長兄弟幫幫忙，我也是混口飯吃啊。
朱參謀長混口飯吃？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趙隊長怎么了？上峰有新的指示？
朱參謀長現(xiàn)在不像前兩年啦，游行的人你想抓就抓，想殺就殺。上峰有命令，以后這樣的游行，不能和他們沖突，以免激化，給共產(chǎn)黨口實(shí)。
趙隊長怎么？上面現(xiàn)在害怕這個？
朱參謀長你不懂。（壓低）東北快丟了。
趙隊長什么？
朱參謀長小點(diǎn)聲，現(xiàn)在是機(jī)密。
趙隊長不是說“戡亂得勝”嗎？
朱參謀長你沒看見后面還說“轉(zhuǎn)進(jìn)”兩個字嗎？
趙隊長那上頭還……
朱參謀長別怪兄弟不提醒你，現(xiàn)在這個局勢啊……要是共產(chǎn)黨得了勢，你今天開槍殺他們的人，那就是血債。
朱參謀長給自己留條后路吧。
趙隊長可是，今天這樣，兄弟也不好交待呀。
朱參謀長我不是來幫你了嗎？
趙隊長感謝兄弟，改天請你喝酒。
朱參謀長免了免了，你記著就好，說不定哪天，兄弟還要你幫忙呢。
趙隊長沒問題。
［朱參謀長走到游行隊伍之前。
朱參謀長你們管事的是誰？
老 陳是我。
朱參謀長你是？
老 陳我是學(xué)校老師。請問你是？
朱參謀長兄弟是柳州警備司令部上校參謀長。
老 陳參謀長，我們是合理請愿。
朱參謀長兄弟明白，但是你們不能鬧事。
吳處長不是我們鬧事，是他們不講道理，對不對？
人群合對！
朱參謀長行了，大家稍安勿躁，我不是來講道理了嗎？
吳處長有拿著槍講道理的嗎？對不對？
人群合對！
朱參謀長好，都把槍放下，人家是學(xué)生，是國家的未來，我們要尊重他們，放下槍。
趙隊長全體都有，槍上肩。
［警察和國民黨兵都把槍背起來。
朱參謀長怎么樣，可以講道理了吧？
老 陳同學(xué)們，大家稍等一下。
朱參謀長請尊駕移步說話。
［朱參謀長、老陳走上前，吳處長跟著過來，舞臺燈變暗，前場燈亮，賀智走出人群，在外圍偷聽。
老 陳有什么話你就說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今天的游行請愿是我們所有愛國師生的決定。
吳處長對，是大家的決定。
朱參謀長我不管，我要秩序。
吳處長你要秩序，槍口下能有什么秩序？那是壓制，那是反動。
朱參謀長我不管，我要秩序。
老 陳你要什么秩序。
朱參謀長你們必須在我們的看管下，不能擾亂治安。
吳處長我們是囚犯嗎？
朱參謀長我抓你們了嗎？我綁你們了嗎？我上刺刀了嗎？沒有。你們也不是囚犯，我們只是在維持治安。
吳處長參謀長，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職責(zé)？你會這么好心？
朱參謀長我的職責(zé)，是保證柳州不亂。你的職責(zé)又是什么呢？
吳處長我們的……
老 陳好吧，我們接受。
吳處長陳老師！
老 陳吳老師，麻煩你去組織一下大家。
［吳處長無奈走回人群。
朱參謀長這樣就好嘛。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呢？有時間游行，不如多去看看風(fēng)景。
老 陳那你好嗎？
朱參謀長你好，我就好。
老 陳那今天，我們都好。
朱參謀長這位老師，請管好你的人，不是你的人，你更要管好。
［舞臺燈亮，老陳走回游行人群，朱參謀長走回警察和國民黨兵隊伍。
老 陳同學(xué)們，大家要記住，不能讓別人有傷害我們的借口。我們是和平游行請愿的，誰要是搞破壞，往我們身上潑臟水，誰就是我們的敵人。對不對！
人群合對！
老 陳記住，不能打擾商鋪，不能和那些質(zhì)疑我們的人沖突，大家要小心謹(jǐn)慎，不能大意！來，我們手挽手，喊口號，一定要大聲。
人群合好！
賀 智反饑餓！
人群合反饑餓！
賀 智反內(nèi)戰(zhàn)！
人群合反內(nèi)戰(zhàn)！
賀 智反迫害！
人群合反迫害！
朱參謀長全體都有，聽我口令，列隊！立正！
［朱參謀長指揮軍警列隊，讓開了路。游行人群邊喊口號邊下，朱參謀長、趙隊長帶軍警跟下。老陳將羅老師、賀智拉到一旁。
老 陳羅老師，你帶著大家多注意，今天不太平。
羅老師好，我知道了。
老 陳千萬小心。
羅老師好。
［羅老師下。
賀 智陳老師，今天的隊伍里面，有別人。
老 陳賀智同學(xué)，你今天做得很好，已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成長起來了。
賀 智謝謝老師。
老 陳組織上考慮，可以讓你到“山那邊”去革命。
賀 智真的？太好了！什么時候出發(fā)？
老 陳不急，你要等時機(jī)，到時候會有人聯(lián)系你的。
賀 智那我要準(zhǔn)備什么？
老 陳什么都不要做，和平時一樣，上學(xué)，讀書。
賀 智陳老師？
老 陳越是緊要關(guān)頭，越要穩(wěn)重，越要謹(jǐn)慎。保護(hù)好自己，等消息。
賀 智是！
［燈光滅。老陳下。
［追光，老年三姐上。
老年三姐你就這樣等待著。
賀 智我就這樣等待著，等待著去往“山那邊”那一天的到來。
老年三姐是啊，我記得。那時候，你又開心又緊張，所有的心事只能跟我講。
賀 智三姐，所以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老年三姐那有什么用呢？又留不住你。
賀 智三姐，你不會留我的，你知道，這是我的追求，我的理想。就算我留下了，說不定，哪天也會失蹤的，像許許多多上了敵人黑名單的同志一樣。那時候他們不光暗殺共產(chǎn)黨，還要公開處刑。
［幾個被捕的地下黨戴著手銬，被特務(wù)押解上。
特務(wù)乙快走！趕緊的，快點(diǎn)！
［女眷們擠上，被攔住。呼喊著丈夫、兒子的名字。
特務(wù)甲走，走，散開！散開！國民政府令，阿勇等一眾人犯，立即槍決！行刑隊！準(zhǔn)備！舉槍……
地下黨甲打倒帝國主義反動派，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
特務(wù)甲瞄準(zhǔn)……放！
［舞臺燈黑，槍響。特務(wù)、地下黨、女眷下。
［追光。
賀 智那時候，特務(wù)趁著夜色，到學(xué)校里抓人。老師不見了，同學(xué)不見了，特務(wù)到巷子里砸門，鄰居不見了，熟人不見了，白天的大街上，會發(fā)現(xiàn)同志的尸體，晚上的柳江河里，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秘密。羅老師不見了，陳老師為我安排好任務(wù)，也是很難見到人。后來，他也失蹤了。
［暗場，老年三姐，賀智隱去。
第四場 1949年 柳侯公園
［追光，老陳坐在長椅上，帽子放在一旁，吳處長上。
吳處長陳老師，這么巧??？
老 陳吳老師？！
吳處長在等人？
老 陳不，看看風(fēng)景。
吳處長看風(fēng)景？陳老師就是陳老師，有品位。
老 陳天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拿起帽子）
吳處長別！別急啊，難得有機(jī)會，我們一起坐坐，交流交流嘛。
老 陳天太晚了，改天吧。
吳處長不，就今天。
［眾特務(wù)上，攔住老陳，吳處長坐下。
老 陳吳老師，你這是做什么？
吳處長做什么？當(dāng)然是向幾個朋友介紹介紹你啊，大家認(rèn)識一下，說不定可以交個朋友。
老 陳吳老師太抬舉我了，我有什么好介紹的，我就是一個老師。
吳處長不不不，陳老師是謙虛，你們都學(xué)著點(diǎn)，做人要低調(diào)。
老 陳吳老師，你搞錯了吧？
吳處長沒錯，來來來，大家都來認(rèn)識一下，陳老師，老陳，著名的共黨干部陳書記。
老 陳你是誰？
吳處長哎呀，忘了忘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失禮了，真不好意思，兄弟是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特派員處長。
老 陳原來你就是吳處長，久仰久仰。
吳處長慚愧，慚愧啊，同事這么多年，今天才算真正認(rèn)識，怠慢了老兄，還望海涵。
老 陳吳處長，你們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膽子真大，敢在桂系的地盤撒野。
吳處長和你們共黨比不值一提，我們換個地方聊吧，請。
老 陳（戴上帽子）帶路。
吳處長慢！
［吳處長慢慢從老陳頭上把帽子取下，輕輕放在長椅上，位置和原來一樣。
吳處長不著急，待會還有朋友要來，待會給你們再介紹一位朋友，大名鼎鼎的“沙狐”！
老 陳吳處長，你……
［老陳想搶帽子，被幾個特務(wù)抓住，特務(wù)甲用一塊布堵住老陳的嘴。
吳處長噓！看戲要保持安靜！
［特務(wù)押著老陳，和吳處長站到一邊，一束光照著他們，另外一束光照著長椅上擺著的帽子。
［安靜，鴉雀無聲。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追光，朱參謀長上。
［看見朱參謀長，吳處長興奮起來，特務(wù)們走神了。這時，老陳趁機(jī)用力掙脫束縛，推開特務(wù)跑向長椅，拿起帽子一扔。
［特務(wù)甲慌亂中開槍。
吳處長蠢貨?。ㄉ忍貏?wù)甲一巴掌）
［老陳捂住胸口，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吳處長上前。
吳處長老陳，說話！說話！是誰？到底是誰？
［老陳大笑幾聲，犧牲。特務(wù)們的槍對著朱參謀長。
朱參謀長（忍住悲痛怒火）他媽的！你們干什么！
吳處長放下槍，自己人。
朱參謀長自己人？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吳處長參謀長莫急，我這有個小本本，你看看就知道我是哪個部分的了。
朱參謀長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特派員吳處長？他是誰？
吳處長他是共黨。參謀長來這里做什么？來看風(fēng)景嗎？
朱參謀長和你有關(guān)系嗎？
吳處長兄弟做事，驚擾參謀長了，來，抽支煙，壓壓驚。
［吳處長掏出火柴給朱參謀長點(diǎn)煙，兩人對視。
［燈光暗場。全體下。
［追光，老年三姐、賀智上。
老年三姐我記得那段時間，你經(jīng)常很晚才回家，有時候晚上還會找各種借口出去。
賀 智環(huán)境越來越艱難了，敵人的手段在慢慢狡猾，陳老師失蹤以前，給我留下了任務(wù)，做好“廣西愛國民主青年會”的工作，聯(lián)絡(luò)好進(jìn)步的同學(xué)，等待時機(jī)。
老年三姐那時候，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但是卻沒有機(jī)會和你多說幾句話。
賀 智那時，我一心就想證明自己，證明我有資格去“山那邊”。
老年三姐所以你一直全心全意地投入斗爭中，
你堅持了下來，直到那一天。
賀 智對，那一天。
老年三姐那一天，是你動身的日子，是我們的最后一次見面。
［燈光滅，老年三姐、賀智下。
第五場 1949年 柳江河邊
［夜晚的柳州碼頭。舞臺如第一場，燈紅酒綠，時不時傳來嬉笑聲和喧嘩聲，遠(yuǎn)處似乎有留聲機(jī)在唱著《何日君再來》。
［舞臺燈亮，趙隊長帶著幾個警察上，沿著河邊巡邏，用手電筒照著河面。
警察甲頭兒，你說這么一個小小的柳州城，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的、警備司令部的，都在抓共產(chǎn)黨，他們有肉吃了，我們連湯都喝不上啊。
趙隊長愚蠢，我們手里拿著家伙，還怕沒湯喝？我告訴你們，都給我機(jī)靈點(diǎn)。喝湯？老子還要吃肉肉呢！
警察眾是！
警察乙頭兒，你看那艘船。
趙隊長嗯？
警察甲黑燈瞎火的，還老有人上上下下，你看，又有個人偷偷摸摸上去了。
趙隊長好！跟我走！
［趙隊長掏出槍，帶著警察急下。
［賀智悄悄上，用手電筒在左邊打信號，沒有回應(yīng)，又去右邊打信號，沒有回應(yīng)。
［三姐上。
三 姐你要去哪？
賀 智三姐？！（想跑）
三 姐站?。∧汩L本事了，還想離家出走！
賀 智三姐，我必須走。
三 姐必須走？什么大事??？好好的家都不要了？
賀 智我要把東西帶到“山那邊”去。
三 姐換別人去不行嗎？
賀 智是陳老師交待的。
三 姐什么？我去跟你們陳老師講，怎么讓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怎么當(dāng)老師的，不像話……
賀 智陳老師不見了。（三姐愣住）上面通知我今晚把東西帶過河。
三 姐不去，不去，跟我回家。
賀 智三姐，你不是一直支持我的嗎？
三 姐此一時彼一時，連陳老師都……不見了，你又能做什么，我是支持你革命，但是現(xiàn)在這個局勢……
賀 智越是這個局勢，我們越要和國民黨反動派斗爭到底。
三 姐斗爭不是蠻干，你先和我商量商量，好不好？
賀 智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跟在你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孩了。三姐，難道你忘了嗎？我們要革命，是為了讓勞苦大眾吃上飽飯過上好日子，為了消除這個社會所有的不公，為了我們的國家和民族不再受人欺負(fù)，這是我們每個年輕人應(yīng)該有的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
三 姐小妹……
賀 智三姐，你就讓我走吧。
［吳處長上。
吳處長這不是賀智同學(xué)嗎？
賀 智吳老師？
吳處長這么晚了，你還出門呀？要過河？這位是誰呀？
三 姐是老師啊，我是……
賀 智她是我外婆家的鄰居。
吳處長鄰居？
賀 智我外婆病了，她來接我去看看。
吳處長外婆病了？你的行李呢？
賀 智看看就回家，哪需要帶行李啊。
吳處長哦。真是孝順的好孩子。我一直都和陳老師說，賀智這孩子不錯，是個好苗子。
賀 智吳老師，我就是個普通學(xué)生。
吳老師（贊許）謹(jǐn)慎！
賀 智我和同學(xué)們一樣，沒有什么特別的。
吳處長不，你和他們不一樣，陳老師說過……
賀 智吳老師，陳老師是調(diào)走了嗎？
吳處長啊，陳老師有新的安排，他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們。
賀 智三姐，太晚了，我們先回去吧。
三 姐好。
吳處長沒事，沒事，慢慢等。
三 姐不用，不用，我們馬上就回去了。
吳處長放心，我會保護(hù)你們的，都是自己人。
賀 智自己人？
吳處長好，警惕！你是我們黨需要的人。
三 姐你們黨？
吳處長（低聲）共產(chǎn)黨！
［賀智和三姐交換了眼神，趙隊長、眾警察上。
趙隊長媽的，在老子地盤上開賭場，還不想上供。
警察甲還是頭兒厲害，那幫人嚇得半死，乖乖把錢就拿出來了，一個兩個……
趙隊長拿來。
警察甲（氣餒）頭兒。
趙隊長（權(quán)衡一下）喏，拿去。
警察甲啊？才五個？
趙隊長?。慷嗔艘粋€，拿來。怎么，還嫌多??？
警察甲謝謝頭兒，謝謝頭兒。
三 姐長官！長官！
趙隊長喊什么？喊什么？
賀 智他是共產(chǎn)黨！
吳處長你……
趙隊長好啊，對，我記得你，你就是帶頭游行的老師！
賀 智剛剛他引誘我們參加共產(chǎn)黨！
三 姐是啊，是啊，他一直纏著我們。
賀 智他自己都承認(rèn)了。
趙隊長他說什么？
賀 智他說我們是他們黨需要的人才！
三 姐我們問他什么黨，他說是共產(chǎn)黨！
趙隊長哈哈哈，好！來呀，給我抓起來！
吳處長等一下！
趙隊長等什么！他是共黨！抓！
［警察拿著繩子要捆吳處長，吳處長掙脫，扇趙隊長耳光。
吳處長他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警察丙頭，他好像打你。
趙隊長我他媽知道。
警察甲頭兒，他有槍！
趙隊長我他媽也知道，抓！
吳處長（掏槍）退后！
趙隊長我們也有！上！
吳處長（拿出證件）睜大你的狗眼給我看好了！
警察甲（看一眼，嚇得退后）頭兒，頭兒……
趙隊長一個共產(chǎn)黨你們怕成這樣！
警察甲他不是……他不是……他是……他是……
趙隊長不是什么？是什么？滾！
［趙隊長上前看證件，嚇住了，敬禮。
趙隊長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長官，我不知道……
吳處長廢物，老子被你誤了大事！行了，賀智，我們都別裝了，你是共產(chǎn)黨！
賀 智吳老師……吳長官……
吳處長你是共黨老陳的助手，今晚準(zhǔn)備過河參加游擊隊。
三 姐她去看外婆。
吳處長別當(dāng)我是傻子！你，把她們抓起來。
趙隊長抓女學(xué)生？
吳處長女共黨！
趙隊長是，抓，你們還等什么？抓呀。
三 姐長官，長官，她就是個孩子，不是共產(chǎn)黨！
賀 智三姐，跑啊，三姐，跑啊……
吳處長抓！
［賀智推開三姐，被警察抓住，三姐回頭求吳處長。
三 姐放了她吧，長官，她就是個孩子！長官！
吳處長（吳處長用槍指著三姐的頭）賀智啊，她說你是個娃娃，來，你告訴我，你是哪個？來，我給你點(diǎn)時間想一想，五、四、三、二……
［遠(yuǎn)處一聲槍響，眾人急忙掩護(hù)。
［朱參謀長上。
趙隊長長官，長官。
朱參謀長你怎么在這？
吳處長參謀長，你好啊。來看風(fēng)景?。?/p>
朱參謀長是你？
趙隊長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的……
朱參謀長吳處長。
趙隊長你們認(rèn)識啊？
朱參謀長老子今天接到線報，有共黨分子要過江。吳處長，你在這里做什么？
趙隊長抓了兩個共黨。
朱參謀長喲，你不抓共黨，抓起女學(xué)生來了？
吳處長她們就是共黨。
朱參謀長她們是共黨？
吳處長她們是女共黨。
賀 智長官，我們不是共產(chǎn)黨，我們是學(xué)生，長官。
吳處長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朱參謀長說的也對，真是辛苦吳處長了，你們帶上她們跟我走。
趙隊長好。
吳處長慢，莫著急，參謀長你不厚道哦，你不能截胡哦。
朱參謀長截胡？我說吳處長，你們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的手伸得太長了吧？這是我們桂系的地盤，老子說了算。
吳處長喲喲喲，參謀長喲，難道你這個桂系的“老子”比蔣委員還大咯？就算是在桂系的地盤那也要講個先來后到啊。人是我抓的，必須由我?guī)ё?，你們帶上她們跟我走?/p>
趙隊長??？
朱參謀長既然是在我的地盤，就必須由我?guī)ё摺ｃ吨蓡?？給我過去抓人啊。
趙隊長哦。
吳處長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辦事！你們敢不服從？
趙隊長??！
朱參謀長賞錢你們不要啦？
趙隊長要！
吳處長參謀長，你是來抓人的？還是來救人的？（槍口指著朱參謀長）你是共產(chǎn)黨！
朱參謀長吳處長，我要是共黨，你還能站著說話嗎？
吳處長參謀長，我知道，你早就想把兄弟我給干掉了，不過，還不行。這樣吧，兄弟我賣個人情給參謀長，你替兄弟我把她殺了，殺了她你就可以把她帶走，請。
朱參謀長吳處長，我說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你們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這么喜歡到處亂殺人嗎？我們警備司令部要活的。
吳處長喲喲喲，舍不得？還是不敢？哦！聽說共黨不會殺自己人。
朱參謀長我不殺女學(xué)生我就是共黨？（指趙隊長）那他們是不是也是共產(chǎn)黨？
趙隊長（嚇?。┎皇?，我忠于黨國，忠于總裁。
［周圍槍響。警察亂做一團(tuán)。
趙隊長誰打槍？誰打槍？
朱參謀長共產(chǎn)黨的游擊隊！
趙隊長啊，游擊隊？游擊隊！（警察們抱頭鼠竄）
吳處長怕什么！
趙隊長處長……
［趙隊長跑過來，想跟吳處長說話，被朱參謀長故意撞了一下，趙隊長和吳處長摔倒在一起。
［朱參謀長抓過賀智，拉到河邊。
朱參謀長跳！
［賀智反應(yīng)過來，趁機(jī)跑到河邊，吳處長沖過來沒抓住，朱參謀長馬上往河里開了兩槍。
吳處長人呢？
朱參謀長死了！
三 姐小妹！
吳處長參謀長，你……
朱參謀長吳處長，你們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連個女學(xué)生都看不住啊。
吳處長（對參謀長窩火，轉(zhuǎn)身扯住趙隊長）格老子的龜兒子！你搞脫的，你是共黨！你們警察局是共黨老窩！跟老子走！
趙隊長不是，不是，誤會！誤會！
眾警察長官，長官。
趙隊長參謀長，救我呀！參謀長！
朱參謀長吳處長，你不能亂抓人，老趙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吳處長扯著趙隊長下，眾警察、朱參謀長跟下。
［三姐在河邊瘋找，哭泣。
三 姐小妹！小妹??！
［羅老師、游擊隊員攙扶賀智上。
賀 智三姐！
三 姐（擁抱）小妹！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賀 智是羅老師把我救起來的。
三 姐羅老師……
游擊隊員甲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賀 智三姐……
三 姐小妹，你走吧，一定要安全回來。
賀 智嗯，我會帶著勝利回來的。
羅老師快走。
三 姐小妹……
［賀智依依不舍和羅老師下。
［燈光滅。追光，三姐站立。
［追光，老年三姐上。
老年三姐當(dāng)時，她就這么走了。
三 姐你后悔嗎？
老年三姐后悔啊。
三 姐后悔沒有把她留下來？
老年三姐后悔沒有用力地再看她一眼，誰能知道，這是我們這輩子的最后一面呢。
三 姐是啊，怎么可能會知道呢。
老年三姐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她留下來的一封信。
三 姐在哪發(fā)現(xiàn)的？
老年三姐就在她藏秘密資料的那個墻洞里，你知道在哪兒。
三 姐信上面寫了什么？
老年三姐她說，“為了正義的行動，你無須悲傷，我們終會再見的，只要我沒死”。
［追光，照射在三姐和老年三姐之間的空舞臺上。
賀 智（畫外音）或許到那時，我會帶給你很多寶貴的、難以用錢買到的東西。三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三 姐小妹，你過得好嗎？
賀 智（畫外音）很好。其實(shí)，我離你們也就百多里的距離，我在冷水村里，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老年三姐那里就是你向往的“山那邊”嗎？
賀 智（畫外音）是啊，組織上給我分配了任務(wù)，宣傳革命道理，發(fā)動婦女翻身鬧革命，教農(nóng)民識字，普及文化知識。我跟村里的鄉(xiāng)親們天天生活在一起，你們看，我現(xiàn)在像不像一個普通的村姑?。?/p>
三 姐像，真像。
賀 智（畫外音）三姐，我還學(xué)會了說壯語，等我回家我說給你們聽。
老年三姐小妹，我等著你說給我聽，等了七十二年了。
賀 智（畫外音）三姐，對不起，我沒辦法說給你聽了，我留在“山那邊”了。
三 姐小妹……
賀 智（畫外音）永別了，我親愛的姐姐，可惜，我不能和你說一句“再見”。
［追光滅。
三 姐小妹！小妹！她是怎么……犧牲的？
老年三姐她到“山那邊”的兩個月之后，游擊隊要攻打敵人的交通線，本來她的任務(wù)是留守駐地，但是，她主動去找上級請求參戰(zhàn)，她說“哪怕是運(yùn)送彈藥也好，哪怕是看管物資也好，哪怕是照顧傷員也好，我要在前線和同志們一起戰(zhàn)斗”。
三 姐是的，她很擅長說服別人。后來呢？
老年三姐上級同意了她的請求，她參加了這次戰(zhàn)斗。那一天，是1949 年5 月25 日。他們和敵人正面遭遇了，那是一場十分激烈的陣地爭奪戰(zhàn)，打了一個下午。為了讓游擊隊的戰(zhàn)友們順利轉(zhuǎn)移陣地，她們幾個隊員主動吸引了敵人的火力。
［燈光滅，三姐、老年三姐下。
第六場 1949年5月25日 大塘鎮(zhèn)稀飯坳
［山區(qū)溶洞內(nèi)。
［激烈槍戰(zhàn)。
［燈光亮，游擊隊員和國民黨兵激烈交火，吳處長帶著國民黨兵，賀智、羅老師背著醫(yī)療包，幫著救助傷員。
羅老師賀智，護(hù)送大家離開。
賀 智是！
［賀智扶傷員下，羅老師中彈倒下，賀智沖上扶住。
賀 智羅老師！
羅老師你回來干什么！
賀 智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羅老師笨蛋！你不要命啦！
賀 智走！羅老師！走！
羅老師別管我，你走！
賀 智不行！要走一起走！
［賀智扶起羅老師，羅老師體力不支，兩人摔倒。
［槍聲停，吳處長上。
吳處長你們被包圍了，投降吧！
［羅老師往外打了一槍。
吳處長打偏啦，嘖嘖，羅老師，都是老相識啦，投降吧，我保證你們的安全。
羅老師老相識啦，吳老師。
吳處長羅老師，你憔悴啦。
羅老師憔悴，還不是因?yàn)槟銈儭?/p>
吳處長我們？
羅老師你們早點(diǎn)滅亡，那我就不用操心了！
吳處長沒事，你很快就不用操心啦。賀智，好久不見啦，自從柳江河邊一別，兩個多月了，我很想念你啊。
賀 智我也想你啊，吳老師，我想你死啊。
吳處長不會，算命的說，我長壽。
賀 智長的是陰壽吧。
吳處長何必呢，你們受傷了，投降，投降我們就幫你們治療。
［羅老師往洞外打了一槍。
［國民黨兵甲：（畫外音）啊！
吳處長叫什么叫！他媽的，拖下去！今天你們是插翅難逃。賀智，其實(shí)我一直很欣賞你，只要你棄暗投明，我保證，幫你在內(nèi)政部調(diào)查局謀個好位置。跟著我，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有什么不好。
［羅老師想開槍，但是沒有了子彈。
吳處長沒子彈了，外面的，滾進(jìn)來。羅老師，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幫你們治療，我只要一個名字，告訴我，“沙狐”是誰。
羅老師不知道！
吳處長會知道的。賀智，你勸勸羅老師，讓她把名字給我，給我就能活命了。
羅老師同志們呢？
賀 智他們安全了。
羅老師那就好。
賀 智羅老師，我?guī)湍惆?/p>
羅老師不用啦。沒想到啊，我會死在這里。對不起呀，賀智，我沒有辦法當(dāng)你的入黨介紹人了。
賀 智羅老師，別說了。
羅老師賀智，你說新中國是什么樣子？
賀 智新中國，肯定是人人安居樂業(yè)，處處鳥語花香，大家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都能吃飽飯，都能穿上好衣裳，沒有壓迫，沒有剝削，生活在溫暖的陽光下。
羅老師真美，我真想親眼看看新中國……
［羅老師伸向前的手無力垂下，賀智抱住羅老師的遺體。
賀 智羅老師，等新中國誕生了，你一定要去我家吃飯，我三姐現(xiàn)在能做一手好菜，特別會做魚。
吳處長賀智，我也很遺憾，你說能怪誰呢？我只是想要一個名字，一個名字難道比自己的命重要嗎？其實(shí)我也猜到“沙狐”是誰了，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證人。你告訴我，那天晚上，在柳江河邊，誰放你走的？你說出來，保住一條命，回家孝順父母，不好嗎？
賀 智（輕輕為羅老師整理衣服）羅老師，同志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帶著我在戰(zhàn)斗中成長。謝謝你們教會了我，人應(yīng)該有什么樣的追求，應(yīng)該走什么樣的路。這條路不好走，但是我會勇敢走下去。因?yàn)槲蚁Ｍ屛业耐瑢W(xué)、我的父母在一個充滿陽光、充滿希望的國家里幸福地生活，為了那一天的到來，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生命。羅老師，我相信，到了那一天，大家不會忘記我們，我們會在新中國的溫暖陽光里，永生！
吳處長想好啦？
賀 智吳老師，我告訴你。
吳處長好，說！
賀 智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
吳處長什么？
賀 智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
吳處長你……
賀 智中國共產(chǎn)黨萬歲！！
［全體下，讓賀智站在高處。舞臺變紅光，定格。
［燈光滅。
尾聲 1949年11月25日 柳州解放
［字幕：解放前夕，“沙狐”成功潛伏在國民黨軍隊內(nèi)，去了臺灣，繼續(xù)隱姓埋名，為我黨收集到很多重要情報。
［字幕：根據(jù)“沙狐”的情報，1951 年抓獲了國民黨在大陸隱藏的高級別特務(wù)吳處長，并于同年鎮(zhèn)壓。
［字幕：新中國成立后，老陳、賀智等一批犧牲的同志被追認(rèn)為革命烈士。
［暗場，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燈光亮，老年三姐佇立。
［三姐上，尋找。
三 姐小妹，小妹，你在哪？
［三姐定格。
老年三姐小妹，小妹，你在哪？小妹，你去哪啦？我找了你七十二年啦。
［音樂起，賀智上。
賀 智三姐，我就在“山那邊”呀。
三姐、老年三姐（合）小妹，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回家吧。
賀 智三姐。
三姐、老年三姐（合）小妹！
［老年三姐、三姐和賀智牽手向前，音樂延續(xù)。
［一面五星紅旗冉冉升起。革命先烈走上高臺。
三姐妹合我們回家啦！
革命先烈我們回家啦！
全體合我們回家啦！
［定格，劇終。
［演員謝幕。
（該劇獲第十一屆廣西劇展桂花銅獎、桂花舞美設(shè)計獎、桂花表演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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