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單純

摘 要：明清肖像畫在中國繪畫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可以說開創(chuàng)了中國工筆人物畫的新篇章。觀看明清肖像畫，猶如打開一本塵封已久卻又纖塵不染的書，一張張人物肖像躍然紙上，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久遠而動聽的故事。看多了油畫肖像的塊面，包括現代照片式的工筆人物畫，明清肖像畫就像一個沒有被世俗污染的少女，靜靜地佇立在屬于她的那一片凈土。

關鍵詞：明清肖像畫 分染 開粉 神似

提到明清肖像畫，但凡中國的人物畫家，沒有不熟知的。其實“肖像畫”這個稱謂是從西方傳過來的，在此之前的中國人物頭部或半身畫像叫“寫照”，或者“寫真”，可見西方的肖像畫對中國人物畫壇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從這些“寫真”、“寫照”的稱謂中，可見中國的明清肖像畫和西方肖像畫還是存在這比較大的區(qū)別的。中國明清肖像畫更注重一個“寫”字，雖然流傳下來的明清肖像畫大多是以工筆的形式出現，但是一個“寫”字足以說明當時的肖像畫創(chuàng)作者更關注的是對所描繪人物內在精神的傳神寫照。這與中國繪畫的思想內涵不謀而合。不過改稱西方的稱謂“肖像畫”，卻也是因為確實吸收了西方肖像畫的一些東西，所以，被稱為明清肖像畫也是有道理的。

明清肖像畫在中國繪畫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可以說開創(chuàng)了中國工筆人物畫的新篇章。在中國人物畫史上，明清肖像畫雖然不是以人物為主題的大型創(chuàng)作，只是一張張以頭像、半身像為主的寫生像之類，但就它的表現形式而言是前無古人的。在此以后的工筆人物畫都受其影響一直到現在，它的地位穩(wěn)如磐石。在各高校中國畫專業(yè)的必修課上，臨摹明清肖像畫一直被列為重要的一項學習環(huán)節(jié)。

和宋代花鳥畫一樣，明清肖像畫人物的造型也給人一種似與不似之間的感覺，這恰恰說明了明清肖像畫的高明所在。我們當然無從看到當年的人物模特，但通過畫面人物嚴謹而各有其特點的造型卻可以感知當年的創(chuàng)作者的造型功底，由此可以推斷出所畫肖像與當時的人物模特應該非常相似。而似與不似感覺的存在主要是因為在觀賞者的潛意識里總愛把真人和畫中人進行比較，就像我們觀賞宋人花鳥畫，也存在這樣的心理，宋人花鳥畫里的每一片樹葉，每一只小鳥，每一朵花都和自然如此的相似，但放在畫面里又感覺如此的不同，創(chuàng)作者并沒有對其造型進行太大的夸張，給人的感受卻是畫面比自然更美。究其緣由不難理解，這是因為創(chuàng)作者對自然進行了高度的提煉概括，才有了觀賞者眼中的“江山如畫”，而不是“畫如江山”。同樣道理，明清肖像畫的創(chuàng)作者也對其創(chuàng)作的人物造型進行了高度的提煉概括，而并不是一味地照片式地照搬模特，“……而只是對遺形取神的追求”。[1]所以畫面中的人物形象才能打動人。中國畫的“意象造型”觀念在這里可見一斑。但是對人物造型進行提煉并不能理解為單純的簡化，在很多明清肖像畫中我們可以看到人物面部極其精微的刻畫，如《明人肖像冊·童學顏像》[2]，畫面中老人的鼻子和周圍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雀斑，那些雀斑不是隨意用筆點上去的，而是創(chuàng)作者精心的安排，顏色的深淺，疏密的組織，大小的錯列，無不顯露出創(chuàng)作者高超的技藝。肖像畫中最重要部分的是對臉部的刻畫，臉部的凹凸關系在明清肖像畫里的表現多是通過精確的低染，在臉部凹下去的最低處用比膚色稍深的顏色向高處過度，根據凹凸部位深淺的不同所用顏色的深淺度也不一樣，從而形成臉部的結構關系?？雌饋硪矝]有過多的技法，就是中國工筆畫傳統(tǒng)的低染，但用得極為講究，特別是在如臉部的輪廓處、鼻翼處等用線的部位，采用了色線和邊鈎線邊分染的方法，這是和明清以前的染法不一樣的地方，中國一直到元代，肖像畫“……基本上是以單線和白描為基本方法，”[3]這樣用色線邊鈎邊染的技法比先單獨鈎完線再染色的方式顯得更自然。這種分染的技法一直流傳至今，于今天的工筆人物畫有很寶貴的參考價值。此外，明清肖像畫上的人物面部開粉的技法也堪稱一絕。由于大多數明清肖像畫是絹本，所以面部的開粉很多是在畫面背后完成，這樣比較自然，不會遮蓋掉前面的一些線，而且不容易產生“粉氣”的感覺。在面部凸起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開粉的部位。開過粉的面部顯得厚重卻不呆板，達到中國畫對畫面薄中見厚的審美追求。

觀看明清肖像畫，猶如打開一本塵封已久卻又纖塵不染的書，一張張人物肖像躍然紙上，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個久遠而動聽的故事?？炊嗔擞彤嬓は竦膲K面，包括現代照片式的工筆人物畫，明清肖像畫就像一個沒有被世俗污染的少女，靜靜地佇立在屬于她的那一片凈土。欣賞明清肖像畫，首先從欣賞她的“中國情結”開始，那種超凡脫俗的能凌駕于人物造型而與自然合一的情懷。如此，技法反而顯得沒那么重要。

參考文獻：

[1]阮璞《畫學十講》[M]24頁 香港天馬出版有限公司 2005年12月第一版

[2]徐湖平《明清肖像畫》[M]33頁 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3年10月第一版

[3]徐湖平《明清肖像畫》[M]16頁 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 2003年10月第一版

作者簡介：黃碧波（1975.8-），女，1999年6月畢業(yè)于湖北美術學院?，F為湖北科技學院藝術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畫的研究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