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 道

◆ 周 簌

他們偶然出現(xiàn)，在淡琥珀色的下午

無以名狀的意識中

陽光析出羊茅微紫的尖芒

毛絨明亮著，跳躍，紫霧一樣的色塊

路人從他們兩側(cè)走過

而后又并肩在一起。微妙的輕松

他們坐在羊茅叢下的陰涼里

分吃了一個橙子。燥熱的曠野

突涌一陣愉悅的清涼

他們的相遇，像是為了更好地分別

貧瘠的生活，難以支撐靈魂的想象

距離之美的盡頭，是黯淡的荒原

他們曾經(jīng)因靈魂的契約，一路同行

又在一條岔路前

極速走入兩種不同的孤獨

荒原之上，一盞孤燈。熄滅

愛，曾令他們豐饒，卑微

愛也曾令他們，最終回到各自的軌道

（選自本刊2022年第五期“江南風(fēng)”欄目）

杜鵬品讀：

這首詩并不難懂，寫了一對曾經(jīng)的戀人，偶然相遇，然后又分別的故事。我喜歡這首詩里對色彩的處理，為這首詩塑造了一個曖昧而又感傷的氛圍，有很強(qiáng)的畫面感。值得一提的是，這首詩在敘述中插入了一個情節(jié)，就是這曾經(jīng)的戀人“坐在羊茅叢下的陰涼里”并“分吃了一個橙子”。雖然對“分吃了一個橙子”的過程沒有更多的細(xì)節(jié)描寫，但是這個情節(jié)的插入豐富了這首詩的層次感，使這首詩的抒情不至于過于平滑，反而增加了讀者的聯(lián)想空間。從這首詩的語調(diào)上看，這對曾經(jīng)的戀人應(yīng)該不是因為某種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而分開的，他們的分開更像是各自對所在的“軌道”的堅持。顯然，這樣的堅持也使得這首詩更具張力，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情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