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烏龍

將優(yōu)

新浪微博│醬油有點辣

第一章

“學校南門第七根欄桿和第八根欄桿中間，速來救我！”

林苒艱難地收回手機，繼續(xù)雙手扒在欄桿上仰頭看著不遠處的教學樓?？斓綄W生會巡查的時間了，她要是還不能脫身，兼職送外賣這種會丟學分的事情就兜不住了！

都怪她一時鬼迷了心竅，想要鉆欄桿走近路，結果頭是過去了，身子卡住了。

現(xiàn)在一個腦袋卡在這兒，進不去，也退不出來，被命運扼住了喉嚨。

林苒艱難地發(fā)完“求救”信息之后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開始走神，算起了今天兼職的收入，嘴里念念有詞：“再把這杯奶茶送……”

“送到哪兒？”

一個聲音突兀地打斷了她的話。

林苒循聲一看，嚇得一哆嗦——有三個人正圍著她，問她話的那個右手臂上還掛著學生會巡邏的紅袖章。

對方皺著眉又打量了她一遍：“同學，你這身打扮，是在送外賣吧？院系、班級還有姓名都報一下?！?/p>

眼看著他們要低頭做記錄了，林苒咬緊后槽牙，硬是逼紅了眼眶：“你們誤會了。其實我是偷偷來給我男朋友送奶茶的。”

“我們前兩天吵架了，我就想過來求和，又擔心他不愿意見我，所以才……”林苒及時停頓，將無限的遐想空間留給那幾個學生會的大兄弟。

就在林苒覺得自己驚人的演技把那三個人騙過去了的時候，遠遠地聽見有人喊：“哎，送奶茶的是吧？這邊！”

林苒看了一眼朝自己熱情奔來的男生，幾欲昏厥。大概是血液都沖上了大腦，她一瞬間機靈了，沖著那個男生甜甜地喊了一聲：“親愛的。”

對方俊朗的笑容一凝，腳步停頓了。

林苒硬著頭皮沖他笑：“別和我鬧別扭了，不然我等會兒就要被抓去扣學分了。你快和這幾位學生會干部解釋一下。人家是想和好才會穿成這樣來找你的?！?/p>

“啊？”

林苒看著他那副模樣，暗暗腹誹：長得這么帥，怎么一點兒都不機靈！她費力地扯了扯那個男生的衣袖，悄悄咪咪地沖他擠眉弄眼，語氣卻是無比悲愴：“我愛得好卑微，嗚嗚嗚，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不過來給你送奶茶了！”

在林苒賣力的表演面前，那三個人面色古怪，其中一個拍了拍那個男生的肩膀，有些無奈：“副會長，戀愛不是這樣談的。唉，你好好和嫂子聊一聊吧。我們先走了?！?/p>

林苒如遭雷劈，直到那三個人走遠了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反倒是那個男生沖她晃了晃手，眼底帶著促狹的笑意，重復了一遍她剛才的話：“你愛得好卑微？”

林苒頭皮發(fā)麻：“哥，您就是我親哥！幫幫忙，拜托了！”

“你剛剛不是還喊我親愛的嗎？”對方半彎下腰，和她視線齊平，“怎么現(xiàn)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林苒雙手合十：“這奶茶算我請你的行不行？你就當今天陪我演了一場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p>

“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賀知書。學生會副會長。讓我演戲，價位可不便宜。”

賀知書自顧自地脫下外套，在林苒吱哇亂叫與威脅報警的聲音里包住欄桿開始擰。林苒一開始還在色厲內(nèi)荏地警告他不要趁機耍流氓，突然發(fā)現(xiàn)頭松了不少，再一使勁，就出來了。

“一些基本的急救措施你沒有學過嗎？”賀知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算起來我救了你兩命，賣身還債吧?！?/p>

第二章

林苒總算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那句老話的真正內(nèi)涵了。

用賀知書的原話就是，“看你這么能演，不上舞臺屈才了”，于是為自己的靈機一動付出了代價——參加學生會節(jié)目的彩排。

此時此刻，賀知書正抱著手臂饒有興趣地站在一邊，時不時出聲指導：“林苒啊，我覺得你這里演得不到位，不夠兇?！?/p>

林苒捏著那份劇本，惡狠狠地抬頭瞪了一眼賀知書：“閉嘴，就你話多！”

“沒錯?！辟R知書唇邊的笑意更深，“就是剛剛那個眼神。夠兇了！”

林苒：……我謝謝你。

她在里頭扮演的角色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一個暗戀校草男主，時不時發(fā)出兩聲尖叫的花癡形象。林苒本來就覺得這個劇本寫得有些腦殘，結果還被編劇兼女主角胡嫚拿著大喇叭挑刺兒。

“林苒，你的眼神不到位。你到底會不會演戲？”

連續(xù)排練了三天，林苒沒有一天不挨罵的。

第四天，林苒跑路了。再干下去，她真的很害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揍胡嫚一頓。

林苒本來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沒有想到剛換好工作服，掛上甜美笑容，接待的第一個顧客就是賀知書。

“你……你來干什么？我告訴你，我已經(jīng)開始打工了，違約扣錢的?！绷周垡桓狈纻涞臉幼樱仲R知書會直接把她拎走。

“我就是來點杯奶茶的?！辟R知書雙手插在褲兜里，整個人懶洋洋的，“你這么警惕干什么？”

“我能不警惕嗎？那降智劇本損了我的智商你知道嗎？”

“嗯？”

對上賀知書那雙漆黑的眼眸，林苒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嘴快，把大實話給吐露出來了。她打了個哆嗦：“我是說，我沒有演戲的天賦，您還是再找一個吧?！?/p>

“你怎么會沒有演戲的天賦呢？”賀知書突然伸手，隔著臺子握住了林苒的手，眼底像是漾起了一層盈盈的水波，看上去無比情深，“你忘了，你前幾天還喊我親愛的了？你當時演得多逼真啊。我都信了。”

“信了什么？”林苒滿頭問號。

“信了咱們倆的甜蜜愛情啊?！辟R知書毫不知羞，聲音在小小的奶茶店里回蕩，“你現(xiàn)在要背信棄義是嗎？”

林苒已經(jīng)看見其中一個女生拿著奶茶，用那種“不知道珍惜”的譴責眼神瞪著自己。她瞬間頭皮發(fā)麻：“您有什么要求，您直接說，翹了排練是我的錯，我明天就回去行不行？”

“實不相瞞，那個劇本我也不想演了，垃圾臺詞，浪費我時間?！碧崞鹉莻€劇本，賀知書微微皺眉，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很快又看向林苒，狀似無意道，“你不是對劇本不滿意嗎？你來寫，怎么樣？”

“不用了。”林苒想到胡嫚那輕蔑的眼神，就覺得煩。

“連幫忙寫寫劇本你都不愿意？嗚嗚嗚，我愛得好卑微。”賀知書順勢拿過臺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根本就沒有淚痕的眼角。

林苒：“這不是我的詞兒嗎？”

“行行行，你別演了。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林苒懷疑，要是再不制止賀知書飆演技，下一秒自己就會被店里的顧客釘上渣女的標簽，“我丑話說在前面啊，要是那些人不滿意，你可別賴我。咱們兩清了?！?/p>

賀知書嘴角噙著笑：“你可是專業(yè)里的王牌，怎么會不滿意？”

林苒臉色驟變：“你怎么知道？”

“之前……之前學生會選拔，看過優(yōu)秀學生的檔案，我……我看見過?！辟R知書難得說話結巴。只是，林苒顯然不愿提起過去的事情，潦草地找了個借口敷衍他離開。

賀知書沒有走。他坐在店里一直等到了林苒下班。整整一個白天，少年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她。

第三章

林苒答應了寫劇本之后，賀知書順理成章地加了她的微信，還開始在她的生活里刷存在感。

去食堂打飯有他，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也能看見他，就連兼職送外賣都能在那個熟悉的鐵柵欄邊上被他逮著……而且每次他都是抱著手臂靜靜地站在那兒盯著她，就像是活的催稿機器。

坦白說，林苒當時就是隨口答應下來，沒有想到會給自己招惹來這么一個存在感十足的人形“狗皮膏藥”。

林苒被逼得沒有辦法了，主動找上了賀知書，十分真誠地建議：“我的狀態(tài)很差，已經(jīng)很久沒有寫了，真的拿不出你要的東西。那個劇本雖然弱智，但是套路蠻好的，你們就演那個吧?！?/p>

“那你什么時候狀態(tài)能好？”賀知書抿了抿嘴，臉上第一次褪去那副懶洋洋的笑容。

林苒沉默了半晌：“……不知道?！?/p>

她懷疑自己永遠也不會好。她其實已經(jīng)做好不干這一行的準備了。但這種話，沒有必要跟賀知書說。

出乎她意料的是，賀知書這么聰明的人，此刻就像是沒有聽出她的疏離似的，自顧自道：“我知道，靈感都是需要尋找的。包在我身上了！”

賀知書說完，一溜煙地小跑離開了，還十分瀟灑地回頭沖林苒揮了揮手。陽光好像都落在少年唇邊的酒窩上了。

林苒莫名有些恍神，好一會兒才咬牙道：“你知道個鬼！”

很快，林苒就明白了賀知書的意思。

第二天，在南校區(qū)送外賣的她被迫停下了小電驢，咬牙切齒地看向賀知書：“干嗎？這里送外賣又不違反校規(guī)。”

“沒說你違規(guī)?！辟R知書笑瞇瞇地扶著她的車把手，“我是特意過來找你的。送完了我?guī)闳フ异`感。”

林苒被賀知書拉去玩劇本殺的時候還沒有緩過神：“你為什么總能找得到我？”

賀知書笑瞇瞇地答道：“學生會不是每天巡邏嗎？他們每次看見你都會在群里告訴我一聲?！?/p>

林苒瞪圓了眼睛：“你找人跟蹤我？”

賀知書多少有些無奈：“你忘了啊？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可是鬧了別扭又和好了的小情侶啊。你不是當著那些人的面，喊過我親愛的嗎？”

游戲組織者了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情侶的話，就拿這兩個角色吧。小劇場扮演的環(huán)節(jié)會自然一些?！?/p>

“不……”

“好的。謝謝?！辟R知書打斷了林苒的話，從善如流地接過了角色劇本。

林苒拿著劇本，認真思索自己現(xiàn)在揍賀知書一頓然后逃跑，后續(xù)不被捉住的概率大不大。

這是個情感體驗的本子。講的是家國情懷之下個人的愛恨糾葛。

林苒很快被吸引住了，開始認真地盤情感線索，試圖推導出人物背后復雜交錯的關系。不知不覺中，其余的五個玩家全都放棄了發(fā)言，認認真真地聽她一個人solo全場。

越盤關系越興奮的林苒突然對上了賀知書的眼神。

第四章

少年就坐在她的旁邊，不同于平時那副懶散的模樣，此刻他正襟危坐，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林苒，眉眼透著說不出的溫柔。

林苒想好的半句話突然在那樣的眼神里啞了炮：“呃，呃……我就是隨口這么一分析。”

其中一個男生眼睛都亮了：“姐姐太謙虛了。那個，咱們能不能加個微信？我們以后……”

林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一只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把她攬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從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能看見賀知書線條分明的下頜線。

他笑容禮貌，說出來的話卻算不上客氣：“抱歉，不太方便。我女朋友今天也是第一次玩兒，主要是為了陪我?！?/p>

林苒瞪圓了眼睛剛想反駁，賀知書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寵溺：“怎么了？害羞了？”

賀知書的笑聲低低啞啞的，震得林苒有些失神，就這么錯過了還自己“清白”的時間。

除了那個男生，周圍的人紛紛露出姨母笑。

到了最后指認的環(huán)節(jié)了，大家都在猶豫兇手到底是賀知書還是另一個人，就差林苒的最后一票決定結果了。林苒剛想說話，賀知書突然湊近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聲音很小，其他人都沒有聽見，大家起哄讓他們倆不要“私聊”。

相比之下，賀知書淡定多了：“我跟我女朋友說點兒悄悄話，公布出來怕你們大家吃狗糧撐著?！?/p>

論胡說八道的能力，還是賀知書更勝一籌。

林苒摸了摸鼻子，在最后關頭指著賀知書搖了搖頭：“不是他?！?/p>

最后，組織者公布結果——賀知書就是兇手。

任誰也沒有想到，林苒一頓分析猛如虎，結果居然棋差一招，沒有認出自己的“枕邊人”就是兇手。

游戲結束之后，兩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賀知書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為什么？”

他當時湊過去和林苒說的那句話就是“我是”，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都“自爆”了，林苒說的還是錯誤答案。

賀知書低頭沖她挑了挑眉：“難道是舍不得把我供出去嗎？”

林苒默默扶額：“你別胡說！我這個人是特別具有游戲精神的，不需要你幫我作弊！而且我覺得，如果是栁寒月的話，就算知道也不會真的把她丈夫供出去?！?/p>

栁寒月就是林苒劇本殺里頭的角色名。

賀知書一怔，輕聲笑了：“林苒，你剛剛是不是入戲了？是不是有靈感了？”

林苒這時候才記起來賀知書帶她來這里的目的，有些別扭地別開眼神：“沒有?！?/p>

“沒關系?！辟R知書笑彎了眼睛，“我還有好多幫你找靈感的計劃，我們一點兒一點兒來?！?/p>

當天晚上，林苒躺在床上的時候，那雙彎彎的眉眼突然入夢，賀知書的輕笑聲仿佛就在耳邊響起，痞氣的時候，認真的時候，伸手將她攬進懷里的時候……她突然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了電腦……

第五章

林苒熬到早上，去食堂買早餐的時候，再一次和賀知書碰面了。

腦海里賀知書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臉仍揮之不去，林苒的臉先背叛了她，一瞬間就紅透了，下一秒?yún)s變得鐵青。

因為賀知書開口第一句就是：“你黑眼圈都快掉到腳后跟了，昨晚去做賊了？”

嘴巴這么毒的，確實是賀知書本人沒錯了。

林苒的幻想濾鏡碎了一地，翻了個白眼：“你有什么事？”

“帶你去找靈感啊。”賀知書揚了揚手里的兩張票，“你最喜歡的周杰倫演唱會門票，去不去？”

誰能拒絕周杰倫？

林苒果斷點頭，然后才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歡周杰倫？”

賀知書突然停住了腳步，回身看向林苒。樹葉間落下的光影灑在他臉上，他眼中是不同尋常的溫柔：“因為我一直在默默地關注你啊?！?/p>

林苒被這句告白似的話嚇得后退了兩步：“你，你……”

賀知書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突然伸手揉亂了她的劉海：“逗你的，笨蛋?！?/p>

“打人犯法，更何況你打不過他！”林苒反復在心里勸說自己。

演唱會盛況空前，萬人齊唱。

林苒唱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賀知書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地捋了捋劉海：“你一直盯著我看干嗎？”

“我在想，我花了一千多塊錢一張票的價格，周杰倫的歌聲半點兒沒有聽到，光聽見你唱了，是否太虧本?！?/p>

林苒實在是沒有忍住，狠狠踩在了賀知書的腳上：“你這個人怎么比我想得還欠扁？”

賀知書沒有躲，由著林苒，然后順勢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一些：“想要報復我的話，就應該唱得再大聲點兒，讓我徹底虧本?！?/p>

一場演唱會下來，周杰倫還能和粉絲開玩笑，林苒的嗓子已經(jīng)快不行了。

借著星光和路燈光回去的時候，林苒整個人還沉浸在演唱會的快樂里。賀知書忍著笑遞給她一瓶水潤喉嚨：“今天玩得高興嗎？”

林苒毫不猶豫地點頭，接著眼神突然戒備起來：“你不會想讓我還你演唱會的票錢吧？”

賀知書被逗笑了：“我要是讓你賠呢？你拿什么賠給我？”

林苒那句“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明明就到嘴邊了，偏偏對上賀知書那張臉，她鬼使神差地換了一句：“劇本，我有想法了?！?/p>

她說出這句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就好像她的劇本有多了不起似的。沒有想到，賀知書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興奮。少年的眼睛像是被擦亮的琉璃石：“已經(jīng)有想法了？太棒了！”

林苒徹底臉紅了：“能不能寫出來還是一回事，你別抱太大期望?！?/p>

賀知書語氣篤定：“我相信你?！?/p>

那四個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樣，久久地停留在林苒的心上。

她重新?lián)炱鹆四莻€賬號，把想好的人物設定和大致情節(jié)做了一個預告。

本來以為近一年沒有上這個賬號，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沒有想到，馬上就有一個她很眼熟的鐵粉在下面回復了她。評論內(nèi)容有些顛三倒四，但是透著藏不住的喜悅。大概的意思就是慶祝林苒回歸，還多問了她一句：想問一下大大，是什么讓你重新產(chǎn)生動筆的想法？

林苒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里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賀知書的名字。

她突然認清了自己臉紅心跳的原因——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喜歡上賀知書了。對方從欄桿里把她“救”下來的時候，歪著腦袋看她演戲的時候，篤定地相信她的時候……

“喜歡”這個詞冒出來之后就再也壓不下去，就像是小魚會一個接著一個吐泡泡一樣，喜歡的心情也翻涌向上。她文思泉涌，直接睡在了電腦前面。

第六章

認清了自己的心思之后，林苒跟賀知書相處總是會不自覺地臉紅。

賀知書聽她說有靈感了之后，再也沒有問過她劇本的進度，只是帶著她一起吃飯，跟她一起聊天，還幫她送外賣……

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月，林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賀知書突然就融進了她的生活里。

她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后，心里突然多了一份緊張。她想問原因，又怕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賀知書突然伸手將冰涼的奶茶貼在了她的臉上，冷得她一哆嗦：“你干嗎？”

“我看你臉這么紅，不會是中暑了吧？”賀知書道。

林苒：……

優(yōu)秀如賀知書，喜歡上她的概率比她中五百萬還低吧？她一個人心思旖旎有什么用？要是得不到想要的那個答案，她和賀知書現(xiàn)在的關系都維系不住。

林苒瞬間頹廢起來了。

賀知書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臉色。少年心里顯然藏著事，忸怩了半天才裝作隨意的樣子道：“這段時間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要不要補償我一下？”

“??？”林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賀知書委屈地說道：“我最近跟著你一起做兼職，南校區(qū)都在傳，說我賀校草為生活所迫，開始和女朋友一起創(chuàng)業(yè)了。我陪你送外賣，你都不愿意陪陪我？”

“別演了！我跟你去還不行嗎？”林苒別開視線，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把升上來的溫度給降下去。

林苒沒有想到，賀知書會帶她去蹦極。

走上高臺的時候，林苒的腿肚子都在抖，她什么面子、里子都顧不上了，抱著柱子死活不肯撒手：“我不行，我不去！”

她號了五分鐘，工作人員實在聽不下去了，看向賀知書：“要不你跟你女朋友一起跳吧。叫得太慘了很影響我們做生意。”

賀知書伸手握住林苒的手，笑容里透著幾分心疼：“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兩個人一起站在高臺上的時候，林苒緊張地舔了舔嘴唇。賀知書按照工作人員的要求將她緊摟在懷里的時候突然笑了：“林苒，你心跳聲好大啊。別害怕，我抱著你呢?！?/p>

林苒眨眨眼，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賀知書，她的心跳得那么大聲不是因為害怕，全是因為他。

離開站臺的一瞬間，下墜的重力讓她一瞬間蒙了。耳邊是呼嘯的風，她似乎看見賀知書的嘴唇動了，似乎說了六個字。

“??？你說什么？”林苒大聲地問了一句。

賀知書的表情有些無奈，直到下墜結束了之后，他才搖搖頭：“沒什么?！?/p>

林苒隱約覺得自己錯過了什么，她還沒有來得及追問，賀知書的電話突然響了，接通電話后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

第七章

距離賀知書那天接了電話匆匆離開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這三天里林苒甚至沒有收到他的一條短信。林苒自己都覺察到了自己的狀態(tài)不對勁。這幾天更新的小說里，那個忠實讀者也沒有了評論。

林苒隱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之前賀知書跟在她身邊的那些日子，就像是一場美夢，美好到她懷疑那是自己的錯覺。

胡嫚突然找上了她。對方來勢洶洶，直接擋在了她的電動車前面：“林苒，你的劇本呢？”

林苒有些蒙了。

“賀知書說會讓你寫劇本，所以沒有再參加學生會那邊的排練活動。”胡嫚冷著臉，看向林苒的眼神帶著譴責，“林苒，你的東西呢？”

林苒很想翻個白眼問一句“關你屁事”，但是胡嫚的下一句，讓她不知如何爭辯。

“賀知書好心陪著你，督促你寫劇本。你不會是故意吊著他吧？”胡嫚冷哼一聲，“林苒，收起你的小把戲。真當你的劇本了不起了？”

“不敢當。不過至少比你那種二三十年前的套路要了不起?！?/p>

論懟人，她林苒絕對不可能會在胡嫚手底下吃虧。她拍了拍自己的外賣盒：“麻煩你不要影響我送外賣。”

成功把胡嫚氣走之后，林苒卻無論如何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她渾渾噩噩地送完了外賣之后，腦子里還回蕩著胡嫚的那些話。

林苒不敢承認，但是她確實放慢了寫劇本的速度。

她害怕。怕把劇本給了賀知書之后，兩個人的關系就徹底斷了。

當天晚上，林苒猶豫了很久，把那本劇本趕出來了之后發(fā)給了賀知書。

夢總是要醒的。林苒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然后咬咬牙，拉黑了賀知書。

接下來的日子好像又恢復到了沒遇見過賀知書的樣子。只是林苒自己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她兼職的時候，會突然扭過頭去催促一句：“賀知書你做完沒？”然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左手邊空空蕩蕩。

林苒沒有再更新那本小說，但是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暗戀失敗也可以算失戀嗎？

一個禮拜沒有回復她的那個鐵粉讀者在底下評論了，連打了一排問號。

林苒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回復，就先收到了外賣的訂單，地址是北校區(qū)教學樓。她之前被卡在欄桿里，第一次見到賀知書的地方。

林苒站在那里，猶豫地看了看那熟悉的兩根欄桿，突然聽見身后傳來少年憋著笑的聲音：“這次怎么不鉆了？”

賀知書帶著笑走到了林苒的面前，接過她的奶茶：“說吧?！?/p>

“說……說什么？”看見賀知書這副嚴肅的樣子，林苒沒由來地有些心虛，“我不是已經(jīng)把劇本給你了嗎？你嫌我慢也沒有用，我狀態(tài)不好，就這個速度！”

“你以為我就是為了劇本才找你的？”賀知書被氣笑了，“我是讓你說說看，為什么拉黑我！”

林苒心跳如擂鼓，她比剛才還要結巴：“不是為了劇本，那……那是為了什么？”

“你說呢？”賀知書俯下身，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林苒，“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一直跟著你？”

林苒落進他那樣溫柔的眼神里，心跳怦怦作響，嘴巴反應比腦子還要快：“你想體驗兼職的生活？”

賀知書挑了挑眉，干脆單刀直入：“我不想。你說自己暗戀失敗了，你暗戀誰？”

第八章

林苒被問蒙了：“你怎么知道……”

賀知書報了一個ID名字，正是那個在評論里敲問號的鐵粉。少年垂著眼睛，顯得委屈極了：“我不過出去集訓了一個禮拜，你沒有更新也就算了，還暗戀失敗了……”

“你去干什么了？”

“大學生技能競賽。突然被喊過去，然后沒收了手機集訓一個星期?！辟R知書越說越委屈，“然后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我正在追的女生把我給拉黑了。”

林苒愣在了原地，下意識地搖了搖腦袋，卻被賀知書眼疾手快地捧住了臉，卡住了動作。

賀知書又好氣又好笑：“你晃腦袋干什么？想裝作自己聽錯了？門都沒有！”

不得不說，賀知書真的很了解她。林苒瞬間慫了。

“那天蹦極的時候你不是問我說了什么嗎？”賀知書捧著她的臉不松開，“我當時說。林苒，我喜歡你。”

“為……為什么？”林苒被迫看進少年亮晶晶的眼眸里，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了，“你喜歡我頭被夾在欄桿里的樣子？”

賀知書：“……你非得氣我？”

“你說咱們倆第一次見面是在欄桿這里。其實不是的。第一次見面是三年前你的簽售會上。你給了我一句特簽，是你當時最喜歡的句子。你說，永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p>

“林苒，我暗戀你很久了。你斷更了將近一年，我就等了你將近一年。你以為那次的外賣單是誰點的？除了那一單，我每次都會挑你兼職的時候點單，但是沒有一次能和你說得上話?！?/p>

賀知書拍了拍那兩根欄桿，忍不住笑出聲：“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感謝那次的烏龍。”

林苒聞言目瞪口呆。

她很早以前就很喜歡寫作，寫自己喜歡的故事，但是越寫越覺得力不從心。她以為自己江郎才盡了，干脆選擇逃避，直接封筆。沒有想到有人惦念了她這么久。

一口氣告完白之后，賀知書反倒有些別扭了。他垂著眼睫：“所以你說，你暗戀的是誰？我……我還有沒有戲？”

林苒突然笑了，指了指那杯奶茶：“你覺得我為什么拉黑你？就是因為我以為自己暗戀失敗了啊！”

賀知書眨眨眼睛，他還在消化這句話的時候，又聽見林苒清脆的笑聲：“這杯算我請你喝的，限定款，只有我男朋友可以喝?！?/p>

她寫了很多故事。春秋日月，山川大江。從此以后，落筆的每一處都多了一個賀知書。

（編輯：八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