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 礪

毛云爾

【一】

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北山狼群迎來了屬于自己的春天——四只小狼崽來到了這個世界。這樣算起來，整個北山狼群已經(jīng)擁有十一只狼了。盡管和巔峰時期相比，還有不小差距，但總的來說，這已經(jīng)是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狼群了。狼王匕首仿佛看到了一個龐大的北山狼群正在木戶山悄然崛起。

在木戶山，處于巔峰時期的北山狼群和南山狼群之間沖突不斷。那年春天，一場可怕的瘟疫橫掃木戶山。在那場瘟疫中，兩個狼群都遭受重創(chuàng)，這些年來在努力重整旗鼓，彼此才相安無事。但這樣的狀況遲早會結束，匕首十分清楚這一點。它迫切希望小公狼霆和皓快速成長起來，早日成為狼群中的頂梁柱，能夠獨當一面。

兩只小公狼在體型上與一只成年狼完全沒有區(qū)別，現(xiàn)在它們最缺的就是狩獵與殺戮必需的種種經(jīng)驗和技巧，同時，它們更需堅強的意志和忍耐力。為此，狼王匕首加緊了對小公狼霆和皓的訓練。

【二】

這天，狼王匕首想給霆和皓上一堂新的狩獵課。它把目光瞄準了那些在陡峭的巖石上健步如飛的山羊。機靈的山羊大部分時間生活在高高的峭壁上，它們擁有最靈巧的蹄子，在光滑的石壁上走動，如履平地。對山羊，狼群早就垂涎欲滴，卻又無可奈何。

狼畢竟是聰明機靈的動物，它們發(fā)現(xiàn)，這條叢林中的羊腸小道是山羊的必經(jīng)之路。每天，山羊從高高的峭壁上下來，穿過叢林，到不遠處的溪流里把一天需要的水飲飽喝足，之后重新回到峭壁上。這個時候，是伏擊山羊最理想的時機。

于是，狼群埋伏在這條狹小的道路兩旁，茂密的樹木給它們提供了天衣無縫的掩護。整個狼群屏息靜氣，遠處的峭壁上，幾道黑影一閃，接著，小路的盡頭響起了蹄子敲打在泥土上的聲響。一會兒，山羊出現(xiàn)在狼群的視線里。整個狼群興奮不已，公狼霆和皓按捺不住了，急于向山羊發(fā)起攻擊，卻被狼王匕首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要學會忍耐。匕首用眼神告訴小公狼霆和皓。整個狼群按兵不動，山羊從狼群的眼皮底下匆匆走過去。看著山羊一點點走遠，小公狼霆和皓疑惑不解又心急如焚。它們看了眼身邊的狼王，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一會兒，山羊又回來了。飲飽喝足后，山羊的肚子鼓了起來，和剛才相比，它們的動作稍稍遲緩了。小公狼霆和皓頓時明白狼王匕首剛才為什么按兵不動了。

【三】

狼群突然發(fā)起了襲擊，受驚的山羊拼命朝安全的峭壁奔逃而去，可是，它們肚子里裝了太多溪水，不像平時那樣敏捷了。有一只稍稍落后的山羊在狼群的圍追堵截之下，落入了包圍圈。

狼群的包圍圈越縮越小。走投無路的山羊退縮到一塊微微凸起的巖石上。它反復打量四周之后，猛地朝狼群俯沖而下。以往這時，都是狼王挺身而出，用它的利爪將獵物撲倒，好盡顯一個首領非凡的王者氣概?？蛇@次，面對俯沖而下的山羊，匕首竟后退好幾步。皓，該你了！匕首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小公狼。

這是皓第一次和一只體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山羊單打獨斗。皓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肚子在不停地打戰(zhàn)。俯沖而下的山羊越來越近了，可前去迎敵的皓看上去有些畏縮。匕首在一旁冷眼觀戰(zhàn)，豁耳朵狼在一旁急得直跳腳。突然，豁耳朵狼高聲嗥叫起來，它在鼓勵皓，狹路相逢勇者勝！

豁耳朵狼的嗥叫聲在皓的耳邊回蕩，皓從猶豫中猛然醒悟過來，它露出鋒利的牙齒，繃緊了全身的肌肉，一邊咆哮一邊揮動著四肢，朝迎面而來的山羊猛撲過去。俯沖而下的山羊頓時剎住了腳步，恐懼使它折轉身體，退回到它剛才站立的那塊稍稍凸起的巖石上。

【四】

皓和山羊對峙著。這既是一場勇氣與勇氣的較量，也是一場意志和意志的較量，漸漸地，山羊的內(nèi)心開始崩潰，喉嚨里發(fā)出凄楚的哀鳴。山羊的哀鳴聲更加刺激著皓的勇氣。“嗖”的一聲，皓緊繃的身體像彈簧一樣驟然彈開，斜斜地朝巖石上的山羊猛地撞去。失去重心的山羊從巖石上滾落下來。

此時，山羊已窮途末路，可它并未放棄最后一線生存的希望。當皓再次猛撲過來時，山羊突然豎立身子，晃動著頭上的尖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皓狠狠地頂去……

皓終于將山羊撲倒在地，鋒利的鋼牙鎖住了山羊的脖子，隨著“咔嚓”一聲，山羊發(fā)出最后一聲哀鳴，掙扎著倒在血泊中。

頓時，整個狼群為皓爆發(fā)出一陣勝利的歡呼。當勝利的喜悅像潮水一樣退去后，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感向皓襲來，原來在打斗中，山羊的尖角在皓的身上挑出了一道口子。皓的受傷讓母狼烏金的心猛然揪緊了，它奔跑過來一邊安慰皓，一邊為皓舔舐著傷口。接著，黑背大公狼、小公狼霆，還有豁耳朵狼紛紛過來，輪流舔了舔皓的傷口。

只有狼王匕首對皓的受傷不以為意。是啊，這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呢！在殘酷的叢林中，有哪一個成功獵手的身上沒有留下幾處傷痕呢？

趙小天摘自《小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