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制度建設和制度文化提升的實踐與思考

□屈 強

（杭州市十三中教育集團，浙江杭州310012）

顧自安先生在《制度本體論探索：什么是制度？》一書中指出：“制度是指人們在行為中所共同遵守的辦事規(guī)程或行為準則。通俗地講，制度就是社會成員的行為規(guī)范或共同認可的模式。就一個社會而言，其中任何個人、組織、社團，甚至包括政府都生存在特定的制度體系中，受其束縛和受其制約。”就學校管理和發(fā)展層面看，從制度的建設、完善、更新到成員外在行為與制度融合，形成一種所謂的學校內在的共同價值觀，即從學校制度文化角度進行學校管理水平的提升，是學校進一步發(fā)展的有效途徑。

一、以科學化和人文化的觀念，建立完整且符合時代發(fā)展的文本制度

“沒有規(guī)矩，無以成方圓?！敝贫戎趯W校發(fā)展的重要性，已被教育界所認同。學校的各項管理條例和工作制度，是學校在教育和教學實踐中制定的各種帶有強制性的規(guī)定與條例，學校間的制度既有共性又有自身的地域性特點。完整與符合時代發(fā)展的學校制度是維持一所學校進行正常運作的基本條件，同時也是促使學校工作產生最佳效果的強有力保證。

從當前的教育發(fā)展來看，在“教育公平”的呼聲中，社會掀起了名校集團化辦學的浪潮。這是以名校領銜，通過名校輸出品牌、辦學理念、管理方式、干部和優(yōu)秀教師、現(xiàn)代教育信息技術等，采取“名校+新校”“名校+民?！薄懊?弱校”“名校+名企”“名校+農?！钡榷喾N辦學模式，進行集團化辦學。其目標指向就是擴大優(yōu)質教育資源，滿足不同的教育需求，整體提升辦學效益和水平，以促進師資隊伍建設，推進基礎教育的均衡發(fā)展。如果站在學校或是教育集團的角度，通過這種辦學模式求得學校自身更高層次的發(fā)展，無疑是一種機遇。但從學?；蚪逃瘓F的實際運行來看，這又是一種挑戰(zhàn)。而以科學化和人文化的觀念，建立完整和符合時代發(fā)展的文本制度，是應對這種發(fā)展并從完善自身角度出發(fā)的最有效途徑。

從現(xiàn)在學校的成員構成看，客觀上教師層面有地域和年齡上的差異，學生層面有地域和家庭文化背景的差異，主觀上有心理、認知水平、敬業(yè)精神、價值觀等的差異。因此，要使學校各項工作順利開展，對學校各個方面實行科學有效的管理，就必須有一套完整、科學和符合學校實際情況的規(guī)章制度，使學校的每一個成員在工作中有章可循，步調一致，使學校各項工作規(guī)范而具有實效性。

（一）要建立完整和符合時代發(fā)展的文本制度

從某種角度上講，一所學校就是一個小社會，因而完整和具有時代氣息的學校文本制度建設，對學校工作的正常開展和學校自身的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制度的科學性主要指學校作為社會的一個單元，就必須適應社會的發(fā)展，符合社會制定的規(guī)則，即依法治校是底線；同時，學校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必須符合教育發(fā)展規(guī)律、符合學生身心生長規(guī)律。制度的完整性主要指學校規(guī)章制度的覆蓋面和針對性?？偟膩碇v，一所學校的制度主要包含教育、教學和行政后勤三大板塊。在三大板塊下，又會涉及工作過程、工作程序、工作細則、結果和成效、考核等方面的內容。制度的時效性主要指學校制度在完善過程中必須與社會發(fā)展緊密結合。凡勃倫認為，制度必須隨著環(huán)境的變化而變化，生存、競爭和淘汰是一個適應過程的結果。

（二）要重視學校文本生成過程的規(guī)范性和人本性

學校文本制度的形成和確立過程要注意程序上的規(guī)范性，要注意文本制度形成時廣大教職員工甚至是學生的參與程度。因為從學校制度而言，這是關系到學校的每一位教職員工切身利益的，但制度本身不是針對某個個體的，而是為了使學校整體更有序的發(fā)展、更科學的發(fā)展、更規(guī)范的發(fā)展。所以在每所學校的文本制度建立或修改過程中，都應該經歷以下幾個環(huán)節(jié)：根據學校發(fā)展需要，提出新建或完善制度，并征求教職員工的意見；相關責任部門進行起草；深入教職員工進行調研，組織骨干教職員工研討；修改和完善；提請教代會通過。這個過程實際上是一個凝聚學校成員、引導學校成員的具有鮮明導向性的過程。其中的調研和研討是每所學校文本制度形成不可缺少的環(huán)節(jié)。如每所學校都有的《班主任考核條例》，其建立和完善就應該經歷行政干部、年級組長、班主任、任課教師、黨員代表等多層次的調研會議，充分征求和聽取廣大教師，特別是年級組長和班主任的意見。這樣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學校文本制度的制定與廣大教職員工在心理和行動上的隔閡，避免其單純成為校長或各行政部門或科研人員制定的上位概念上的文本。能夠注重學校制度建立和完善過程中的雙向交流，就能使廣大教職員工的情感得到自然展現(xiàn)，使教職員工的主人翁地位得到真正的確立。教師們在參與學校制度建設的過程中，會產生自己獨立的思考或獨到的見解，對某個研討的文本就會有一個全程性的了解和理解，當文本最終形成后，實際上這個東西已經進到教師的心里了，他們能夠對自己學校提出的教育理念、辦學方向等有更深層次的認識。所以當一本學校文本制度編定出臺后，廣大教職員工就能夠以一種積極的態(tài)度從較高角度去審視它，就能夠認識到這是學校健康發(fā)展規(guī)范性和導向性的需要，而非針對學校內具體某一成員而言。這中間所出現(xiàn)的推動學校發(fā)展的力量是每所學校的工作進入良性循環(huán)的必要保證，這種氛圍也恰恰是學校謀求發(fā)展的一種健康向上的校園文化內容之一。

二、以人為本，正確處理好學校工作的“硬性制度”和“軟性制度”

當前的學校非常注重制度建設，一般制度有兩種：一種寫在字面上，是指學校明確規(guī)定的具體的規(guī)范條目，如評價制度、獎懲制度、學科劃分制度等，稱為硬制度；另外還有軟制度，是指一所學校教職員工的工作習慣、教育教學氛圍、敬業(yè)精神等，即我們常說的校風。每個教師自己內心中都應當有一套軟制度，強調自身內涵發(fā)展。

制定學校各項規(guī)章制度，就是為了規(guī)范師生員工的工作和學習，使學校各項活動能夠行之有效地進行，從而全面提高學校的工作效率。然而，隨著當前社會環(huán)境的快速變化以及對管理活動認識的日益深化，人們也逐漸意識到，從以人為本的角度出發(fā)，一些過于陳舊的“硬制度”已經不能適應現(xiàn)代化學校的管理需要。特別是大規(guī)模的課程改革，對學校和廣大教師的管理理念、教育理念、外在行為表現(xiàn)等，都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因此，當學校發(fā)展到相對穩(wěn)定階段，當其文本制度建設達到較為完備的程度時，應該有一個對“硬制度”進行軟化認識的過程，應該在這過程中找到學校自身內涵發(fā)展的途徑。

根據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人有五種需要，從底到高分別是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會需要、尊重需要、自我實現(xiàn)需要。在現(xiàn)代人這種自我實現(xiàn)需求的影響下，人首先肯定的是自己的能力，認為自己在現(xiàn)代社會中應該有一席之地，這種想法會促使人產生一種自我表現(xiàn)的欲望，并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周圍人的認可。當前的教育發(fā)展趨勢從教育目標和途徑看是從一元走向多元，從社會要求看是由數(shù)量向質量的提升。與此相適應，學校各項制度也必須根據實際情況的需要逐漸地、有層次地進行軟化處理，即將現(xiàn)有的“約束制度”甚至是“強制制度”，逐漸從良好的校園工作、學習氛圍中生成一種與之相適應的“軟制度”。這樣能夠讓教職員工充分感受到學校制度中間的人情味，讓每一個成員都能夠切實感受到在學校中有自己發(fā)揮才干的機會和場所。同時，學校發(fā)展要求制度有層次、有選擇地進行軟化操作，也是學校工作本身的特點所決定的。因為學校工作的核心是學生，即要面對是活生生的人，面對的是身心發(fā)展快速成長的青少年，面對的是個體差異十分顯著的學生個體。所以在學校“硬”的管理制度下，應該要有必要的“軟性”制度的支持。如在學校的班主任工作中，常常會有這樣的提法，即“班主任工作的最低線”和“班主任工作的個性化”?！鞍嘀魅喂ぷ鞯淖畹途€”可以理解為常規(guī)工作，這是學校對班主任提出的硬性要求，客觀上應該遵守和完成，其中有《班主任工作細則》、《班級一日常規(guī)管理工作》、與家長和學生交流的規(guī)范用語等。這是以低線形式，用規(guī)范化對班主任的日常工作做一個最基本的硬性要求和規(guī)定。當然，學校工作的重點部位——班主任工作，如果僅僅按照“硬性制度”只做到最低線，對于班集體的快速成長，對于為學生的身心健康發(fā)展創(chuàng)造一個優(yōu)良的、和諧的成長環(huán)境和空間是遠遠不夠的。當一所學校的德育工作到達一定層次時，就需要有質的提升。這時可以在學校硬性制度的基礎上，適時地從硬性化管理向軟性化管理轉化，可以從要求和布置任務轉向以服務為主的模式。這樣班主任工作就可以以學校大的育人環(huán)境為背景，力爭創(chuàng)新，形成各自工作特色，體現(xiàn)出班集體建設不同的風格，體現(xiàn)出班主任工作的個性化。

所以，與來自外部較強硬的約束相比，發(fā)自個體內部的約束會更能調動師生員工的積極性、主動性，反過來能更好更主動地遵守規(guī)則。這種主動遵守規(guī)則的意識，就會使師生員工不再過度依賴外界的壓力，而更具有獨立性，其主體性得到張揚就不會出現(xiàn)成為制度的被動接受者。這樣，人的創(chuàng)造力和潛能就會得到解放。

隨著當前社會倡導的“和諧”“人本”等理念的發(fā)展和深入人心，隨著學校人性化管理要求的不斷加強，學校工作和管理制度的分層次的軟化已經成為了一種發(fā)展趨勢。但是在學校制度“硬、軟”互動的過程中，至少也應該注意以下兩點：

一是制度軟化并不是說要脫離硬性的科學管理或工作要求。從學校管理角度出發(fā)，硬性管理可以說是一切管理工作必須遵循的前提。硬性管理的確有其一定的弊端，它過于忽視人本身的感受，但是如果拋開科學管理僅談“人性化管理”或者是“自我管理”，無異于不打地基直接建高樓，其結果是不言而喻的。也就是說，在軟化制度的過程中，決不能忽視硬性制度的有效作用。

二是注意學校軟性制度推行的程序和范圍。在學校文化尚未確立、學校的師生員工還沒有形成一種向心力和凝聚力的時候，制度的制定不能一味寬松，否則不僅制度不能建立起來，而且會破壞管理制度，即以前建立的制度體系不僅可能土崩瓦解，甚至還會讓學校呈現(xiàn)出一盤散沙、無人管理的局面。因此，其關鍵還在于學校硬性制度中所蘊含的文化。有了這種學校精神或者文化，硬邦邦的管理制度也會變得有血有肉，“死”的制度條文也會升華為“活”的生活哲學，并外化為師生員工的生活和工作方式。

三、提煉學校制度內在精神，以學校制度文化為主導建構管理模式，提升學校辦學的品位

“制度是社會關系組織體系，包括某些共同價值和秩序，以滿足某些基本的需要。所謂共同價值，是指共有的觀念和目標；所謂共同秩序，是指團體標準化的行為模式；所謂關系體系，是指角色與地位的結合，透過這種結合，行為目標得以實現(xiàn)?！盵1]“制度是人們在社會生活中自然形成和創(chuàng)造出來的，決定人們言行的文化現(xiàn)象?！盵2]很顯然，這里所說的制度是指制度化發(fā)展的更高層次，是內涵更加豐富的一種“制度文化”的解釋。

學校制度文化是指學校的各種規(guī)章制度，包括師生員工的價值觀、行為理念、內在精神，是學校管理思想、管理體制及管理模式的凝結形式，反映和體現(xiàn)著校園文化的發(fā)展水平。因此，制度文化也是學校管理水平的標志之一。制度的奧秘就在于制度的精神重于形式。通過制度創(chuàng)新來促進學校發(fā)展的關鍵不是求取制度的形式，而是催生內在的制度精神。一所學校辦學的成功之處可能就在于在制度建設的過程，學校的辦學思想、辦學目標得到學校成員的認可和理解，在潛移默化中使學校每個成員把學校追求的價值觀進行充分的外化。

管理出效益、出質量。學校管理水平是辦學成功與否的關鍵。學校管理也有一個從經驗和常規(guī)管理即管理的規(guī)范化和制度化，到科學管理和民主管理，再到文化管理的過程。學校建立人本民主與科學規(guī)范相一致的制度文化管理模式，目的是讓學校的所有成員生活和工作在一個既規(guī)范又富有人文氣息的環(huán)境中。其實質是強調以人為本的思想與科學管理手段的結合，建立以發(fā)展人的主體性，提升人的生命價值，富有人文情懷、創(chuàng)新活力與團隊精神為內核的制度文化體系。

實踐表明，執(zhí)行制度與學校文化發(fā)展之間的關聯(lián)，從積極層面看，就應該是超越制度文本的視野，通過執(zhí)行制度逐步把成文的制度文本轉化為學校組織成員共同的文化，即讓師生員工從依賴規(guī)章制度中脫離出來，變?yōu)槟軌蜃杂X、習慣性地遵守制度，即制度成為心中的杠桿而非外部的制約。

有研究者認為，學校制度文化的形成大致需要經歷以下幾個階段：

第一，萌發(fā)期。學校成立之初，需要依靠一定的規(guī)章制度引導各項工作步入正軌。學校在這一時期的規(guī)章制度在結構內容上會比較單調，并且效仿成分居多，可能會充分參考他校的制度體系和經驗，學校領導的主觀意志可能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第二，成長期。這一階段，學校各項工作已有章可循。學校領導逐步吸收本校師生員工的意見，完善和健全現(xiàn)有制度，并試圖形成適應自身發(fā)展的模式。這一階段與前一階段可并稱為“準制度文化”階段，即學校還未建立真正的具有本校特色和風格的制度文化。

第三，成熟期。在建立了基本的制度保障的基礎上，學校挖掘自身蘊涵的習慣禮俗，于已有的制度體系中滲透本校其他的文化因子，充分展示學校的觀念、心理、行為特色，最終形成真正的制度文化。這一階段是制度文化的結果期，此時校領導的主觀影響退居次席，學校長期沉淀下來的文化定式將牽引學校的發(fā)展。

第四，發(fā)揚期。制度文化形成后還需要學校成員的共同澆灌、培植，才能吸納新鮮成分，形成開放型的制度文化體系。這時期可稱為“后制度文化”階段。

基于此認識，一所學校的發(fā)展應根據其發(fā)展階段和程度，認真思考其制度建設的定位，找準落腳點。一般可以從以下兩方面考慮。

（一）注重成員之間的相互溝通

在學校制度文化建設過程中，尤其在制度文化發(fā)展的過渡或提升期，學校的成員之間的思想溝通顯得尤為重要。正如一位惠普公司的員工在談到該公司的核心組織經驗時所說的那樣：“我們也不清楚到底那種組織結構最好，我們唯一明確的就是先進行無拘無束的自由溝通，這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我們不惜任何代價來堅持！”同樣，在學校制度文化形成過程中，溝通可以起到任何措施都難以頂替的作用。因為我們知道學校師生員工并不是單純的物質利益追求者，他們同時還有精神層次的需求，如對學校的歸屬感、榮譽感、認同感和參與感等，而這一切的實現(xiàn)都有賴于有效的組織溝通。唯有此，學校教職員工的真實想法才能得到充分的表達，教職員工的工作成績才能得到應有的評價和認可，學校制度文化的理念才可能為全體師生所認可并達成與學校制度的真正融合，從而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學校制度文化。

（二）注重成員之間的思想融合

作為學校每一個成員的行為規(guī)范準則，學校管理制度能保證學校各項工作的順利展開，同時這又會成為維護全體師生員工共同利益的一種強制性手段。但是在實際工作中，當學校發(fā)展到一定程度時，學校的各項制度就并非是一些條條框框，而是由文化內生出的一整套東西?？赡苡姓?guī)的，也可能有非正規(guī)的，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從文化建設的要求來看，學校的制度建設需要賦予其精神文化色彩。它表現(xiàn)在學校發(fā)展的目標追求、價值觀念、素質要求、作風態(tài)度等精神文化層面的條款中，賦予制度以靈魂。正如蔡元培先生在主持北京大學期間倡導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辦學原則，當時他對全校學生約法三章：“一曰抱定宗旨；二曰砥礪德行；三曰敬愛師友?！边@種帶有濃厚文化氣息的章程，滌蕩了當時北大的陳腐氣息，對樹立良好的校風學風起到了極大的作用。這種辦學理念直到今天都應該是每所學校所追求或倡導的。

的確，學校制度文化是一所學校在長期的管理實踐中摸索、選擇、積淀下來的一種理念和思想，是經過驗證的規(guī)范精華，充分展示了學校悠久淵源的文化傳統(tǒng)。當學校的制度和學校文化高度融合之后，就形成了學校的制度文化。這種制度文化能夠把學校的價值理念外化為學校師生員工的自覺行為，如此就能形成一種獨特的、其他學校難以模仿的學校核心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