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蟠桃樹

有一只流浪的松鼠，他走過千山萬水去尋找他想要的幸福。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松鼠遇到了一只田鼠，故事就開始了。

松鼠和田鼠一見如故。

田鼠擁有一片土地，而松鼠隨身攜帶著兩顆種子。種子是一只白鶴從遙遠(yuǎn)的國度噙來送給松鼠的禮物。

田鼠說：“種吧，種吧。我的土地最肥沃。不管種出什么，一半歸你，一半歸我?！?/p>

于是流浪者松鼠埋頭種植和管理，地主田鼠開始禱告和等待。誰知道種出的是蘿卜呢還是玫瑰。

很快，兩顆種子發(fā)芽了，開始抽出葉子，長出枝條，呼呼呼，長長長。

哦，它們不是蘿卜，不是玫瑰，是兩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對，這是一篇童話。童話世界里自然是允許有如此生長迅速的樹的。當(dāng)兩棵樹伸直身子，舒展枝葉挺立在兩個合伙人面前時，他們的心怦怦地響了起來——就是開香檳酒塞的那種聲音。

田鼠熱情贊美：“你看，它們比寺院的塔還要高，重要的是以后會更高。”

松鼠補(bǔ)充道：“真好啊，它們枝葉繁茂，像兩把大傘，它們會庇護(hù)歇腳的路人的?！?/p>

他們都認(rèn)為這兩棵樹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幸福。按照契約，一棵樹歸了松鼠，一棵樹歸了田鼠。

春天雖然已到來，可是夜里還是那么冷，需要一處溫暖的住所。

田鼠選擇在自己的樹下挖出一個洞，住了進(jìn)去。洞里挖出了客廳、臥室、廚房、衛(wèi)生間。墻壁上掛著螺螄殼做的燈，地上鋪了五彩的毯子。

松鼠躥上另外一棵，蹦跳著從這個樹枝到那個樹枝，終于尋找到了一個可以棲身的樹洞。裝上小窗，窗玻璃擦得亮亮的，可以看到遠(yuǎn)處的山。再努力看，似乎遠(yuǎn)在天邊的故鄉(xiāng)都瞧得見呢。

他們的新家真是好。

春天畢竟是春天，沒過一兩天，他們驚喜地發(fā)現(xiàn)兩棵樹漸漸開起花來。那是粉紅的五瓣花兒，花朵與花朵挨挨擠擠，每朵都笑，每朵都在散發(fā)芬芳。

滿目繁花和滿樹花香使松鼠興奮得在樹枝間東躥西跳，快樂舞蹈。田鼠在樹下得意地捋著胡須，一點都沒有責(zé)怪松鼠頑皮的舉動失去了樹的擁有者應(yīng)該具有的穩(wěn)重。

一群蜜蜂循著花香飛來了。他們想采花釀蜜，嗡嗡嗡嗡。

松鼠在枝頭停下，驕傲地說：“來吧，這棵開花的樹屬于我，想采蜜就來采吧。請，請，請?！?/p>

蜜蜂們喜出望外，“嗡嗡嗡嗡，謝謝你?！?/p>

另一棵樹下的田鼠則鼓起勇氣，一字一句地說：“屬于我的這樹鮮花，似乎有更合理的分配方法 。你們釀出的蜜， 一半歸你， 一半歸我?！?/p>

蜜蜂雖不情愿，但誰讓花香這么誘人呢？

“嗡嗡嗡嗡，成交。”

田鼠向松鼠解釋：“田鼠做事總有田鼠的道理?！?/p>

松鼠點點頭，打開小屋的窗戶，伸手采下一朵美麗的花朵，托付做郵差的蝸牛給遠(yuǎn)在故鄉(xiāng)的一位松鼠姑娘送去。

那位慢吞吞的郵差將禮物送到時，花朵已經(jīng)干枯。松鼠姑娘把它泡在水里，喝到了清香的花茶。

田鼠在花期過后獲得了一罐甜甜的蜂蜜。

松鼠則想：一個聲名慷慨的松鼠的快樂和一個泡在蜂蜜罐里的田鼠的快樂是一樣多的。

花朵僅僅是樹給田鼠和松鼠帶來歡樂的開端。當(dāng)花落盡后，枝頭繼而綴滿了小小的青果。

一天，扛著大刀的大兵螳螂打樹下經(jīng)過。這位退伍老兵看到這些果實，用大大咧咧的腔調(diào)嚷嚷：“瞧瞧，多么好的蟠桃呀，比王冠上的寶石還要好。它們將長得又大又甜。等著秋天啃蟠桃吧，脆脆的桃子吃起來喀嚓喀嚓的，那聲音就像軍隊走正步?！?/p>

哦，原來是蟠桃啊，這樹原來是蟠桃樹啊。

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啊。蟠桃樹的兩個主人非常悅意大刀螳螂的說法。田鼠從蜂蜜罐里舀了兩勺蜂蜜，摻在泉水里請螳螂飲用。松鼠獻(xiàn)上了他在田野里采的野莓。

大刀螳螂滿意地吃著喝著，田鼠和松鼠則滿懷憧憬地望著滿樹的青果子。

盼到秋天，蟠桃豐收了。果真是又大又甜，沉甸甸地壓下來，樹枝都彎曲了。

吃著香甜的蟠桃，田鼠和松鼠召開了一個挺重要的會議。田鼠認(rèn)為應(yīng)該把這些美妙的果子賣掉，所得資金就可以購置過冬的儲備糧了。

松鼠贊同田鼠的提議，他一直認(rèn)為田鼠是個有主意的聰明人。

然而出現(xiàn)了麻煩。蜜蜂們聽了蟠桃要出售的消息后，為了報答松鼠和報復(fù)田鼠，他們偷偷地奔走四處，嗡嗡嗡嗡地散布這樣的言論：松鼠的蟠桃比我們的蜜還甜美，而田鼠的蟠桃園有毒蛇爬過，可千萬不要碰，雖然外觀上兩家的蟠桃都那么紅潤艷麗。

短短幾日，松鼠就售光自己樹上的每枚蟠桃，甚至有群青蛙因為沒買到而鼓起肚皮呱呱呱地抗議。這場生意使松鼠獲利一百枚亮閃閃的錢幣。

松鼠把樹上最大最紅聞著最香的一枚蟠桃郵寄了出去，自然是給那位松鼠姑娘嘍。郵差蝸牛才回來，又接到了新任務(wù)。他樂呵呵地背著一個裝著蟠桃的箱子又出發(fā)了。

田鼠的蟠桃無人問津，盡管他使用了許多吸引人的銷售手段：比如用門牙在蟠桃上啃出各種花樣的吉祥圖案，比如雇蛐蛐樂隊表演助興……然而沒人敢碰他的蟠桃。

田鼠的失敗使他成了眾人嘲笑的對象。有幾只螢火蟲把這件事編成了一首滑稽的歌，每晚挑著燈籠唱來唱去：蟠桃樹，發(fā)枝條，結(jié)了九十九顆桃。我不瞧，我不要，我怕蟠桃里面有毒藥……

面對這樣的尷尬局面，松鼠跳來跳去，顯得比田鼠更著急：“不如讓我替你去賣桃子吧，畢竟大家都很相信我。”

田鼠打斷松鼠的話，“我的好伙計，不知道壞事也許會變成好事的道理嗎？也許我應(yīng)該把我的蟠桃儲存到明年春天，到時候會賣個更好的價錢。”

田鼠做事總有田鼠的道理。他說完眨眨眼睛，顯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松鼠放心了，他的大尾巴一動一動像在跳舞。他幫助田鼠將蟠桃往田鼠的洞內(nèi)搬運(yùn)。不久，蟠桃就堆滿了田鼠的家，客廳、臥室、廚房、衛(wèi)生間都堆滿了，墻壁上螺螄殼做的燈被遮住了，地上五彩的毯子也被壓住了。

人們都說，好事是結(jié)伴同行的。是松鼠的好事哦。郵差蝸牛在這個時候替松鼠姑娘給松鼠捎來了回贈的禮物。蝸牛是慢了點，一個來回就從春天到秋天。

禮物是一頂神氣的帽子。天涼了，松鼠正需要一頂溫暖的帽子呢。松鼠付給蝸牛十個錢幣作為酬勞。蝸牛對這個價錢非常滿意，“您真是個慷慨而體面的松鼠，您不打算向您心儀的姑娘求婚嗎？做決定吧，我愿意做您的使者?！?/p>

田鼠在一旁擠擠眼睛，“婚禮就定在明年蟠桃樹開花的時候吧，又熱鬧又浪漫?！?/p>

松鼠露出了幸福的神色。

田鼠又說：“不過，我們現(xiàn)在該考慮的是眼皮底下的事情——冬天來了，我們要趕緊做準(zhǔn)備了?！?/p>

松鼠知道田鼠沒有進(jìn)項，囊中羞澀，就拿自己的錢模仿著田鼠的口吻說：“以友誼的名義，這些錢幣一半歸你，一半歸我?！?/p>

田鼠愉快地接受了。他用自己的胡須蹭了蹭松鼠的胡須，以此表達(dá)親昵和感激。

松鼠買回了過冬的松子、栗子、榛子，田鼠買回了玉米、紅薯、燕麥。做好這些準(zhǔn)備工作，冬天說到就到。蟠桃樹的葉子落盡，然后是雪，白茫茫地鋪滿大地。

春天再來時，蟠桃花再次開放，真是個新的開始。

不光是蜜蜂，大家都被這蟠桃花的馥郁芬芳所陶醉，從冬日的睡夢中蘇醒過來。他們從各處趕到樹下來賞花。好個熱鬧的集會。

松鼠被洞外的喧鬧吵醒，走出樹洞探看春光。他的出場引起了一片掌聲，因為他已經(jīng)是個受人尊重的有錢人了。

蜜蜂向他招呼：“今年的花開得似乎比去年更繁盛呢！”

青蛙與他寒暄：“今年的蟠桃一定比去年更多更甜?！?/p>

松鼠感覺自己是一個明星，他朝田鼠的洞喊：“伙計，帶著你儲存了一個冬天的蟠桃出現(xiàn)吧。這個熱鬧的時刻需要你的蟠桃?！?/p>

啊，有蟠桃。大家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當(dāng)然，聽到這句活，蜜蜂的心虛虛的，青蛙的心癢癢的，其他人則在想：田鼠的蟠桃能吃嗎？不過，在這個美好的日子里，能品嘗到香甜的蟠桃，真是一件愜意的事。

田鼠從洞里出來，大家都滿懷期待。田鼠剛出洞，蜜蜂們就飛上去道歉，澄清事實真相。因為他們生怕田鼠拒絕他們采今年的新蜜。他們現(xiàn)在才悔悟過來，造謠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眾人一邊斥責(zé)蜜蜂的無事生非， 一邊懇請?zhí)锸蟾斐鍪鬯捏刺?。田鼠的回答是蟠桃一個也沒有了，它們都腐爛了。

啊，真是糟糕透了。

松鼠著急地說：“田鼠，你不是說壞事也能變成好事嗎？快想想辦法吧。”

田鼠不緊不慢地從洞里拖出了一個大木桶，打開后立刻有一種濃郁而奇異的香氣飄散出來。

螳螂首先醒悟過來，“蟠桃酒。我用一個士兵的榮譽(yù)打賭，那是蟠桃酒！”

的確如此，那些蟠桃在田鼠的洞中腐爛后反而釀出了噴香的蟠桃酒，何況酒里還摻進(jìn)了一罐蜂蜜呢。

太神奇了！松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樂地喊：“愿意讓我品嘗你的蟠桃酒嗎？”

田鼠用同樣快活的語調(diào)回應(yīng)：“我愿意，我要跟我的好伙計干一杯！”

那天，田鼠的蟠桃酒大受歡迎，雖然有幾只壁虎因為貪杯大醉不醒，但是大家一致認(rèn)為蟠桃酒是個好東西。

田鼠因此收獲了九百個錢幣。他現(xiàn)在簡直就像一個國王那么富有。他語氣堅定地向蜜蜂宣布：“今年還是老規(guī)矩，你們采來的蜜一半歸你，一半歸我?！?/p>

松鼠同時依舊許諾蜜蜂們可以隨意地在自己的樹上采蜜，因為他不需要蜂蜜釀酒，他日后只保證鮮果的供應(yīng)。就這樣松鼠和田鼠避免了競爭。

松鼠心想：掙一百個錢幣的松鼠的快樂和掙九百個錢幣的田鼠的快樂是一樣多的。

田鼠的名字和銅盆一樣，敲起來都響當(dāng)當(dāng)?shù)牧恕ＴS多田鼠家族都在想方設(shè)法要與這位酒業(yè)王子結(jié)親，紛紛把他們最美麗的田鼠小姐介紹給他。

第一個美麗的田鼠小姐說她會數(shù)錢幣，能從一數(shù)到九百。

第二個美麗的田鼠小姐說她會啃蟠桃皮，可以在蟠桃皮上啃出從A到Z任意一個字母。

第三個美麗的田鼠小姐說她會喝酒，喝得越多，越能在擦了油的地板上跳旋轉(zhuǎn)舞。

田鼠統(tǒng)統(tǒng)拒絕了，因為忙著擴(kuò)大自己的生意。他不知疲憊地坐著兩只烏龜拉著的貨車，四處兜售他的酒。所到之處，大受歡迎，愛喝蟠桃酒的顧客簡直離不開他了。

松鼠則等來了自己的新娘，就是那個松鼠姑娘。她從故鄉(xiāng)的一棵松樹上嫁了過來，嫁妝是一口袋松果。

松鼠對他的新娘說：“我總是這么幸運(yùn)。有一只田鼠做朋友，有一只松鼠做新娘。 一切都是蟠桃樹給我?guī)淼?。?/p>

新娘說：“你是一只很棒的松鼠，你沒有蟠桃樹也是最棒的，因為我喜歡你的氣味和你的眼睛?！?/p>

愛人之間的情話真是甜蜜啊。

婚禮很熱鬧，伴郎自然是田鼠。在婚禮上他比新郎和新娘還出風(fēng)頭，有人說那個婚禮簡直就是田鼠的蟠桃酒交易會，因為在婚禮上田鼠順利地成交了幾宗大買賣。

田鼠發(fā)財了，松鼠結(jié)婚了。眼看著樹上的蟠桃又將逐漸成熟，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fā)展。只是松鼠夫婦已經(jīng)很少能見到田鼠了。

田鼠忙碌得像旋轉(zhuǎn)的陀螺，一刻也停不下來。他的快樂因錢幣的增加而增加著。

他還高薪聘請大刀螳螂做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有錢人總是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

松鼠的妻子對松鼠說：“田鼠雖然富有，可是我們踩著露水去采漿果的快樂他是體會不到的，我們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快樂他是體會不到的，我們?nèi)ズ吐槿复驌淇伺茣r的快樂他是體會不到的，我們相互凝望時的快樂他也是體會不到的……”

松鼠在感嘆：“一樣的蟠桃樹，兩樣的生活呀。”

說著，說著，他們的眼睛又開始凝望對方了。他們身后的背景是密匝匝的葉子和果實，閃著亮光。

田鼠說過，壞事也許會變成好事。同樣，好事也常常變成壞事。誰也沒有料到， 一場災(zāi)難悄然降臨了這兩棵蟠桃樹。

果樹的葉子開始枯黃和打卷，還未成熟的果實令人心疼地紛紛離枝而落。不光田鼠和松鼠夫婦，大家都為此著急。

還是大刀螳螂見多識廣，“蟲災(zāi)。蟠桃樹上生害蟲了！”

哎喲，這可怎么得了。

跑來幫忙的青蛙說：“蟲子已經(jīng)在樹里打洞了，誰要把它們趕出來，我就會把它們吞進(jìn)肚子了?！?/p>

問題是誰去趕呢？拿什么去趕呢？鞭子還是棍子？

蜘蛛則說：“我要結(jié)一張大網(wǎng)罩住蟠桃樹，等蟲子變成蛾子飛到我的網(wǎng)上就會被我擒住。哈哈，厲害吧?！?/p>

可是，不能等那么久了，再等樹就被蟲子蛀空了。

關(guān)鍵時候，還是大刀螳螂有主意，“嗨，看來非去森林里請啄木鳥不可。”

田鼠忙點頭，“不錯，不錯，啄蟲子這方面，啄木鳥最有辦法。”

松鼠說：“是個好建議。我適合完成這個任務(wù)，我去請啄木鳥吧?！?/p>

松鼠的妻子說：“我也去，我熟悉森林?！?/p>

說走就走，松鼠夫婦趕到森林里去尋找啄木鳥了。可是，在茫茫的大森林里，啄木鳥到底棲落在哪一棵樹上呢？

他們爬上了每一棵樹：楓樹、松樹、樺樹、橡樹、栗樹……他們靜聽森林里的每一個聲音：沙沙沙，那是蜥蜴爬過厚厚的落葉;咕咕咕，那是布谷鳥在吟唱;嘩嘩嘩，那是林風(fēng)在搖動著樹枝……

夜晚來臨了，到處是野獸的吼聲。松鼠夫婦倆又怕又冷，可是為了蟠桃樹，他們還是不肯放棄。

危險的事終于出現(xiàn)了，一只火紅的狐貍差一點捉住了他們。他們逃上了一棵橡樹的樹頂才脫離險境。

喘息未定時奇跡發(fā)生了，樹梢上居然落著一只鳥，冷冷地看著他們。她頂著羽冠，披著俏麗的羽毛，真是只動人的鳥兒呢。不是夜鶯也不是麻雀，就是一只啄木鳥。

聽了松鼠夫婦的請求，啄木鳥答應(yīng)了。

她說：“請記住你們在困難的時候求過我，那么日后請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報答我吧。”

松鼠夫婦鄭重地舉起右手，點頭答應(yīng)了。

啄木鳥笑了，說：“莫忘誓言哦?！?/p>

啄木鳥說完翅膀一扇，就沿著松鼠指點的方向飛去，消失在夜色里。

等松鼠夫婦趕回時，啄木鳥已經(jīng)將害蟲消滅干凈，兩棵蟠桃樹逃過一劫。田鼠已經(jīng)搞了一個盛大的酒會來慶賀了。就是這么神速。

松鼠夫婦松了口氣。

在酒會上，田鼠偷偷告訴松鼠夫婦，他愛上那只啄木鳥了。他愛她飛行時的倩影，他愛她說話時的動聽，他愛她眼角的那一抹冷冷的高傲。

松鼠說：“不錯啊，你娶了她以后就會有一個長翅膀的田鼠寶寶了。”

松鼠的妻子笑了，心里暗暗想：長翅膀的田鼠是不是就成了蝙蝠？

愛情就像蟠桃酒，田鼠被灌得暈暈乎乎。他向啄術(shù)鳥求婚了，“你比我所有的錢幣還要重要。嫁給我吧。我的一切，從此一半歸你，一半歸我。哦，不不不，我對天發(fā)誓，我的一切都統(tǒng)統(tǒng)歸你，連我都是你的?！?/p>

啄木鳥同意了，她說：“莫忘誓言哦?！?/p>

誰也沒想到一只地上的田鼠會娶了一只天上的鳥。刻薄的螢火蟲們編了一首歌，到處傳唱：蟠桃酒，喝得歡。喝完趕緊把門關(guān)，小心老婆飛上天……

田鼠很愛他的妻子。他的酒換了新商標(biāo)，上面有啄木鳥的頭像。所以，后來大家都把這種酒叫作啄木鳥蟠桃酒，而以前大家叫它田鼠蟠桃酒。

啄木鳥不喜歡蟠桃樹，她還是喜歡待在森林里，落腳在最高的某棵大樹的樹梢上。她偶爾回來看看田鼠，查查賬本，問問生意，然后就又走了。

有一天，啄木鳥回來查賬后，私底下找到松鼠夫婦。她說履行誓言的時候到了。她要松鼠夫婦放棄對蟠桃樹的擁有，回到松樹上去。

啄木鳥說：“莫忘誓言哦。松鼠待在松樹上玩?？墒翘旖?jīng)地義的事。我想你們也一定會滿足我小小的要求吧。因為我不僅是你們的恩人，更是你們好朋友的妻子?！?/p>

松鼠夫婦互看了一眼，他們想起了那個在森林里尋找啄木鳥的夜晚。

啄木鳥繼續(xù)說：“讓你們離開不是我丈夫的意思。我認(rèn)為他的事業(yè)必須做大。為了成就田鼠先生，我必須對你們狠心。為了友誼，你們也必須放棄你們的蟠桃樹。”

松鼠說：“好吧，我們放棄?！?/p>

松鼠的妻子說：“好吧，我們回到松樹上去?！?/p>

他們說完就走掉了，像去大森林找啄木鳥時一樣義無反顧。他們沒去向田鼠道別，他們怕田鼠會挽留。

田鼠得知松鼠夫婦離開的消息后生氣了。本來他就很不滿意啄木鳥晚上在森林的樹梢休息，而不是和他待在地下的臥室里。

田鼠拿出丈夫的威嚴(yán)呵斥她：“請你把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在耳朵里！馬上把我不可替代的朋友找回來。不然的話……”

啄木鳥只消一句話就讓田鼠平靜了下來，“你的好朋友不能成為你事業(yè)上的絆腳石?！?/p>

他默默地喝了一杯蟠桃酒，溜上床睡覺了。他對自己說：老婆所做的事情應(yīng)該也是有她的道理的。早點睡覺吧，明天要早起，因為有兩棵蟠桃樹的生意要靠我打理了。

松鼠夫婦回到了故鄉(xiāng)，回到了松樹上。在哪里都無所謂啊，反正是夫妻兩個在一起，這就夠了。蟠桃樹上看到的月光就比松樹上看到的月光更皎潔嗎？

松針根根豎起，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風(fēng)吹來，松濤陣陣，如交響曲。此時，兩只毛茸茸的松鼠偎依在一根松枝上，心里有暖暖的甜。

不久，他們的松鼠寶寶出生了，足足有五只吶，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有一天，松鼠夫婦帶著五個寶寶在松林里玩耍，不想邂逅了一位老朋友，就是那個扛著大刀的螳螂。

被問及為何一人至此，螳螂不禁面有風(fēng)霜。

螳螂說了田鼠的一些消息：松鼠走后，田鼠擁有了兩棵蟠桃樹，釀了更多的蟠桃酒，他的生意做得更大了。啄木鳥鼓動田鼠掙更多的錢，田鼠斥重金修建了酒窖，準(zhǔn)備擴(kuò)大規(guī)模，不光是蟠桃酒，他還要造野葡萄酒、野梅子酒、甘蔗酒、蘋果酒……誰想酒香引來了幾頭狗熊。狗熊喝醉了發(fā)起酒瘋，能拱倒的拱倒，能打爛的打爛，能壓塌的壓塌。他們毀了一切。此時田鼠已是一無所有。

螳螂說：“是的，一無所有。田鼠一敗落，那只尖嘴的鳥，翅膀一拍，飛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我呢，也要吃飯吧，這不，我要投奔我一個開鏢局的表舅去……”

松鼠夫婦聽罷，默默無語。

松鼠的腦子里閃出了蟠桃樹下田鼠第一次捧出蟠桃酒的情景來，那時候的田鼠是多么的自信和驕傲啊。

突然，松鼠的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躥回洞中，取出了一個小匣子。

那是松鼠妻子的珍藏。匣子里有一枚蟠桃核。

那是當(dāng)年松鼠從他的蟠桃樹上尋著的最大最紅聞著最香的一枚蟠桃，摘下來，讓郵差蝸牛萬水千山送到松林，交到她的手上。她吃過果肉，留了桃核。

透過蟠桃核的硬殼，仿佛看到了里面的芽兒，可以長成一棵樹的芽兒，仿佛看到了里面有花有果，有一個新天新地。

發(fā)稿/趙菱

新的一年，我們來個約定吧：一起多背幾首唐詩，多看幾次星星和月亮，最好能去看看沙漠和大?！€有就是，我多寫童話，有機(jī)會念給你聽。

——蟠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