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不大的小鞋子

黑巧

停頓了一下，媽媽感慨地望著我，又小聲說道：“媽媽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不長大呢！”

1.

放學回家的時候，媽媽正在做鞋子，她生了一雙巧手，無論是平時家里粗重的家務(wù)活，還是現(xiàn)在手上精巧的針線活，她都可以游刃有余。

只是今天的我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雙巧手的作業(yè)，晚自習剛出來的小測結(jié)果讓我煩悶不已，只想盡快躺在床上結(jié)束這一整天的疲勞。

媽媽叫住了我，說：“巧巧，你來看看這次的棉拖鞋要給你做什么樣的鞋面花色？”

我眉頭一皺，直愣愣地回復道：“干嗎一定要自己做？麻煩死了，買雙棉拖鞋不就行了！”

媽媽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針，她明顯察覺到我的心情不佳，只是一時間被我的話嗆住不知道回復什么話好，默默地看著我摔門進了臥室。

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逐漸平靜下來心情后，我聽到了媽媽的敲門聲，她說：“給你洗了點水果放桌上了，洗完澡吃，晚安。”

我沒有回答，只是聽著她外面的動靜，確定她已經(jīng)收拾好回了房間，我才悄悄打開房門打算去洗澡，這時我看到了餐桌上一盤切好的水果，而水果旁邊是一雙用布簡單縫制的小鞋子，不過手指頭大小的尺寸，只夠洋娃娃穿吧。

“洋娃娃……”想到這里，我的記憶突然被拉長。

2.

那年媽媽給我?guī)Щ貋硪粋€洋娃娃，金黃色的頭發(fā)戴著銀色皇冠，亮晶晶的大眼睛，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裙，像個可愛的精靈，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她光禿禿的小腳丫上并沒有穿鞋子，我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我端來板凳，摸索著衣柜的上層，從里面拿出了媽媽收拾在一起的一包東西，打開都是嬰幼兒時期我穿過的衣服和鞋子。我挑選了半天，最終決定要了那雙粉紅色有著蝴蝶結(jié)的小皮鞋，雖然距離穿它已經(jīng)很久了，但是它鞋面依舊泛著光，似乎還是嶄新的。

把小皮鞋拿下來后，我興沖沖地就把洋娃娃的腳往小皮鞋里穿，結(jié)果不出所料，大了一圈，這時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腳，顯然已經(jīng)塞不進小皮鞋了，于是我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鞋子是會自己變小的，只要等的時間夠長就行。

我小心翼翼地把這雙小皮鞋放進了玩具箱里，期待著某一天它會變得更小，這樣我的洋娃娃就擁有了一雙小皮鞋啦！想到這里，我甚至開心地哼起了歌。

3.

過了幾周，媽媽收拾我的玩具箱，發(fā)現(xiàn)了那雙小皮鞋，她有些困惑，我把鞋子藏在這里做什么。于是她把我叫到了跟前。

“你把這雙鞋子放在這里做什么呀？”

“給我的娃娃穿呀?！?/p>

“你的娃娃腳那么小，怎么穿呀？”

“等過些時間，這個鞋子就變小啦，你看我的腳現(xiàn)在就穿不進去了，等它再變小一點，我的娃娃就可以穿進去啦！”

“哈哈哈……”媽媽突然笑了起來，然后一把把我摟進了懷里，撫摸著我的頭發(fā)，說：“傻孩子，是你的腳長大了，不是鞋子變小了。”停頓了一下，媽媽感慨地望著我，又小聲說道，“媽媽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不長大呢！”

我那時對于“長大”這個詞還不是很理解，只是媽媽的懷抱又溫柔又暖，于是我也開心地笑了說：“媽媽，那我就一直不長大啦！”媽媽摟我樓得更緊了。后來，媽媽就用布給我縫制了一雙和今天餐桌上差不多大的小鞋子，我的洋娃娃終于不用再光著腳丫子了。

記憶到這里戛然而止，但媽媽抱著我的那份溫暖似乎從時光的那頭蔓延了過來，我突然對自己剛剛回家時的表現(xiàn)羞愧不已，于是在媽媽的棉鞋布樣里挑選了自己喜愛的花色，還貼上了一張便簽。

“謝謝媽媽！——長大的我”

編輯/苗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