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和云的對話
2021-12-31 00:00:00馬玎
中學(xué)生報 2021年7期
我于山間，見水將歇。
“那么，就在此處道別吧?！彼畬τ昔~道，他感到溫度正在一點一點將他帶向空中。
“還有可能相見嗎？”游魚依依惜別，撇了撇尾巴。
“再會?！彼麧u漸變成云霧，裊裊地上升著。
那魚沉默了，垂下淚滴流進水里，嘆口氣道：“那我便走了。”
水并沒回答它，聽著魚漸行漸遠的聲音哀怨著：“是那陽光害死了你?！濒~游得越來越快，不忍看水消亡一般消失在了遠方。
一直沉默地注視著魚水分別的云緩緩開口：“它便是困于形中了?！?/p>
水笑了：“天下莫柔弱于我。困于形便是消亡的開始。圓中則圓，方中則方，雍則止，決則行。無形，所以有了適應(yīng)萬物的能力，而有形，則會使自己受困于形?！?/p>
“石有形，子無形。以石擊石，則兩者俱損，以子擊石，則水滴石穿?！痹迫粲兴?，“莊周云‘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有形之刃‘無厚’，可入‘有間’，子為無形之水，可入‘無間’。是否？”
“然?！彼溃霸傩≈?，也總會被更小的罅隙阻斷，而無論多小的罅隙，總能流過無形水去?！?/p>
“無形，實則無心。吾無心以出岫，無心，便沒有那魚一般的生死執(zhí)念，便沒有生死之分，便沒有生死，得以永存。換言之，無心無執(zhí)念，因而可以變通，即是無形?！痹频馈?/p>
“因而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彼⑿χ由希八v成云，云凝結(jié)成水。既然有云就會有水，有水就會有云，那么何必執(zhí)著于我的消亡，或是你的幻滅呢？其實萬物有形，也都無形?！?/p>
“請明之?！?/p>
“天地萬物，皆生于‘道’，宇宙玄虛，萬物初時皆無形，不過他物以顯形為美，以顯形自得罷了……”
“那怎么能說是‘無形’？”
“萬物相生相伴，就算看似相克的事物也定會有內(nèi)在的聯(lián)系，那么萬物便都可以像你我一樣——你可以是我，我可以是你，我無形，你便也可無形了。我可是萬物，萬物都可是我，那么萬物便都無形了?！?/p>
“這便是‘萬物皆虛’。”云頷首微笑。
“不錯，我看似在與你對話，又是在與我自己對話，實則在與萬物對話，與天地對話，與道對話。”
“我是否真的在與誰對話？誰是我，我是誰？”
“我是一切?！?/p>
水歇云散，但見天地淡然高遠。我于何處？萬物之外，萬物之間。
【教師點評】這篇文章的核心，在于《道德經(jīng)》中對“水”這一重要概念的詮釋。而文章更傾向于展示、引述這些觀點，推論過程主觀色彩甚濃，層層議論，慢慢遞進，雖有邏輯次序不當(dāng)之處，但整體上以唯心主義思想詮釋了道家的豐富思想，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足可見作者的積累之豐厚、思辨能力之高。最后“我于何處？萬物之外，萬物之間”是全文的極妙之筆，體現(xiàn)了作者較高的文學(xué)素養(yǎng)。
（指導(dǎo)教師：康虞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