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文化範式的類文明機理

虞崇勝

[關鍵詞]澳門文化範式 多元文化 類文明 匯-融-容-和

澳門的轄域雖小，但由於不同文化在這裏交匯，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在這裏對接，豪門與市井在這裏相融，因此，經(jīng)過四百餘年的積澱，逐步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澳門文化範式。毫無疑問，以多元文化爲特徵的澳門文化範式不是任意生成的，而是澳門人在長期的生產(chǎn)和生活實踐中擷取古今、融合中西、開拓進取、綜合創(chuàng)新的文化成果，其中滲透著深刻的“類文明”(不同文明融合而成的共識文明)機理①關於“類文明”的詳細界說，參見虞崇勝、閆明明：“類文明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西北工業(yè)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3(2019)：8—10。。研究和揭示澳門文化範式的這一“類文明”機理，對於徘徊於全球化道路上的人類尋找新的文化發(fā)展道路，具有十分難得的啓示性意義。

一 在交流碰撞中形成的澳門文化範式

從明代中期到澳門回歸前，澳門文化的發(fā)展大致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1)澳門自秦代納入中國版圖後，先屬番禺縣，後屬香山縣，在這裏定居的人主要靠捕魚與種植爲生。由於長期在大海中漂泊，十分渴望有神明保佑，因此，媽祖信仰便進入澳門，並且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結合。由此，媽祖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成爲澳門的底色文化，也是澳門文化中最久遠的基因。(2)16世紀30年代，葡萄牙人進入澳門之時，正值明代嘉靖時期。由於明王朝對傳教士保持警覺，他們在未獲準進入內(nèi)地前都停留在澳門，於是，澳門一時間成爲傳教士的集散地。萬曆十一年(1583)，羅明堅(M.Ruggieri,1543—1607)、利瑪竇(M.Ricci，1552—1610)、巴範濟(F.Pasio，1554—1612)神父獲準入居廣東肇慶；同年，澳門成立了議事會，對葡萄牙社區(qū)進行自治管理。崇禎十三年(1640)，當葡萄牙擺脫西班牙統(tǒng)治後，因澳門在西班牙統(tǒng)治葡萄牙時期依舊懸掛葡萄牙旗幟，於是獲授“天主聖名之城”稱號。這樣，澳門文化在媽祖文化基礎上，融進了基督(天主教)文化。(3) 清咸豐元年(1851)，葡萄牙強佔氹仔，後又佔領路環(huán)、望廈、青洲。光緒十三年(1887)，清政府與葡萄牙先後簽訂《中葡會議草約》《中葡和好通商條約》，允許葡萄牙“永居、管理澳門”，但未經(jīng)中國同意不得將澳門讓與他國。至此，葡萄牙完成了對澳門的全面管治，澳門外來文化中除了基督文化外，又增添了殖民文化。

需要指出的是，雖然澳門文化不斷增加外來的成分，但是，中華文化的根基一直沒有動搖，特別是在民族危亡的關頭，更顯示出澳門文化的民族特徵。1937年，日軍入侵東北、華北、華東、華南、西南等地區(qū)，大量中國內(nèi)地難民湧入澳門，澳門各界紛紛發(fā)起救濟行動，青年人返回內(nèi)地參與抗日戰(zhàn)事。直到1999年12月20日，澳門回歸祖國，特區(qū)政府成立，澳門歷史又翻開新的一頁，澳門多元文化發(fā)展也進入了嶄新時代，並且創(chuàng)造了“一國兩制”實踐的成功樣板。

“一國兩制”在澳門的成功實踐，被人們稱爲頗具文化意蘊的“澳門故事”。但是，如果深度透視“澳門故事”背後的文化機理的話，不能不注意到澳門社會在長達四百餘年的中西文化中轉、傳播、碰撞中形成的以多元文化爲底色的澳門文化範式。在一定意義上說，正是獨具特色的澳門文化範式，鑄就了澳門歷史和“澳門故事”的文化底色。

所謂範式，是指一個系統(tǒng)的整體樣式和規(guī)範樣式。它不是能被經(jīng)驗證實或證僞的個別命題的集合，而是由許多相互聯(lián)繫、彼此影響的命題和原理組成的系統(tǒng)整體。在自然科學界，範式是某一科學共同體在長期的探索、教育、訓練中形成的共同信念，這種信念規(guī)定了他們共同的理論觀點和研究思路，爲他們提供了考察問題、解決問題的共同方法，從而成爲該學科的一種共同傳統(tǒng)，並爲其發(fā)展確定了共同方向。在人文社會科學界，範式是指人類在共同生活中形成的一種相對穩(wěn)定的共同信念、共同思維習慣、共同行爲方式。社會範式通常以文化範式爲中心，瞭解了文化範式，基本就可以瞭解該社會的社會範式。

文化範式不是人類主觀任意的產(chǎn)物，而是不同文化要素風雲(yún)際會、相互碰撞又相互吸納，既學習借鑒又比較取捨的結果。美國學者亨廷頓(S.P.Huntington，1927—2008)、德國學者米勒(Harald Miller)分別從“文明衝突”與“文明共存”的視角考察了世界文明的發(fā)展趨勢，提出了文明分析的基本框架，引起了世界範圍內(nèi)的討論、關注和反思。討論中儘管異見紛呈，但提出“文明衝突”與“文明共存”還是有意義的。“文明衝突”並不像有些人描繪的那樣不堪，它其實是文明發(fā)展演進的動力；“文明共存”也並不是要泯滅不同文明的差異，而是融合不同特質的文明精華，揚棄不合適的文明，形成多樣化的新文明體系。不同文明在交流共存中必然有文明衝突，但文明衝突並非就是你死我活，其實是包含著文明的共存與融合的。古往今來，在不同文明交流中，既產(chǎn)生交互性又產(chǎn)生多樣性，既相互區(qū)別、相互衝突又密不可分、互爲前提，通常是辯證和有機地統(tǒng)一在一起的。文明衝突與文明共存引發(fā)世界文明的變遷、演進、發(fā)展和多樣化，不同文明在交鋒中相互碰撞而走向整合。這既是人類文明演進的總體趨勢，也是類文明發(fā)生的大體軌跡。

澳門文化範式是澳門人在長期的共同生活中形成的一種相對穩(wěn)定的共同信念、共同思維習慣、共同行爲方式。澳門文化的特點很多，但最鮮明的特點就是異質文化的交流融合、同質文化的品質提升。可以說，澳門文化範式的形成，既是西學東漸的結果，也是中學西傳的結晶，是中西文化交流碰撞、古今文化對衝篩選、經(jīng)過錯綜複雜的多元文化要素互動而產(chǎn)生的結果。

澳門的多元文化包括中華文化、葡萄牙文化、土生文化和其他外來文化。四百多年來，中西文化在澳門雖然發(fā)生了多次流變，但其主流卻是諒解多於誤解，友好多於衝突，寬容多於敵對，體現(xiàn)出包容多樣的明顯特徵。當年葡萄牙人佔據(jù)澳門，衹是爲了拓展貿(mào)易、掠奪財富，而不是要在澳門開展中西文化交流，但文化發(fā)展的自我邏輯並不取決於管治者的主觀願望。由於澳門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和開放的文化特徵，致使澳門成爲了不同文化的集散地或中轉地，進而促進中西古今文化在這裏聚集、交流、融合、會通，形成了以多元文化融匯爲特徵的澳門文化。澳門回歸後，中央政府也不是要磨掉幾百年的葡萄牙文化和其他外來文化的影響，而是鼓勵不同文化共生共存共榮，從而使澳門成爲了一座中西古今文化融匯、各放異彩而不相抵牾的東方城市。

二 澳門文化範式中的類文明機理

人們在討論澳門文化的多樣性時，往往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爲什麼在澳門這樣的狹小之域能夠成功實現(xiàn)異質文化的交流融合、同質文化的品質提升呢？答案是，這得益於澳門多元文化範式的內(nèi)在品質。換句話說，是因爲澳門文化範式中蘊涵著深刻的類文明機理。從這一視角來透視澳門文化範式，可以概括爲“匯”“融”“容”“和”四個字。

“匯”即交匯、匯合，不同文化在這裏匯合；“融”即融合、融通，不同文化相互吸納；“容”即寬容、包容，不同文化共存共榮；“和”即和合、和美，不同文化和睦相處、共同發(fā)展。

澳門文化範式的“匯”“融”“容”“和”，所展示的不是單一文明(或文化)的獨特性、奇異性、疏離性，而是不同文明(或文化)的交互性、依存性、互動性、互惠性、互贏性。這與類文明所體現(xiàn)的精神境界可謂異曲同工。

澳門文化範式中的“匯”“融”“容”“和”，是四種由低到高的不同層次、不同境界，一個層次比一個層次高深，一種境界比一種境界高遠。

第一個層次“匯”，是文化生成的第一個階段，也是文化生成的前提。如果沒有不同文化的匯合，文化生成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第二個層次“融”，不同文化如果在一起不能實現(xiàn)融匯貫通，那就會成爲過眼雲(yún)煙，雖然一時風雲(yún)際會，但是時過境遷，匯合後的新文化也會風吹雲(yún)散，留不下太多痕跡。

第三個層次“容”，不同文化即使實現(xiàn)了相互融合、相互滲透，但如果不能相互包容、寬容差異、相互尊重、取長補短，仍然不能促進不同文化的共存共榮。

第四個層次“和”，是文化發(fā)展的最高境界。相互包容的異質文化如果不能經(jīng)過創(chuàng)造性轉化，是不可能在一個地域中成長和興盛起來的。因此，真正意義上的文化生成必須達到“和”的層次或“和”的境界。

之所以說“和”是文化生成的最高境界，因爲文化範式的生成不同於其他事物的自然生成，它是一個不同文化因素的化合過程，既要有適宜的客觀生成環(huán)境，更要有文化精英的主觀創(chuàng)造過程。儘管“和”的文化精神在世界不同文化體系中都有所體現(xiàn)，但中華文化無疑是“和”文化的發(fā)明者、首創(chuàng)者和傳承者。早在三千多年前，中國的甲骨文、金文中就有了“和”字。西周時期，周太史史伯提出了“和實生物，同則不繼”①《國語?鄭語》(北京：中華書局，2002)，第470頁。的觀點。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百家經(jīng)常運用“和”的概念來闡發(fā)他們的哲學思想和文化理念。比如，管子提出，“畜之以道，則民和，養(yǎng)之以德，則民合”②《管子?幼官》(北京：中華書局，1954)，第42頁。；老子提出，“知和曰常，知常曰明”③《老子》(北京：中華書局，1954)，第16章。；孔子提出，“禮之用，和爲貴”④《論語?學而》(北京：中華書局，1954)，第16頁。；孟子提出，“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⑤《孟子?公孫丑下》(北京：中華書局，1954)，第148頁。；荀子提出，“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yǎng)以成”⑥《荀子?天論》(北京：中華書局，1954)，第206頁。；《中庸》提出，“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當然，這裏所說的“和”，不是盲從附和，也不是不分是非，更不是無原則的茍同，而是《論語?子路》所說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昂投煌笔巧鐣挛锖蜕鐣P係發(fā)展的重要規(guī)律，也是人們處世行事應該遵循的準則，是人類各種文明協(xié)調發(fā)展的真諦。“和”，強調世界萬事萬物都是由不同方面、不同要素構成的統(tǒng)一體；在這個統(tǒng)一體中，不同方面、不同要素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相異相合、相反相成。由於“和”反映了事物的普遍規(guī)律，因而它能夠隨著時代的變化而不斷變化，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不斷豐富其內(nèi)容。

需要注意的是，所謂“和而不同”，意思是說首先要承認“不同”，在“不同”的基礎上形成的“和”(和諧、和合)纔能使事物得到發(fā)展。如果一味追求“同”，忽視或不尊重“不同”，不僅不能使事物得到發(fā)展，反而會使事物衰敗。也就是說，“和”(和睦相處、共同發(fā)展)是目的，但前提是“不同”，是多樣性的存在；沒有“不同”，沒有多樣性，就無所謂“和”；“和”不是“同”，因爲“同”泯滅了事物個性，是不可能達到“和”的境界的。由是可知，“和而不同”——堪稱人類文明特別是多元文化範式的最高境界和類文明精髓。

爲了更直觀地了解澳門文化範式所內(nèi)蘊的類文明精髓，這裏從人們熟知的四個典型文化表徵中窺其堂奧。

其一，大三巴牌坊。大三巴牌坊是澳門的象徵，也是一座典型的中西合璧的建築。始建於明萬曆八年(1580)，原爲聖保羅教堂的前壁。它的名字本身就是中西融合的，“三巴”是聖保羅教堂葡文“SaoPaulo”的漢譯合音；而“牌坊”則完全是傳統(tǒng)中國的叫法。再看它的五層雕刻：既有西方文化崇尚的聖母、耶穌、白鴿、百合花；又有代表東方文化的獅子、牡丹和菊花，體現(xiàn)了西方宗教藝術與中國傳統(tǒng)石雕藝術的完美結合。

其二，觀音蓮花苑。觀音蓮花苑的觀音像與中國傳統(tǒng)的觀音像有所差異。細看這座觀音像，容貌祥和，臉面清秀，雙目俯視，神態(tài)和藹可親，衣著綫條簡潔而流暢，體現(xiàn)出中國傳統(tǒng)佛教文化與歐洲雕塑藝術的完美結合，是觀音與聖母相混合的産物。據(jù)介紹，製像者的本意是，“提倡人與人和文明間的相互尊重和友誼”⑦戚印平：“觀音、媽祖與聖母——聖像東傳的若干問題與考察”，《南國學術》4(2019)：590。。而且，觀音像的蓮花基座內(nèi)，是一個佛教文化中心：一層的圖書館，以卡通、連環(huán)畫、音樂等多媒體形式展示儒、釋、道三大東方宗教信仰及文化；二層是陳列宗教物品的展覽廳，以實物展示不同宗教文化的特色和精華。可以說，觀音蓮花苑就是中西文化完美結合的象徵。

其三，澳門的宗教。澳門人有多種信仰，被人們稱爲“滿天神佛之地”。除了中國傳統(tǒng)的佛教、道教外，還有外來宗教如天主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巴哈伊教、神慈秀明會、摩門教、新使徒教會、基士拿教等。目前澳門特區(qū)陸地總面積32.8平方千米，林立著大小40餘間廟宇、20餘間教堂。各個宗教團體都有自己的活動空間和信徒。一個澳門居民，無論華洋，既可以參加耶穌聖像和花地瑪聖像巡遊，虔誠地參加子夜典禮的隆重彌撒，也可以在除夕夜到媽閣廟和觀音堂去祭祀神靈。一些重大的活動，天主教的主教和佛寺的大師常常同時被請去做嘉賓，成爲非常有趣的人文景觀。

其四，澳門的節(jié)慶。節(jié)日多是澳門的一大特色。不管是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還是一些西方的節(jié)日，澳門人都同等對待。春節(jié)和元旦，耶誕節(jié)和佛誕節(jié)，復活節(jié)和清明節(jié)，聖母無原罪瞻禮和端午、中秋、冬至，同爲公衆(zhòng)假日。尤其是春節(jié)和聖誕，滿城裝飾得火樹銀花。澳門有兩個“鬼節(jié)”：中國農(nóng)曆七月十五盂蘭盆節(jié)和西方的萬聖節(jié)；兩個“詩人節(jié)”：中國的端午節(jié)和葡萄牙的賈梅士節(jié)；兩個“情人節(jié)”：中國的元宵節(jié)和西方的情人節(jié)；兩個“思親節(jié)”：中國的清明節(jié)和西方的追思節(jié)。而每到母親節(jié)和父親節(jié)，子女們都要請父母吃飯飲茶，以表達對養(yǎng)育之恩的報答之心。屆時大小酒樓、餐廳顧客爆滿，要排隊領號等候入座。在澳門，還有很多體現(xiàn)中華文化內(nèi)涵的節(jié)日，如慶祝包公寶誕、龍母寶誕、關帝誕、魯班師傅誕和孔聖誕等，充分顯示了中華文化在澳門根深蒂固的延續(xù)和留存。一年一度的澳門音樂節(jié)、藝術節(jié)、國際電影節(jié)、格蘭披治賽車，京劇、粵劇、黃梅戲、木偶戲和貝多芬的音樂會，美國高空特技舞蹈，德國趣味形體藝術、易卜生的話劇同時上演。甚至澳門的博彩20多種賭博方式中，也是西式的輪盤賭、擲骰、紙牌、老虎機與中式的番攤、比大小、搓麻將等共存。在澳門社會的多元文化中，各種民俗文化特別是中葡文化互相吸納，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匯現(xiàn)象。

綜觀以上四個文化表徵，澳門文化範式的“匯”“融”“容”“和”的類文明機理已充分顯現(xiàn)。所謂“匯”，體現(xiàn)在不同文化、不同宗教在澳門交匯、匯通；所謂“融”，體現(xiàn)在不同文化、不同宗教在澳門交流、融合；所謂“容”，體現(xiàn)在不同文化、不同宗教在澳門共存、共榮；所謂“和”，體現(xiàn)在不同文化、不同宗教在澳門和合、升華。無論是大三巴牌坊建築的中西合璧，還是觀音蓮花苑的觀音與聖母交融；無論是佛教徒的誦經(jīng)吟唱，還是天主教堂的福音唱傳；無論是中西民俗同臺娛樂，還是節(jié)慶中多個“雙節(jié)”並存，體現(xiàn)的都不是“一”而是“多”，不是“離”而是“融”，不是“苛”而是“容”，不是“同”而是“和”。

這裏還需要指出的是，類文明決不是某種文化獨擅勝場，而是不同文化群芳鬥豔，各自盡顯自己的特色和優(yōu)勢，但又與人爲善，相互包容，相互吸納，相互促進。這就形成了如同經(jīng)濟學中的“帕累托最優(yōu)”。文化交流中的“帕累托最優(yōu)”是人們夢寐以求的，但能否真正做到“帕累托最優(yōu)”，需要多元文化發(fā)展的“天時、地利、人和”。而澳門則完全具備了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經(jīng)過四百多年的交流和匯通，澳門文化既沒有被西洋文化所同化，也沒有被中國傳統(tǒng)文化所禁錮，而是經(jīng)過反復碰撞、交流、吸附、揚棄、提升，進而形成一種新的文化範式——澳門多元文化範式——既有別於中華傳統(tǒng)文化和西方主流文化，同時又吸納了中華傳統(tǒng)文化和西方文化精華，而且並非完全不同於中華傳統(tǒng)文化和西方文化。它標誌著，澳門文化是一種適應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具有鮮明特色的新文化。

總之，澳門文化範式是獨特的，它產(chǎn)生於澳門特殊的生存環(huán)境；同時又是普遍的，它所展示的人類文化發(fā)展前景是共同的。在世界聯(lián)繫日趨緊密的全球化時代，澳門文化範式因其內(nèi)涵了“匯”“融”“容”“和”的類文明精髓，必將在人類不同文化的交流融合中展示出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