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zhàn)長津湖

鄭學富

2021年9月30日在全國上映的電影《長津湖》，以長津湖戰(zhàn)役為背景，講述了中國人民志愿軍在極寒嚴酷環(huán)境下堅守陣地、奮勇殺敵的故事。長津湖戰(zhàn)役是抗美援朝戰(zhàn)爭第二次戰(zhàn)役中發(fā)生在長津湖地區(qū)的一場戰(zhàn)役，于1950年11月27日開始，至12月24日結束。該戰(zhàn)迫使美軍王牌部隊經歷了有史以來“路程最長的退卻”，收復了三八線以北的東部廣大地區(qū)，成為朝鮮戰(zhàn)爭的拐點，為停戰(zhàn)談判奠定了勝利基礎。

風雪中連續(xù)行軍

1950年11月5日，抗美援朝第一次戰(zhàn)役結束。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雖然發(fā)覺志愿軍入朝參戰(zhàn)，但卻估計志愿軍只是為保衛(wèi)邊界。之后，“聯合國軍”從東西兩路呈鉗形攻勢向鴨綠江全線推進，直逼朝鮮政府臨時所在地江界，狂妄地聲稱將在圣誕節(jié)前結束朝鮮戰(zhàn)爭。面對戰(zhàn)局的突然變化，中央軍委急調第9兵團入朝作戰(zhàn)。

第9兵團是第三野戰(zhàn)軍的主力部隊，所轄第20軍、第26軍、第27軍都是超編制配備，共15萬人。宋時輪任司令員兼政委，陶勇任副司令員。這支部隊于1950年10月下旬從上海、常熟北上山東泰安、曲阜地區(qū)，擬作志愿軍預備隊動員整訓三個月后再出國作戰(zhàn)。但因戰(zhàn)局變化，打亂了原先的設想。

11月初，作為兵團先頭部隊的第27軍剛到沈陽，就改用汽車運至長甸河口渡江入朝。接著，第20軍首趟軍列駛抵沈陽。時任東北軍區(qū)副司令員的賀晉年到站臺上看望部隊，愕然發(fā)現這支來自華東的勁旅竟戴著大檐帽，穿著膠鞋，身上的棉衣也很單薄。賀晉年緊急動員東北軍區(qū)機關干部和直屬隊，脫下身上的冬裝送給第20軍。11月8日，第20軍大部隊進抵沈陽地區(qū)，東北軍區(qū)決定特事特辦，將為第13兵團準備的3.5萬件棉大衣轉交給第20軍。11月11日，由于前線軍情似火，第9兵團沒等到后方籌措完御寒衣物，就匆匆入朝參戰(zhàn)。

第9兵團進行的是渡海登陸作戰(zhàn)訓練，原本是為解放臺灣準備的。官兵們大多來自江南一帶，因不熟悉朝鮮半島的山地雪原氣候，他們想的是多拿槍彈、手榴彈，而不是棉衣、棉褲、棉手套。當他們冒著零下40攝氏度的嚴寒隱蔽進入朝鮮東部的蓋馬高原時，才真正領悟到大自然的嚴峻和冷酷。

為達成戰(zhàn)役的突然性，10余萬人晝伏夜行，翻山越嶺，隱蔽接敵。衣著單薄的志愿軍官兵忍受嚴寒、饑餓和疲勞，在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山脈和樹林中連續(xù)行軍。他們克服千難萬險，悄無聲息地開進長津湖預設戰(zhàn)場。

長津湖是朝鮮北部最大的湖泊，位于赴戰(zhàn)嶺山脈與狼林山脈之間，由發(fā)源于黃草嶺的長津江向北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間形成湖泊，最后注入鴨綠江。在長津湖以東約30公里，是由長津江最大支流赴戰(zhàn)江所形成的赴戰(zhàn)湖，兩大湖泊及其附近地區(qū)就被稱為長津湖地區(qū)。兩湖周圍崇山林立，平均海拔約1300米，山上林木繁盛，山間道路狹窄，偶有幾處村落也是人煙寥落。

1950年11月下旬，長津湖地區(qū)普降大雪，積雪達40厘米厚，氣溫驟降到零下30攝氏度，個別地區(qū)降到零下40多攝氏度。未來得及裝備防寒服裝的第9兵團遇到了百年未遇的嚴寒。多年后，宋時輪回憶說：“其艱苦程度超過長征！”

浴血奮戰(zhàn)小高嶺

1950年11月27日晚，狂風呼嘯，大雪紛飛。志愿軍10余萬大軍已隱藏在朝鮮北部廣袤的山地和叢林中，第20軍位于長津湖西側，第27軍位于長津湖北部和東北部。兩軍分別以美軍陸戰(zhàn)第1師兩個團和第7師的31團級戰(zhàn)斗隊為主攻目標。當美軍正沿著山間小路行進時，山林中突然傳出驚天動地的軍號聲和吶喊聲，10多萬志愿軍將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美軍。激戰(zhàn)一夜，志愿軍將士將美軍第7師和陸戰(zhàn)第1師分割包圍于下碣隅里、柳潭里、新興里和古土里地區(qū)。

11月28日，志愿軍攻占了長津湖以南下碣隅里外圍的制高點1071.1高地。敵人妄圖拔除這把插入咽喉的刺刀，拼死反撲。29日拂曉，小高嶺爭奪戰(zhàn)打響，美陸戰(zhàn)第1師部隊輪番攻擊。奉命堅守1071.1高地東南屏障小高嶺的第20軍58師172團3連連長楊根思沉著地說：“讓敵人上來，靠近打，步槍瞄準打，機槍點射，堅決把敵人殲滅干凈！”當敵人沖到離陣地30米時，戰(zhàn)士們擲出一排手榴彈，接著用湯姆槍掃射，密集的敵人接連滾下山。

敵人多次攻擊無效后，集中了重炮和B29型重轟炸機，將爆炸彈、燒夷彈甚至汽油，都倒向這座小山頂。頓時，鋼鐵、石塊滿山飛揚，煙火籠罩，小高嶺變成一片火海。戰(zhàn)斗中，楊根思帶領的一個排也因傷亡逐漸減員，但戰(zhàn)士們仍堅強地守住陣地，互相鼓勵：“堅決守住陣地，敵人上來一個，就消滅他一個！”

戰(zhàn)斗愈來愈激烈，楊根思的一個排只剩下了幾個人，彈藥也快打完。這時敵人發(fā)動第九次進攻，在沖天濃煙中，黑壓壓的敵人從正面沖上來，楊根思率領戰(zhàn)士們擲出所有的手榴彈，再用最后一批子彈射向敵人。當楊根思打出最后一顆子彈時，40多個敵人已經爬近山頂。他突然抱起一包10斤重的炸藥，從戰(zhàn)壕里一躍而起，拉燃導火索，奮不顧身地沖向敵群。隨著一聲巨響，楊根思與敵人同歸于盡，時年29歲。

之后，中國人民志愿軍總部追記楊根思特等功，授予他“中國人民志愿軍特級戰(zhàn)斗英雄”稱號，并命名他生前所在連為“楊根思連”。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務會議授予楊根思“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稱號和一級國旗勛章、金星獎章。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員彭德懷題詞贊譽他是“中國人民的優(yōu)秀兒子，國際主義的偉大戰(zhàn)士，志愿軍的模范指揮員”。

全殲美軍“北極熊團”

志愿軍第27軍第80師和81師負責進攻新興里的美軍第7師第31團。

第7師第31團是美軍的精銳陸軍部隊，因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成功攻入俄國西伯利亞，而被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授予“北極熊團”稱號。這支部隊是美軍戰(zhàn)斗力頗為強悍的部隊，指揮官為麥克萊恩。此人參加過二戰(zhàn)，擁有豐富的戰(zhàn)斗經驗。

志愿軍第80師239團4連奉命向敵后穿插、滲透，查明敵情。1950年11月28日凌晨2時許，連長李長言發(fā)現一處燈火通明的獨立房屋，周圍有數名美軍哨兵及幾輛汽車。他判斷這里是營級以上的指揮部，于是集中所有機槍手，占領有利位置，實施火力壓制與掩護，指揮兩個班分別從左、右兩側迂回包抄。4連戰(zhàn)士迅速向睡夢中的美軍發(fā)起攻擊，大部分美軍被殲滅。當李長言帶領戰(zhàn)士們沖進房屋時，才發(fā)現這里是敵軍的一個團部，一面完好無損的團旗安然掛在墻上，三部大功率電臺擺放在屋子的一邊。

通信班長張積慶看到墻上旗子的顏色和質量很好，便取下欲拿回炊事班當蒸饅頭的籠布用。之后，這面旗子被確定是“北極熊團”團旗而被上繳。這面團旗作為國家一級文物，現陳列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

11月30日，陶勇親臨新興里，指揮第27軍第80師、81師的主力和27軍全部炮兵，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同時向新興里之敵發(fā)起猛烈攻擊。戰(zhàn)士們手提手榴彈沖進美軍坦克防御圈，與敵軍血肉相搏。80師240團向內峙洞據點的美軍展開攻擊，消滅敵指揮部，隨后又打退敵人的三次反撲。240團3連在攻克敵第二個據點時，全連官兵剩下16人。當拿下第三個據點后，3連官兵僅有一人生還。

在志愿軍的頑強攻擊下，美第31團傷亡慘重。見待援無望，31團便在40余架飛機掩護下，以10余輛坦克為先導，沿公路向南突圍。80師和81師立即展開攔阻和追擊作戰(zhàn)。經過激烈戰(zhàn)斗，志愿軍第27軍全殲美第31團級戰(zhàn)斗隊（第31團直屬隊一部和第3營、第32團第1營和師屬第57炮兵營），共殲敵3191人，擊斃團長麥克萊恩，俘虜該團官兵384人，擊毀坦克7輛、汽車161輛，繳獲坦克11輛、汽車184輛、火炮137門、各種槍2345支（挺）。志愿軍27軍80師和81師也付出了沉重代價，傷亡1.2萬人。

不可一世的“北極熊團”被殲滅了，這是整個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中國人民志愿軍唯一一次成建制全殲美軍一個團。捷報傳來，彭德懷大喜：“嘉獎第9兵團，嘉獎第27軍?！泵珴蓶|得知消息后，立即致電志愿軍總部及宋時輪：“慶祝第9兵團兩次殲敵大勝利?！?h3>精神豐碑冰雕連

志愿軍第20軍第59師是一支具有光榮歷史的隊伍，前身是著名的“沙家浜部隊”。師長戴克林16歲參加紅軍，在近20年的戰(zhàn)斗生涯中多次負傷，是一員能文能武的虎將。59師的任務是迂回到柳潭里以南，切斷柳潭里美軍南逃的退路。于是，戴克林命令177團攻占并堅守死鷹嶺及其以北、以東地區(qū)，以切斷敵人南撤通道。

死鷹嶺位于長津湖南端新興里以東約2公里，是小白山地區(qū)群山中海拔1519米的高峰。由于山頂一帶的怪石向東延伸，如同尖銳的鷹嘴，一簇參天的杉柏長在鷹頸上，狀如中箭而死的蒼鷹，故名死鷹嶺。沿著山麓有一條長年冰凍的公路蜿蜒貫穿，連接著下碣隅里、柳潭里，死鷹嶺矗立在兩地之間。

177團連日跋涉冰山雪海，插入敵后，于1950年11月28日拂曉攔腰楔入公路，以1個營的兵力攻占死鷹嶺，切斷了柳潭里與下碣隅里美軍的聯系，阻止美軍南撤北援。美軍為保住死鷹嶺這一戰(zhàn)略要地，在飛機、大炮、坦克的掩護下，從東、西方向連續(xù)向駐守在高地的志愿軍發(fā)起瘋狂猛攻。堅守在死鷹嶺上的志愿軍勇士，冒著極端嚴寒，連續(xù)奮戰(zhàn)6個晝夜，與敵反復爭奪，陣地多次失而復得，緊緊卡住了敵人的退路。

12月3日，突圍美軍在下碣隅里美軍的接應下，猛攻死鷹嶺陣地。此時，堅守主峰的志愿軍戰(zhàn)士僅剩60多人，他們打退敵人八次沖鋒。但因戰(zhàn)役預備隊沒能及時趕來，戰(zhàn)士們?yōu)l臨彈盡糧絕，加上天寒地凍，腳也凍壞了，最后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殘敵跑掉。

打通死鷹嶺的美軍繼續(xù)向西興里一線志愿軍177團2營陣地進攻。西興里一線是志愿軍最后的防御陣地，美軍一旦通過，和下碣隅里美軍會合，就突圍成功了。為拿下2營陣地，美軍采取兩路夾擊、南北對進的戰(zhàn)術。

177團2營負責阻擊下碣隅里美軍派出的救援部隊，而在側翼陣地的6連卻一直沒有開槍阻擊。后來，接防部隊發(fā)現，全連125名官兵已全部凍死在高地上。他們一個個身著單薄的軍裝，持槍俯臥在戰(zhàn)壕里，保持著戰(zhàn)斗姿勢，怒視前方，隨時準備躍然沖刺。他們化成一群晶瑩的冰雕，冰雪在他們臉上凝結成了潔白的寒霜，每個人的眉毛、胡子上都掛著密集細小而又堅硬的冰凌，微風拂過，錚錚有聲。

宋時輪在向毛澤東報告戰(zhàn)況的電報中寫道：“戰(zhàn)斗打響后，該連無一人站起，到打掃戰(zhàn)場時發(fā)現，全連干部、戰(zhàn)士呈戰(zhàn)斗隊形全部凍死在陣地上，細查尸體無任何傷痕與血跡。”

清理戰(zhàn)場時，我軍在上海籍戰(zhàn)士宋阿毛的衣兜里發(fā)現了寫在一張照片背面的絕筆詩：“我愛親人和祖國，更愛我的榮譽，我是一名光榮的志愿軍戰(zhàn)士。冰雪?。∥覜Q不屈服于你，哪怕是凍死，我也要高傲的（地）聳立在我的陣地上。”這首詩是宋阿毛生命最后時刻的真情流露，天地為之動容。

在第9兵團，冰雕連何止一個。據相關戰(zhàn)史資料記載，在圍攻美第31團的戰(zhàn)斗中，第27軍80師242團5連由于長時間埋伏在雪地里，當沖鋒號吹響時，再無人站起來沖擊，除一名掉隊戰(zhàn)士和一名通信員外，全連100余干部、戰(zhàn)士全都凍死在雪地里，但仍保持著準備戰(zhàn)斗的姿勢；第20軍60師180團2連129名官兵在水門橋南側設伏，準備迎頭痛擊過橋美軍，但當美陸戰(zhàn)1師沖過水門橋時，看到的卻是已經凍僵的中國士兵。

冰雕連體現了志愿軍戰(zhàn)士嚴守紀律的嚴謹作風和頑強不屈的精神境界，樹立起中華民族的精神豐碑。

艱難完成戰(zhàn)略任務

1950年12月1日，美陸戰(zhàn)1師突破志愿軍第20軍的包圍，于4日南撤至下碣隅里。他們一路遭到志愿軍層層截殺，在22公里的道路上傷亡了1500多人。美軍中校戴維斯形容這場戰(zhàn)斗說：“海軍陸戰(zhàn)隊用了70 個小時近4天的時間，走完了20公里的路。這絕不是一次漫步，而是從死神的懷抱里逃出來的掙扎。這在海軍陸戰(zhàn)隊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p>

12月6日清晨，美軍開始大撤退。他們毀滅了下碣隅里供給基地，將堆積如山的食品、衣服、彈藥潑上汽油燒掉，隨后向咸興地區(qū)撤退。美軍撤退途中，最關鍵的橋是位于古土里以南6公里處的水門橋。該橋是架在長津湖引水管道上的懸空單車道橋梁，左側是懸崖，右側是深谷。為阻止美軍撤退，宋時輪命令第20軍炸橋破路。

第20軍曾于12月1日、4日兩次炸斷水門橋，可每次都被美軍工兵修復。12月6日，志愿軍索性連橋基也炸掉。出乎意料的是，美國空軍居然從日本運來8套車轍橋組件，美軍在懸崖上僅用不到兩天的時間就架設了一座橋梁。

12月12日，精疲力竭的美陸戰(zhàn)1師在美第3步兵師的接應下，終于逃出志愿軍第9兵團的包圍。美軍的兩個師繼續(xù)向南撤退，一直到達朝鮮半島東海岸的咸興地區(qū)。12月24日，美第10軍從興南港乘船撤離，次日志愿軍占領興南，歷時近一個月的長津湖戰(zhàn)役落下帷幕。

在武器裝備嚴重落后、運輸補給嚴重不足、凍餓交加的惡劣條件下，中國人民志愿軍第 9 兵團發(fā)揚人民軍隊的優(yōu)良傳統，靈活頑強作戰(zhàn)，給美陸戰(zhàn)第 1 師和步兵第 7 師以殲滅性打擊，共殲敵 1.3 萬余人。長津湖之戰(zhàn)，創(chuàng)造了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全殲美軍一個整團的紀錄，徹底扭轉了東線戰(zhàn)場的局面。毛澤東在電報中指出：“9兵團此次在東線作戰(zhàn)，在極困難條件之下完成了巨大的戰(zhàn)略任務。由于氣候寒冷、給養(yǎng)缺乏及戰(zhàn)斗激烈，減員達4萬人之多，中央對此極為懷念?！?/p>

志愿軍第9兵團雖成功收復了三八線以北的東部地區(qū)，但也付出了沉重代價。美軍的一份史料記述：“中國人在地面戰(zhàn)斗、空襲及嚴寒的天氣里傷亡巨大。由于沒有適當的御寒服裝，志愿軍的戰(zhàn)斗力因為大批士兵被凍死凍傷而被嚴重削弱。大部分志愿軍耗光了在過江時隨身攜帶的彈藥，而且食品也供應不上?！庇芍泄颤h史出版社出版、軍史研究專家雙石撰著的《開國第一戰(zhàn)》記載：“第9兵團戰(zhàn)斗傷亡19202人，凍傷減員28954人，其中凍亡1000余人，凍傷后救治不及而致亡者3000余人，減員總數48156人。減員數量為全兵團兵員總數的32.1%?！?/p>

1952年9月，第9兵團從朝鮮回國，宋時輪在鴨綠江邊神情肅穆，面向長津湖方向默立良久。他脫帽彎腰，深深鞠躬，然后戴上軍帽行莊嚴的軍禮，向長眠于長津湖冰山雪原之間的志愿軍官兵致敬。此刻，身經百戰(zhàn)的將軍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