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起

我乖乖地隨著母親回房間，卻在夜深人靜之時，吞掉了那顆紅色藥丸。

想起米樂所說的會成為異類，我暗笑一聲。

我小時候或許會怕，但是身為一個被芯片控制多年的傀儡，我認為連成為異類都是一種快樂。至少，命運把握在自己手里。面對人生無數(shù)的選擇，選不出一條正確的道路并不可怕，可怕的選擇權不在自己手上，最好的選擇也意味著別無選擇。

米樂大概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們可以不顧形象地放聲大笑，不必說著假惺惺的話語，和伙伴想擁抱多久就擁抱多久，不必卡住時間三秒一到就放手。

隔天我離開家去78號崗位工作，離開前，我緊緊擁抱住媽媽，過了三十秒依舊沒有撒手。媽媽程序紊亂呆住，導師在我腦海里一遍遍警告，但它再也控制不了我。

我哈哈大笑，轉身離去。

我并不想暴露自己失去控制的事，所以還是到了78號工作崗位。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主要負責的工作是管理智能芯片導師總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日夜不停地控制著全球的所有芯片，也控制著所有人。

在工作半年后，米樂再一次找到我，開門見山，“你要加入我們的組織嗎？”

我沒有感到意外，我不是傻子，為什么米樂從來不肯進行人生設定，為什么她能準確地在人生設定總部被攻擊后就找到我，為什么她會有擺脫芯片控制的藥。

這一切只有一個答案，她身后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她并不是免費幫我，這一點我早有察覺，說實話，我一直在隱隱等待著這一天。

米樂帶著我去到了一座地下城，這里是一個絕對密封的地方，周圍圍著高高的電網(wǎng)，顯然戒備森嚴。這里也是同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一進來便能感受到一陣陣瘋狂的生命力。地下城居住著各種各樣的人，有醉酒的人亂說胡話，有兩個潑辣的女人在大聲吵架，有孩童互相追逐著嬉戲打鬧，有幾個男人在比賽掰手腕，這一切都很外界高度文明的人是如此不同。

這里的人沒有秩序，沒有公共場合不能說話的高級素養(yǎng)，這里什么聲音都有，光是那兩個吵架的女人就比上面一座城還要熱鬧。

我有些不適應，但是我很喜歡，我覺得這才是生活。

米樂帶我見了他的爸爸，那是個不修邊幅的男人，他饒有興趣地打量我，“萬中無一的清醒者，久仰大名。”

往常同人見面，導師都會讓我擁抱他人三秒，然后報出自己的一系列姓名身高數(shù)據(jù)，好讓雙方以最快的 速度了解彼此。但是它此刻很安靜，看出我的疑惑，米樂解釋說地下城會屏蔽芯片的連接信號。

我了然，繼而問：“清醒者？”

“小伙子，你知道嗎？人生設定局發(fā)明的導師芯片技術很超前，它與人體綁定三年以上就可以控制人的言行，讓人體違背主觀意愿完美地按照設定內容說話做事。但是這是針對大部分人而言，人群中還有一少部分我們稱之為‘清醒者’的人，他們被芯片完全控制的時間至少要十年，你應該也意識到你是一年前才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的吧。”

我點頭。

男人繼續(xù)說：“我們研發(fā)出了一種可以擺脫芯片控制的藥，但是很遺憾，它只對清醒者有用。對其他人 根本沒有用?！?/p>

我有點失望，我內心很想給其他被控制的人也吃一顆藥，尤其是我的媽媽。這也是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而且就算研發(fā)出藥，芯片也永遠都在。擺脫芯片的最好方法，就是徹底摧毀它，也就是毀掉智能芯片總系統(tǒng)?！?/p>

我立馬聯(lián)想起了前日人生設定總局遭到襲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