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琪雯 楊敏 朱瑋瑋
(1.漳州衛(wèi)生職業(yè)學院 健康與保健系,福建 漳州 363000;2.福建江夏學院 工商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350000;3.湖州學院 學工部,浙江 湖州 313000)
貧困生是高等教育中一個不容忽視的特殊群體,這些學生一般來自經濟較不發(fā)達的城鎮(zhèn)和鄉(xiāng)村,當進入大學后,來自生活等方面的巨大差距會使貧困大學生倍感壓力,容易引發(fā)一系列問題行為和心理問題,例如人際關系失調、抑郁等,更有甚者,可能引發(fā)偷竊、自傷等問題行為[1]。在日常生活中,相比于一般學生,貧困生的心理可能更加敏感,覺得他人會過于同情或者歧視自己,他們不愿意因為貧困而被他人“另眼相待”,甚至有部分高校貧困生因為害怕來自他人的偏見而放棄申請貧困生的各種補助。這種覺得自己被他人區(qū)別或者不公正對待的感受就是歧視知覺。有研究指出,貧困生的歧視知覺要顯著高于非貧困生[2]。因此,探究歧視知覺對貧困生的影響,了解其內部機制、減少貧困生的歧視知覺及其不良后果顯得尤為重要。
進入大學之后,如何培養(yǎng)良好的人際關系,成為了大學生的生活必修課。宿舍是大學生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場所。有研究顯示,宿舍人際關系的好壞對大學生的成長有深遠的影響,若不能與他人建立穩(wěn)定和諧的宿舍關系,會影響大學生的心理健康[3]。貧困生進入大學后,第一個接觸到的群體為宿舍舍友,貧困生是否能夠順利地度過大學生活,與舍友的關系顯得尤為重要。有研究指出,有較高歧視知覺的貧困生進入大學之后,能夠感知到的社會支持較少[2]。若在與舍友的相處過程中,又發(fā)現自己的生活水平、眼界等都與舍友差距甚遠,可能導致貧困生自卑和不自信,害怕他人同情或者歧視自己,不愿意與舍友交往。久而久之,導致貧困生在宿舍中獨來獨往,形成孤僻的性格,感受不到舍友的友誼和支持,融入不到宿舍這個小集體,進而導致心理問題的產生。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宿舍人際關系是歧視知覺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的中介變量。
核心自我評價是指個體對于自我、世界觀和他人的一種基礎的價值判斷,是由自尊、控制點、神經質和一般效能感組成的人格傾向結構。研究顯示,核心自我評價較低的個體面對困境時會更加緊張,其恐懼和焦慮等消極情緒會更多[4,5]。抑郁認知易感應激模型指出,當個體對于自身認知和情感過于負面,會直接導致抑郁[6]。而符號互動理論認為,個體通過他人的反饋性評價來建立自我概念,而歧視知覺會將他人的偏見內化為自己的觀點,影響個體的自我價值感,進而影響其行為和心理[7]。據此,本研究提出假設2:核心自我評價是歧視知覺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的中介變量。
而在宿舍人際關系、核心自我評價和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又存在怎樣的影響機制呢?由于長期與舍友相處,宿舍人際關系質量的好壞可能對貧困生的核心自我評價產生更為直接的影響。有研究證實,外部社會支持與個體自尊呈現正相關,當貧困生處于較差的宿舍人際環(huán)境中時,他們感受到的社會支持降低,會對他們的自尊產生不良影響,降低個體的核心自我評價,進而影響個體的心理健康水平[8]。綜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假設3:歧視知覺對于大學生心理健康的影響可能存在“歧視知覺—宿舍人際關系—核心自我評價—貧困生心理健康”的路徑。
圖1 研究基本假設
2021年8月,采取整班抽取、自愿參加的方式,在福建地方高校抽取300名貧困大學生。選取方法是根據學校資助中心提供的貧困生數據名單以班級為單位進行抽取,發(fā)放問卷300份,收回有效問卷270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0%。其中男性75人,女性195人;來自城鎮(zhèn)的99人,來自農村的171人。此次問卷調查中,共有大一學生85人,大二學生66人,大三學生69人,大四學生50人。調查對象的平均年齡為20.74歲,標準差為1.89歲。
1.2.1 歧視知覺量表
采用申繼亮(2009)編制的歧視知覺問卷[9]。采用七點計分法,從“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代表性題目為 “我覺得別人看不起我”。Cronbach’s α系數為 0.76。
1.2.2 宿舍人際關系量表
采用楊榮(2005)編制的宿舍人際關系問卷[10]。采用七點計分法,從“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代表性題目為 “我認為與舍友貧富差距很大”。Cronbach’s α系數為 0.85。
1.2.3 核心自我評價量表
采用Judge 等(2003)編制的核心自我評價問卷[11]。采用七點計分法,從“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代表性題目為 “我自信我的生活是成功的”。Cronbach’s α系數為 0.86。
1.2.4 SCL-90量表
采用Derogati編制的SCL-90量表[12]。根據SCL-90研究文獻,選取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和偏執(zhí)等五個方面來測量大學生心理健康。采用七點計分法,從“1”(完全不符合)到“7”(完全符合),代表性題目為 “我會對旁人求全責備”。Cronbach’s α系數為 0.78。
本研究通過Harman 單因子檢驗來測試共同方法偏差問題。其驗因分析的結果為: X2/df=9.24,CFI=0.84,TLI=0.82,RMSEA=0.18,SRMR=0.04。結果表明,共同方法偏差在本研究中未造成嚴重問題[13]。
根據表1所示,每個維度的因子載荷量都在0.6以上,組成信度均大于0.7,收斂效度都大于0.5。根據Fornell and Larcker(1981)的建議[14],對角線上為AVE開根號值,下三角為構面之皮爾森相關,通過比較發(fā)現AVE開根號值與其他相關構面的相關比較,均在可接受范圍內,因此具有區(qū)別效度。
表1 信度、收斂效度與區(qū)別效度分析表
將歧視知覺作為自變量,貧困生心理健康作為因變量,宿舍人際關系和核心自我評價作為中介變量,建構鏈式中介模型。結果顯示,模型擬合指標分別是X2/df=3.21,CFI=0.94,TLI=0.93,RMSEA=0.09,SRMR=0.03,即模型擬合度良好[15]。
采用Bootstrap方法對中介模型的顯著性進行檢驗。各個路徑對應的95%的置信區(qū)間均未包括0,表明鏈式中介效應顯著,具體見表2。Mplus數據分析顯示,歧視知覺對貧困生心理健康的直接效應為0.17,效果量為19.32%;在歧視知覺—宿舍人際關系—貧困生心理健康這條路徑中,中介效應值為0.40,效果量為45.45%,假設1成立;在歧視知覺—核心自我評價—貧困生心理健康這一路徑中,中介效應值為0.19,效果量為21.59%,假設2成立;在歧視知覺—宿舍人際關系—核心自我評價—貧困生心理健康鏈式中介路徑中,中介效應值為0.12,效果量為13.64%,假設3成立;間接效應為三條中介路徑效應值之和,即0.71,效應量為80.86%,總效應為直接效應+間接效應=0.88。
表2 鏈式中介效應顯著性檢驗的 Bootstrap 分析
在已有的對歧視知覺與大學生心理健康之間的關系研究基礎上,本研究對歧視知覺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旨在探索歧視知覺是如何影響貧困生心理健康的。通過研究其影響的內部機制,構建了一個有鏈式中介模型,期望能夠幫助貧困學生減少歧視知覺的影響,構建良好的心理環(huán)境。
研究結果顯示,歧視知覺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顯著相關(γ=0.17,p<0.05),這與前人研究一致[16,17]。Kessler的研究指出,歧視知覺作為一種壓力源,容易導致個體焦慮、憤怒等不良情緒問題[18]。高校貧困生相比于一般學生可能更加敏感,特別是進入大學后,面對社會經濟地位的落差,貧困生更容易產生歧視知覺,進而導致產生自卑、焦慮等心理問題。
在研究中,我們對宿舍人際關系在歧視知覺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的中介作用進行檢驗。研究結果發(fā)現,歧視知覺會降低個體的宿舍人際關系,進而影響到貧困生的心理健康(γ=0.40,p<0.05)。貧困學生進入高校后,由于社會經濟地位的差異,可能與宿舍其他成員之間沒有共同話題;同時,由于“囊中羞澀”,也無法經常性地參與宿舍集體活動(如AA制聚餐)。這些都可能增加他們的歧視知覺,久而久之,較高的歧視知覺會讓他們害怕與周圍人接觸,感覺自己與周圍環(huán)境、宿舍同學格格不入,由此產生自卑、焦慮和抑郁等心理問題。
因此,對于高校教育工作者,特別是輔導員要給予貧困生更多的關注,在平常學習生活中多關注他們的需求,讓他們感受到來自外界的支持和幫助;同時加強對全體學生的教育,引導他們把大學時間投入到學習當中,不要攀比,并多關注周圍需要幫助的同學,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營造良好的班級、宿舍氛圍。另一方面,高校資助平臺應該多了解貧困學生的要求,不僅僅是在經濟方面給予他們幫助,也應該多為貧困學生舉辦人際關系處理、就業(yè)發(fā)展等方面的相關講座,為他們的學校生活和未來工作奠定良好的基礎。
研究發(fā)現,核心自我評價在宿舍人際關系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存在中介作用(γ=0.19,p<0.05)。有研究指出,社會支持和核心自我評價正相關[2]。在大學期間,學生的社會支持更多來自同學和老師,當他們人際關系質量較差時,會影響他們的核心自我評價。核心自我評價是一種人格結構,當處于較低核心自我評價時,學生可能會采取回避等消極態(tài)度處理問題,進而產生自卑、焦慮和抑郁等心理問題。
因此,在對貧困生教育過程中,要幫助他們融入班級、宿舍群體。輔導員在安排宿舍時,應該注意按照每個宿舍至少2個貧困生的比例進行分配,使其在宿舍中不至于落單,緩解因為家庭經濟地位等差距帶來的壓力,為他們形成良好的人際關系創(chuàng)造條件。同時,高校教育工作者也應注重對貧困生的思想教育,使其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不要妄自菲薄,要在大學期間努力學習,培養(yǎng)專業(yè)技能,為了未來美好的生活而奮斗。
綜上所述,宿舍人際關系與核心自我評價在歧視知覺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之間有鏈式中介的作用(γ=0.12,p<0.05)。這說明,貧困生自身帶有的歧視知覺會影響他們在大學期間的生活,對人際關系產生負面影響,而不良的人際關系會導致貧困生對于自身價值的懷疑甚至否定,從而影響他們的身心健康。因此,對于高校教育工作者來說,解決貧困生心理健康問題,可以從貧困生的人際交往和他們自身價值觀構建入手,為其心理健康發(fā)展保駕護航。
綜上,本研究構建了一個鏈式中介模型,以此對歧視知覺影響貧困生心理健康的內部機制進行了探究,宿舍人際關系和核心自我評價在歧視知覺對大學生心理健康的影響之間起到了鏈式中介作用,驗證了歧視知覺—宿舍人際關系—核心自我評價—貧困生心理健康這一中介模型。這一結果為高校教育工作者對于貧困生的教育提供了啟示:從宿舍人際關系和貧困生的核心自我評價入手,為貧困學生的心理健康保駕護航。
在未來的研究中,可關注外部環(huán)境因素和貧困生自身心理因素對于他們心理健康的影響,從內外雙向入手,加強對貧困學生心理健康的關注。由于本研究采用橫斷面研究,變量之間因果關系無法驗證,所以在未來可采取橫向+縱向的研究方式進行研究,以更好地研究貧困生心理問題的影響因素。
本研究得出以下結論: (1)歧視知覺會負面影響宿舍人際關系,進而影響貧困生心理健康。(2)核心自我評價在宿舍人際關系與貧困生心理健康中起中介作用。(3)歧視知覺對于大學生心理健康的影響存在“歧視知覺—宿舍人際關系—核心自我評價—貧困生心理健康”的鏈式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