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嫻 楊小虎
老年人群的韻律感知*
趙信嫻 楊小虎
(同濟大學外國語學院, 上海 200092)
老齡化導致聽覺系統(tǒng)、認知功能有所衰退。老年人群的言語理解能力減弱, 韻律信息解析存在困難。老年人對重音、語調(diào)、語速等語言韻律感知能力退化, 對情感韻律的加工也出現(xiàn)問題, 特別是消極情緒韻律加工減退較快。老年疾病進一步加深韻律加工難度, 韻律感知呈現(xiàn)出與特定疾病的相關性。未來研究需考察不同語言背景老年人群的韻律感知表現(xiàn)與機制、復雜交流環(huán)境的影響、韻律感知障礙對老年疾病的預測、韻律感知的早期干預與復健等問題。
韻律感知, 老齡化, 老年疾病, 情緒
近年來, 全球老齡化現(xiàn)象越來越明顯, 學界高度重視老齡化帶來的生理、心理等問題, 但對老年人群的言語能力研究相對缺乏。言語交流對建立和維持社交網(wǎng)絡、保持身心健康都十分重要, 但言語理解困難一直是老年人在日常交流中存在的問題(Jerger et al., 1989)。
在言語交流過程中, 聲音進入人耳后, 從低水平的聽覺信號處理, 進一步傳播至大腦聽覺皮層, 進行高水平認知活動, 轉(zhuǎn)化為信息儲存在記憶中, 這其中任一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問題都會引起言語理解障礙, 如:衰老導致的周圍性聽力損失、與時頻解析相關的中樞神經(jīng)退化(Cuda et al., 2021), 以及認知機制的衰退, 包括心理操作速度下降(Ungan et al., 2020)、注意力系統(tǒng)老化(Lee & Kim, 2016)、工作記憶和認知控制能力減弱(R?nnberg et al., 2016)等。此外, 由老年疾病引起的言語加工能力衰退更加明顯且更復雜。再者, 困難的加工任務、復雜的聽力環(huán)境(van Knijff et al., 2018)等外部因素也加大老年人言語理解的障礙。老年人各類語言功能的衰退并不同步, 盡管詞匯知識、基本句法加工等核心語言能力有所保留(Shafto & Tyler, 2014), 但在語音加工中出現(xiàn)諸多困難, 除了元音(如Chintanpalli et al., 2016)和輔音(如Giroud et al., 2017)等音段層面的問題, 韻律層面也有較大退化(Rothermich et al., 2021)。本文著重關注老年人韻律層面的感知加工問題。
韻律(prosody)感知缺陷會對言語交際的各方面產(chǎn)生負面影響。廣義的韻律包括肢體語言、手勢語等; 狹義的韻律只與語音相關, 描述話語格律和語調(diào)結(jié)構, 能夠反映說話人的情緒特征、語義焦點、述清歧義等(Cooper & Sorensen, 1981)。本文討論的是狹義的韻律。韻律可分為語言韻律(linguistic prosody)與情感韻律(affective prosody) (Dupuis & Pichora-Fuller, 2010), 語言韻律與情感韻律具有類似的語音特征, 如響度(loudness)、音高(pitch)、語速(tempo), 表現(xiàn)為音強、頻率和時長等聲學成分。語言韻律包括語音的音高曲拱、單詞重音、句法停頓、言語節(jié)奏、聲調(diào)等方面, 標記句子成分的內(nèi)部結(jié)構, 還能消除歧義。情感韻律指言語活動中賦予詞或句子的情感內(nèi)涵, 通過音調(diào)、節(jié)奏、響度和音質(zhì)的變化傳遞說話人的情緒信息和態(tài)度信息, 因此又分為情緒韻律(emotional prosody)和態(tài)度韻律(attitudinal prosody)。語言韻律和情感韻律共同促進聽者的言語理解。老年人的韻律感知能力減退, 健康老年人群對語言韻律和情感韻律的感知處理表現(xiàn)存在差異(Mitchell et al., 2011), 這一差異在老年病患者中更加明顯(Misiewicz et al., 2018)。本文將在回顧并分析國內(nèi)外老年人韻律感知研究成果的基礎上, 審視健康老齡化及老年疾病對韻律感知的影響, 并探討可進一步考察的系列問題, 以期為學界提供參考。
老年人的語言韻律辨認存在障礙, 特別是當說話人的音高、響度、語速異常時, 老年人的感知正確率下降、反應時延長(Wingfield et al., 2005)。
老年人的音高感知能力有所衰退。Wingfield等人(1989)曾用聽覺言語回憶決策任務考察老齡化對英語語調(diào)曲拱感知的影響。該研究的實驗語料為音高曲拱正常語句和音高曲拱異常語句, 后者類似列舉句, 其語調(diào)曲拱表現(xiàn)為無音強音高變化、每個單詞均重讀等, 被試聽完語料后進行回憶。結(jié)果顯示, 相比年輕人, 正常老化人群在音高曲拱異常任務中的表現(xiàn)更差。Hui和Arai (2019)對日語長短元音的音高連續(xù)統(tǒng)感知進行探究后也發(fā)現(xiàn), 約一半老人在時長線索不可靠時, 對音調(diào)的敏感性顯著低于年輕人, 這都表明音高感知存在年齡差異。同時, 老年疾病加大語調(diào)理解難度。患有聽覺處理障礙(auditory processing disorders, APD)的老年人在判斷德語句子的陳述/疑問語調(diào)時, 識別正確率顯著低于健康老人(Meister et al., 2009)。帕金森病(Parkinson’s disease, PD)患者也會伴有運動功能減退構音障礙(hypokinetic dysarthria), Martens等人(2016)分別采用辨別(discrimination)和識別(identification)實驗探討認知能力正常的輕中度PD患者對荷蘭語焦點信息、陳述/疑問語調(diào)的聽知覺和理解正確率。結(jié)果顯示, PD患者和健康老人的韻律聽知覺能力都好于韻律理解能力。PD患者對焦點和語調(diào)的聽知覺能力、對語調(diào)的理解能力都與健康老人相似, PD患者的語言韻律理解障礙在于對焦點信息的理解存在問題。此外, 腦卒中(cerebral stroke)也影響老年人語言韻律感知, 患者的注意力控制障礙與音高曲拱正常句音高模式的理解障礙相關, 工作記憶障礙與音高曲拱異常句的語調(diào)曲拱理解障礙相關(LaCroix et al., 2019)。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 AD)同樣影響韻律理解, AD患者對陳述/疑問語調(diào)(Cadieux & Greve, 1997)、樂音的音高曲拱(Arroyo-Anlló et al., 2019)等的感知能力顯著弱于健康老人。
老年人語言韻律感知減退也體現(xiàn)在對重音的識別上。Meister等人(2009)研究德語簡單句的重音, 發(fā)現(xiàn)健康中、老年人對簡單句子重音的平均識別正確率可達到98%, 而佩戴人工耳蝸的中、老年APD患者的平均正確率僅為73%, 兩者間存在顯著差異; 患者內(nèi)部也存在很大差異, 感知表現(xiàn)與耳蝸植入時長相關, 這一點在Huang等人(2017)利用眼動追蹤技術探討英語重音的實驗中也得到證實。此外, 在噪音環(huán)境下, 耳蝸植入者識別語言韻律的障礙更大(van Zyl & Hanekom, 2013)。同時, Martens等人(2016)還考察了PD患者對單詞重音的感知情況, 所有被試的簡易精神狀態(tài)評分量表(Mini-Mental State Estimation, MMSE)得分都高于27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PD患者的重音聽知覺能力也與健康老人相似, 語言韻律的理解障礙仍在于理解焦點信息的困難, 那么這種障礙是由于帕金森病還是老齡化自身引起的呢?有學者對MMSE得分劃分標準為23 (Lloyd, 1999)、24 (Pell, 1996)、25 (Ventura et al., 2012)以上的PD患者進行韻律感知探究, 這些實驗發(fā)現(xiàn)PD患者的韻律聽知覺和理解能力與健康老人之間存在更大差異, 但是這些被試的語言韻律感知正確率均顯著低于年輕人, PD患者的語言韻律理解障礙更有可能是由于老齡化引起的認知能力衰退所致。
老年人感知異常語速時也存在障礙。上述聽覺言語回憶任務也被Wingfield等人(1992)用來考察老齡化對語速感知的影響, 語料呈現(xiàn)速率包括原速、80%原速與60%原速。研究發(fā)現(xiàn)老年人和年輕人在語速加快時回述正確率均降低, 但老年人的回述正確率比年輕人更易受語速過快的不利影響。Rabelo等人(2020)曾探討認知能力與時長模式序列加工的關系, 發(fā)現(xiàn)老年人對于時長模式的感知主要與自身的視覺空間能力相關, 老年女性的感知表現(xiàn)又和注意力、工作記憶等相關, 可見老年男性與女性在感知時長模式時使用不同的認知策略。Rossi-Katz和Arehart (2009)曾考察健康老年人與PD患者對語速變化連續(xù)統(tǒng)的感知情況, 此連續(xù)統(tǒng)的步長為10%語速, 由原語速的50%遞增至150%, 發(fā)現(xiàn)兩組被試在連續(xù)統(tǒng)上的識別準確率都呈“倒U型”曲線, 都在語料為原速時感知正確率最高, 語速過快或過慢都不利于語義信息的識別, 且PD患者在所有語速上的感知表現(xiàn)都顯著低于健康老人。
關于老年人語言韻律感知的探索還體現(xiàn)于對普通話聲調(diào)感知的考察。漢語是聲調(diào)語言, 漢語的聲調(diào)不僅帶有音位性質(zhì), 同時還是韻律研究的一部分(林燾, 王理嘉, 2013), 對言語理解十分重要。Wang等人(2017)分析了年輕人與老年人對陽平與上聲的范疇化感知模式, 發(fā)現(xiàn)相比年輕人, 老年人的識別函數(shù)呈現(xiàn)更緩斜率、辨別函數(shù)呈現(xiàn)更低峰值, 表現(xiàn)出更差的聲調(diào)范疇化感知能力。汪玉霞等人(2019)還發(fā)現(xiàn), 老年人感知元音音段的表現(xiàn)最佳、聲調(diào)次之、感知元音+聲調(diào)的組合最困難, 表明老齡化帶來整合多種信息的困難。另外, 該研究還指出, 在噪音條件下, 老年人的聲調(diào)感知受到更大負面影響, 尤其是語音噪音帶來的能量掩蔽和信息掩蔽對老年人的影響都顯著大于年輕人。
一些功能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fMRI)研究表明, 對年輕人來說, 后側(cè)顳上溝(posterior superior temporal sulcus, pSTS)、前側(cè)顳上溝(anterior superior temporal sulcus, aSTS)等在語言韻律感知任務中呈現(xiàn)右偏側(cè)化模式(Sammler et al., 2015)。Hurschler等人(2015)的實驗也曾表明, 年輕人的大腦分工符合“時間不對稱抽樣假說(The Asymmetric Sampling in Time hypothesis, AST)”, 左側(cè)聽皮層擅長處理音段加工相關的時間精細結(jié)構信息, 右側(cè)聽皮層擅長加工與韻律等超音段信息有關的時間包絡線索。Keller等人(2019)利用fMRI和結(jié)構磁共振成像(structur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sMRI)技術檢驗該假設中的韻律信息右偏側(cè)化在老年人中是否成立, 結(jié)果顯示, 與年輕人不同, 老年人的赫氏回(Heschl’s gyrus, HG)、顳平面(planum temporale, PT)、后側(cè)顳上回(posterior lateral superior temporal gyrus, pSTG)均未表現(xiàn)出顯著的右偏側(cè)化趨勢。
Wang等人(2006)采用事件相關電位(Event- Related Potentials, ERPs)記錄老年人加工雙音節(jié)重音的神經(jīng)表現(xiàn), 實驗采用Oddball范式, 觀察失匹配負波(mismatch negativity, MMN)和P3a的波幅變化, 發(fā)現(xiàn)年輕人在感知重讀第一音節(jié)與重讀第二音節(jié)時均誘發(fā)出P3a成分, 而老年人僅在感知重讀第二音節(jié)時誘發(fā)出P3a成分, 兩組被試在感知重讀第一音節(jié)時誘發(fā)的MMN幅度均低于重讀第二音節(jié), 表明正常老化人群保留韻律感知的自動加工能力, 而老年人未能在重讀第一音節(jié)時誘發(fā)P3a成分很可能是后向掩蔽(backward masking)和老齡化引起的時間編碼效率低下的共同作用。Giroud等人(2019)采用辨別任務和被動Oddball范式, 運用fMRI與腦電圖(Electroence- phalogram, EEG)技術測量老年人對詞重音和基頻感知的行為與神經(jīng)生理敏感性, 結(jié)果表明, 老年人感知重音時表現(xiàn)出更高的神經(jīng)敏感性。同時, 老年人聽覺相關區(qū)域的皮質(zhì)厚度比年輕人更低, 表明衰老導致神經(jīng)元的丟失。對老年人而言, 右側(cè)聽覺區(qū)域顳上溝皮質(zhì)越厚, 基頻辨別能力越好; 左側(cè)聽覺區(qū)域的皮質(zhì)表面積越大, 語言韻律線索的敏感性越高。
對于老年人語言韻律加工的神經(jīng)機制研究也體現(xiàn)在對語速的探索中。Peelle等人(2010)運用fMRI技術檢測老年人在80%原速、65%原速、50%原速等不同語速條件下的神經(jīng)活動后發(fā)現(xiàn), 高語速下, 額下回激活程度和腦區(qū)功能連接越高的老年人, 言語理解準確率越高、反應時越短。
總體看來, 與正常衰老和老年疾病相關的語言韻律感知研究已在多種語言中展開, 并且探討了音調(diào)、語調(diào)、重音、語速、聲調(diào)等不同維度的語言韻律, 結(jié)合了行為和神經(jīng)科學實驗, 發(fā)現(xiàn)老人神經(jīng)生理的退行性導致時頻線索處理能力衰退, 且老年疾病加大衰退程度, 但是由于實驗材料和實驗手段的差異, 同時神經(jīng)機制研究范圍相對較小, 關于老年人語言韻律加工的偏側(cè)化變化尚無統(tǒng)一結(jié)論。此外, 已有研究在實驗設計中也存在一些不足, 如:被試的選擇存在局限, 多數(shù)研究挑選的被試需符合特殊要求, 例如需通過韋氏成人智力測驗、艾蒙快測(Ammon’s Quick Test)等并獲得高分(Wingfield et al., 1989), 導致被試數(shù)目較少、年齡跨度不大、被試背景單一, 如:LaCroix等人(2019)的實驗僅有7名老年被試, 不能系統(tǒng)地體現(xiàn)老年各階段的韻律感知模式。實驗程序存在缺陷, 部分較早的研究沒有統(tǒng)一測量被試的聽力閾限(Wingfield et al., 1989; 1992), 導致除去被試主觀自我報告外, 沒有能表明聽力能力的實驗證據(jù)。實驗刺激設計也有不足, 部分語音刺激脫離老年人生活實際、或?qū)嶒灣绦蜉^復雜(Rossi-Katz & Arehart, 2009), 導致老年人言語理解表現(xiàn)較差的原因模糊不清, 不能判斷是否直接與語言韻律感知能力相關。
學界對于老年人的情感韻律加工存在不同看法。有研究認為, 情感信息的感知和記憶都強于無情感附加的信息(Mammarella et al., 2013)。也有觀點認為, 老年人在中性語料中能記住的單詞比在其他情緒語料中更多, 說明聽話人不僅需要加工詞匯信息, 也需加工積極或消極情緒, 而加工中性情緒所耗費的精力則較少(Fairfield et al., 2017)。
對老年人情感韻律感知的研究最常見于對情緒韻律的考察。最早探究的是“高興、悲傷、憤怒”等情緒韻律類型, Brosgole和Weisman (1995)曾探究這三種情緒在生命全程中的感知情況。被試在聽到含有情緒韻律的句子后需命名情緒或選擇符合的表情圖片,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識別正確率從中年(45歲)開始出現(xiàn)下降趨勢, 老年組錯誤率最高; 命名和選擇憤怒情緒韻律的錯誤率最高, 在老年人中尤為明顯。老年人似乎不能勝任聽覺情感的識別, 最易將憤怒情緒韻律混淆成高興情緒韻律(Cohen & Brosgole, 1988)。研究者還探索老齡化對“恐懼、厭惡、諷刺”等情緒韻律感知的影響。Morneau- Sévigny等人(2014)研究法語語音片段中的情緒韻律, 發(fā)現(xiàn)80%老年人能準確識別至少20.5%的情緒, 對厭惡情緒韻律的識別能力最差。當然, 也有觀點認為, 老年人與年輕人的情緒韻律識別差異不只是老年人聽覺能力退化的結(jié)果, 也可能是情緒和認知在生命全程中發(fā)生了轉(zhuǎn)變(Sen et al., 2017)。情緒感知受到聽覺能力的顯著調(diào)節(jié)作用, 聽力損失會降低情緒韻律感知能力, 老年APD患者的正確率更低、反應時更長(Christensen et al., 2019)。并且, 在一項關于老年耳鳴(tinnitus)患者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Oron et al., 2020), 由于患者感知到的韻律線索減少、自身認知能力減弱等可能性, 耳鳴也影響韻律通道的整合。
研究者還將情緒韻律與語義理解結(jié)合起來考察。廖慶燕(2011)曾探討普通話詞匯中“高興、悲傷”的情緒語義與情緒韻律感知自動化的老化效應, 發(fā)現(xiàn)老年人情緒韻律感知的自動化程度較低, 韻律任務中的韻律與語義正確率和反應時的交互作用顯著低于其在語義任務中的交互作用。Sober等人(2016)考察情緒韻律效價和情緒語義效價對單詞回述正確率的影響, 發(fā)現(xiàn)年輕人對帶有積極情緒韻律的單詞回述表現(xiàn)最好; 老年人對含有積極情緒語義的單詞回述正確率最高, 對同時含有積極情緒韻律與消極情緒語義的單詞的回述表現(xiàn)最差。
Koff等人(1999)檢測輕中度AD患者對英語中情緒語義音頻與情緒韻律音頻的感知情況, 發(fā)現(xiàn)AD患者對情緒韻律的感知表現(xiàn)與健康老人相似, 對情緒語義的感知準確率顯著不如健康組。再者, 當結(jié)合語義內(nèi)容和韻律線索識別情緒時, AD組的表現(xiàn)更差(Horley et al., 2010), 證明AD患者在只加工情緒韻律信息時并未表現(xiàn)出明顯缺陷, 早期AD患者的情緒韻律感知策略與健康組相似, 都采取語速和模式(mode)作為理解線索(Gagnon et al., 2011)。也有研究者(Tosto et al., 2011)認為, 情緒韻律理解障礙在疾病早期就已出現(xiàn), 情緒韻律感知困難繼發(fā)于認知功能的受損。還有研究認為, AD患者確實存在情緒韻律感知的缺陷, 但原因不同, 右半球受損的感知覺缺陷是獨立于語言和記憶的情緒處理, 而左半球受損則導致情緒命名的障礙(Cadieux & Greve, 1997), 因而學界對AD癥患者的情緒韻律感知與認知受損的關系尚未有統(tǒng)一結(jié)論。
聽覺環(huán)境也影響老年人情緒韻律感知表現(xiàn)。噪聲對老年人識別積極情緒韻律的負面影響最為顯著, 但對憤怒情緒韻律的識別準確率沒有影響, 這是因為即便在安靜環(huán)境下, 老年人識別憤怒情緒韻律也存在很大障礙, 產(chǎn)生了地板效應(Dmitrieva & Gel’man, 2011)。Pichora-Fuller等人(2016)發(fā)現(xiàn), 老年人在語音噪音中的表現(xiàn)顯示出特定的情緒效應, 在恐懼或驚喜情緒中的言語重復和回述正確率最高, 在悲傷情緒中的回述正確率最低。日常交流中, 老年人不僅需要更優(yōu)的信噪比環(huán)境, 所需的心理投入(mental effort)也比年輕人更多(Wingfield et al., 2005)。
目前對態(tài)度韻律的研究較少。van Zyl和Hanekom (2013)對耳蝸植入老人的研究表明, 耳蝸植入老人對“篤定、遲疑”等態(tài)度韻律的感知顯著弱于其對元音音段信息的感知。總體而言, 若聽話人不能理解說話人的情緒或態(tài)度, 則會在交流中產(chǎn)生誤解, 影響社交與生活質(zhì)量, 聽障會使患者有意減少社交接觸(Durai et al., 2017)。
有fMRI研究(Seydell-Greenwald et al., 2020)表明, 年輕人在加工情緒韻律時, 大腦右半球的額顳葉得到激活, 還喚起了額下回眶部、杏仁核以及前腦島的雙側(cè)激活。Leung等人(2017)曾用音頻與面部表情匹配任務探討左右腦半球受損的腦卒中患者對情緒韻律的感知情況, 發(fā)現(xiàn)腦卒中, 尤其是右腦損傷患者的匹配結(jié)果顯著弱于健康組, 表明大腦右半球主要參與情緒韻律感知。并且, 對缺血性腦卒中患者行磁共振彌散加權成像(diffusion-weighted imaging, DWI)檢查的研究進一步表明, 右半球腹側(cè)顳上回后部(pSTG)是情緒韻律識別發(fā)生的關鍵區(qū)域(Sheppard et al., 2020)。但同時, Leung等人(2017)的實驗還表明, 左腦損傷的患者在情緒韻律識別上也存在一定障礙。因此, 情緒韻律感知主要發(fā)生在右腦的特定區(qū)域, 但左腦也有涉及??梢? 老年人群的情緒韻律加工困難, 在大腦神經(jīng)機制上也有所體現(xiàn)。
Demenescu等人(2015)也采用fMRI技術, 運用Oddball范式進行了一項從成年期到老年期的縱向研究, 檢測情緒韻律處理的神經(jīng)相關性, 標準刺激為帶有中性情緒的假詞, 偏差刺激為帶有憤怒、悲傷、高興情緒韻律的假詞, 結(jié)果驗證了情緒韻律加工的自動編碼; 還發(fā)現(xiàn)隨著年齡的增加, 右側(cè)顳上回對悲傷情緒刺激的反應呈線性下降趨勢, 對高興情緒的反應呈非線性下降趨勢。并且, 該研究認為, 情緒韻律線索加工的老化衰退在聽覺皮層信息加工的早期自動階段就已出現(xiàn)。而對PD患者的ERPs研究也發(fā)現(xiàn)(Schr?der et al., 2006), 在被動聆聽過程中, 患者對非中性情緒感知的MMN幅度降低, 說明PD患者對情緒韻律早期聽覺感知的前注意功能受損。
研究者還對特發(fā)性帕金森病患者的情緒韻律感知有興趣, 特發(fā)性帕金森病(idiopathic PD)的一個顯著特征是運動癥狀的不對稱性, 紋狀體功能受損程度最大的腦半球會引發(fā)對側(cè)身體的運動障礙。Garrido-Vásquez等人(2013)通過ERPs技術檢測這種非對稱性是否會影響情緒韻律感知。實驗在真/假詞句子以及顯性/隱性指導語條件下考察“憤怒、厭惡、恐懼、高興、中性”等情緒韻律感知, 發(fā)現(xiàn)相比健康老人, 特發(fā)性帕金森病患者在含有詞匯信息的真詞句子中的加工表現(xiàn)中存在缺陷, 對于假詞句子的加工能力近乎完整保留; 左側(cè)運動障礙患者在情緒韻律的加工過程中誘發(fā)的P200波幅更高, 并且在厭惡、顯性指導語下的憤怒、隱性指導語下的高興情緒加工中表現(xiàn)出嚴重缺陷; P200波幅與左側(cè)運動障礙評分和不對稱指數(shù)顯著相關, 表明帕金森病引起神經(jīng)元衰退的不對稱性, 進而影響情緒韻律加工。
綜上, 老年人的情感韻律感知出現(xiàn)較大障礙, 在消極情緒上的表現(xiàn)尤為明顯, 神經(jīng)機制證據(jù)表明情緒韻律加工主要在右腦顳上回進行, 感知能力與特定疾病相關聯(lián)。但已有研究還存在一些不足, 如研究者對被試的聽力損失程度、病理分期進行分類, 較為系統(tǒng)地闡述了不同階段病理的韻律感知衰退情況, 但仍存在被試數(shù)目較少的問題。同時, 在對老年病患者的研究中, 研究者較少對病人年老化程度做細致分組, 這就導致病理性作用還是年齡作用的分界較為模糊。再者, 對老年病患者的研究集中在對英語等西方語言的研究, 對漢語的研究較少。此外, 也存在實驗刺激和研究手段方面的問題, 比如單純借用樂音節(jié)奏或調(diào)式的不同代表積極或消極情緒(Gagnon et al., 2011)的合理性有待進一步探討等。
對于老年人表現(xiàn)出的韻律感知缺陷, 聽力康復專家、臨床醫(yī)生早已尋求提升手段。選擇之一就是佩戴助聽器, 通過調(diào)節(jié)信噪比提高外周聽力處理表現(xiàn), 減少患者的聽配能(listening effort)支出(Hornsby, 2013), 以更好地分配認知資源(Jayakody et al., 2020), 有利于加工韻律線索, 從而促進言語理解。但是, 助聽器似乎并不能顯著提升對情感韻律的理解能力, 佩戴助聽器的老人對情緒韻律的識別準確率仍低于健康老人(Ruiz et al., 2020),與佩戴助聽器前相比并沒有顯著提高(Legris et al., 2021)。因此, 為使干預效果最大化, 在選擇助聽器時需考慮患者的認知能力, 分析交流目標和聽力任務中的資源分配。未來的語音感知技術開發(fā)應結(jié)合患者的聽力偏好和聽力策略, 最大程度上緩解音段信息加工壓力, 從而提高韻律信息處理的認知資源。
除此以外, 也可以通過干預訓練提高老年人的語言韻律感知能力。Lo等人(2015)發(fā)現(xiàn), 通過訓練簡單旋律與標注曲拱走勢圖片的匹配能力, 耳蝸植入老人對陳述/疑問語調(diào)的辨別能力在6周后就能得到顯著提高。此外, 還可通過詞匯識別訓練提高助聽器佩戴者的音段感知水平(Burk et al., 2006), 從而增加韻律信息的認知處理資源。當然, 也有的聽覺訓練模式并未達到理想效果(如Saunders et al., 2016), 因而有關訓練范式還需進一步探討。
同時, 在情感韻律的感知上, 已證實通過視聽圖片、單詞、句子等蘊含情感信息的材料的手段, 老年人對語料的記憶力能夠得到普遍提升(如Fairfield et al., 2015), 在情感信息材料的刺激下, 衰老過程中的情緒韻律處理能力不僅得以有效保存, 甚至可能得到改善(Ponzio & Mather, 2014), 因而訓練老年人的情感識別能力也會對情感韻律的加工產(chǎn)生一定幫助。
有效的交際需要聽話人迅速發(fā)現(xiàn)命題內(nèi)容, 并在信息或語篇層面組織成高階連貫結(jié)構, 韻律的聽知覺與理解是這一過程中的重要部分。老齡化在引起聽覺能力、認知控制等功能下降的同時, 還導致一系列老年疾病, 使得老年人群對語言韻律與情感韻律的知覺與理解受到較大影響。老齡化程度越深、疾病嚴重程度越高、聽力條件越復雜、聽力任務越難, 韻律處理效力就越低。
綜合已有文獻可以看出學界對于老齡化對韻律感知的影響研究開展較早, 尤其是老年病患者的語言韻律與情緒韻律感知的探索相對充分, 對不同語言背景、復雜聽力環(huán)境、現(xiàn)代腦科學技術手段的應用等方面都給予高度重視, 但是仍有一些問題值得探索。
首先, 普通話背景、不同方言背景的老齡人群的韻律感知有待更深入的考察。漢語屬于聲調(diào)語言, 這一特性凸顯了韻律研究的重要性, 如Wang等人(2018)的語音產(chǎn)出實驗發(fā)現(xiàn)普通話情緒韻律的起伏度不如英語, 認為是由于漢語聲調(diào)的存在限制了音高的變化。那么在語言韻律和情緒韻律的感知中, 這種聲調(diào)限制是否仍存在、老年人與年輕人的表現(xiàn)是否有差異等問題還待探討。此外, 漢語方言眾多, 聲調(diào)數(shù)目、類型等大不相同, 在這方面也有很大研究空間。
其次, 不同教育背景、病理背景的老齡人群的韻律感知尚待探討, 而國內(nèi)對此的關注遠遠不夠?,F(xiàn)有大部分研究都集中于對年輕被試的考察(雷震等, 2021), 在僅有的老齡化研究中, 老年被試的普通話能力較高、教育背景、認知功能等較好(肖容等, 2020), 因此有關結(jié)果僅能代表少數(shù)正常衰老人群的韻律感知現(xiàn)狀, 對于其他老年人的普適性較小。特別是, 我國有大量阿爾茨海默病等老年疾病人群、農(nóng)村老齡人口基數(shù)大, 這方面的研究空白亟待填補。
再者, 基于復雜交際環(huán)境的探索有待深入?,F(xiàn)有研究的重點在于噪音對信號感知的影響, 而日常聽力條件復雜多樣, 說話人的語速或質(zhì)量(Rossi-Katz & Arehart, 2009)、聲源的動態(tài)性與空間距離、視聽模態(tài)的交互(Koff et al., 1999)、聽話人的注意力與身體條件、房間的明暗度、詞匯的難易等等, 任何一個因素都可能對老年人韻律感知產(chǎn)生影響。尤其是對于針對老年人群的特殊交際場景中言語感知的考察值得注意, 如老年人通常面對的醫(yī)患場景、家庭場景等。
另外, 韻律感知中出現(xiàn)的困難對老年疾病的早期診斷作用仍然未知?,F(xiàn)有研究多是從患病老人的韻律表現(xiàn)出發(fā), 尋找可能存在的韻律感知或言語感知障礙, 但是對老年人韻律感知認知機制研究不足, 尤其是對健康老人的韻律感知模式尚不明確。言語理解的影響因素復雜多變, 控制難度較大。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言語產(chǎn)出的各聲學特征已被用于老年疾病的臨床診斷, 如通過語音產(chǎn)出的可懂度、遲疑率、諧噪比等前語言障礙預測帕金森病(Kuruvilla-Dugdale et al., 2019)、輕度認知障礙(Asgari et al., 2017)、神經(jīng)衰弱型疾病(Utianski et al., 2018)等等。也有研究認為, 純音、雙耳分聽等測試中表現(xiàn)出的言語感知能力衰退為AD癥的前驅(qū)癥狀(Swords et al., 2018), 但還需進一步探討有關實施范式、韻律感知困難對老年病的預測能力、韻律將來能否作為早期診斷標記等問題。
最后, 對老人的韻律感知早期干預與復健探索也需要拓展。老年人, 尤其是老年病患者的韻律感知能力能在多大程度上保持或恢復有待揭示, 特別是需要充實面向漢語韻律的康復訓練手段。同時, 腦科學技術研究已較為成熟, 老齡化的研究手段也應相應地更加豐富。此外, 針對老年人群的語音信號感知技術的研發(fā)不僅要考慮到如何提升信號的可聽性, 還要思考如何減少聽者信息加工過程中的壓力。因此, 綜合運用跨學科的手段和理論, 結(jié)合我國的語言實際、老齡人口實際, 多維度推進漢語韻律感知的老齡化研究, 值得學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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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ody perception in older adults
ZHAO Xinxian, YANG Xiaoh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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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sody perception, aging effect, age-related diseases, emotions
2021-04-22
*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17BYY165)資助。
楊小虎, E-mail: sherwoodyxh@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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