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若男
(西安外國語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 陜西 西安 710128)
19 至20 世紀,不少西方探險家、傳教士、學者等都曾來到中國。其中一些人在藏族地區(qū)大量收購中國藏族民族文物①,并將之帶回西方,使得數(shù)量眾多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流失海外,其中又以美國的各類博物館中收藏數(shù)量最多。
近年來,中國學界已注意到這批流失美國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紅音對布魯克林藝術(shù)博物館(Brooklyn Museum of Art)、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大都會藝術(shù)博物館(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紐瓦克博物館(Newark Museum)、雅克·麥希藏族藝術(shù)博物館(Jacques Marchais Museum of Tibetan Art)、尼古拉·羅瑞奇博物館(Nicholas Roerich Museum)、亞洲學會博物館(Asian Society Museum)、魯賓藝術(shù)博物館(Ru?bin Museum of Art)的館藏中國藏族文物作了簡短介紹;[1][2]趙艾東針對紐瓦克博物館的中國藏族文物進行了編目與來源考證;[3]霍宏偉在對賓夕法尼亞大學考古學與人類學博物館館藏的研究中簡要提及了其中的中國藏族文物,包括20世紀初期收購于中國西藏寺院的6尊青銅佛像和1本經(jīng)書。[4]
除以上學者提到的博物館外,在美國的其他機構(gòu)中也收藏有大量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通過搜集與整理,本研究將統(tǒng)計美國各機構(gòu)中館藏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數(shù)量及類型,并重點以德裔美籍人類學家貝特霍爾德·勞費爾(Berthold Laufer,1874-1934)20世紀初從中國收購的、后來藏于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和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Field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為例,探討勞費爾的收藏與研究對于早期美國藏學及中國藏族物質(zhì)文化研究的意義。
相較于歐洲各國對中國的研究,美國起步較晚,直到19 世紀末20 世紀初才逐步發(fā)展起來。相應(yīng)的,美國藏學研究的第一個階段也集中在20 世紀上半葉。[5](P378)這一時期,隨著美國人在中國活動范圍的擴展,不少探險家、商人、學者等從中國西藏、青海、四川、內(nèi)蒙古等藏人集中的區(qū)域收購了大量中國藏族民族文物帶回美國。此后,1959 年西藏叛亂,大批中國藏族民族文物又隨著藏人的腳步被輾轉(zhuǎn)帶到美國。
經(jīng)筆者整理,目前美國39 個博物館或機構(gòu)中都收藏有中國藏族民族文物。其中,21 個博物館或機構(gòu)已完成了文物的數(shù)字化工作。筆者在各博物館官網(wǎng)的數(shù)據(jù)庫中檢索“Tibet/Tibetan”,統(tǒng)計其館藏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數(shù)量及類型如表1。暫未建設(shè)數(shù)據(jù)庫或數(shù)據(jù)庫未對外開放、但收藏有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的博物館和機構(gòu)18個,詳見表2。
從以上統(tǒng)計可以看出,收藏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的博物館幾乎遍布全美,總數(shù)量在萬余件以上。這些藏品以可移動文物為主,時間主要集中在18 到20 世紀。從博物館的數(shù)據(jù)庫來看,大部分文物都有詳細的名稱(英語、梵語和藏語)、年代、材質(zhì)、尺寸、用途、來源地、收藏者∕購買者、高清圖片等基本信息。在這些中國藏族民族文物中,最為突出的是佛像、唐卡、儀式用具、生活用具和飾品。美國博物館中所藏唐卡以繪畫唐卡為主,內(nèi)容多表現(xiàn)宗教題材,即“德唐”;一些博物館中也藏有體現(xiàn)中國藏族醫(yī)藥知識的“曼唐”。儀式用具則以各種樣式的轉(zhuǎn)經(jīng)筒為主,另外還有金剛杵、喇叭、鼓等。生活用具同為其中的一大類,涉及日常生產(chǎn)、生活中的各類器具,如碗、碟、柜子、首飾盒、皮包等。此外,在博物館的藏品中,中國藏族豐富的飾品也占據(jù)了較大比重,包括頭飾、耳飾、首飾、衣飾等等。
無論是從藏品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上來說,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和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均為其中的佼佼者,這兩座博物館的藏品均來自德裔美籍漢學家勞費爾的收藏。據(jù)統(tǒng)計,勞費爾收集了大約4000件中國藏族世俗和宗教物品,“大部分來自北京和四川西部藏語區(qū),時間上從17 世紀到19 世紀。這些藏品當中的精品包括:1000 多部傳統(tǒng)藏語書籍(版木印刷本和手抄本);850件服裝和私人飾件;800件青銅禮器和肖像作品;350幅西藏宗教繪畫。”[6]下文中,筆者將以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和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公開的數(shù)據(jù)庫為基礎(chǔ),介紹其館藏中重要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同時考察勞費爾的收藏對今日的中國藏族物質(zhì)文化研究所具有的意義。
德裔美籍人類學家貝特霍爾德·勞費爾一生致力于人類學、語言學、藝術(shù)學、博物館學,同時他還精通中文、日文、梵文、藏文、蒙古文等其他東方語言,是20 世紀上半葉重要的漢學家,與沙畹(édouard émmannuel Chavannes,1865-1918)、夏德(Friedrich Hirth,1845-1927)及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等人齊名。[7]
1893 年,勞費爾在柏林大學師從顧路柏(Wil?helm Grube,1855-1908)學習漢學。后者精通漢語、滿語、蒙語,對中國民俗和民間信仰頗有研究,著有《關(guān)于北京的民俗》(Zur Pekinger Volkskunde)、《中國皮影戲》(Chinesische Schattenspiele,1915,與漢學家夏禮輔(Emil Krebs,1867-1930)合著)等。在德國期間,勞費爾選修了閃語、波斯語、梵語、滿語、藏語、漢語、日語等多種東方語言,系統(tǒng)接受了語言學、人類學及考古學的訓練,這為其以后的漢學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1898年,受德裔美籍人類學家、美國人類學之父博厄斯(Franz Boas,1858-1942)的邀請,勞費爾從德國來到美國發(fā)展,至此開啟了他的漢學生涯。從1898年勞費爾第一次來到中國開始,他在中亞、東亞地區(qū)進行過四次探險,前后共計十年。
1898 年到1899 年,勞費爾參與了博厄斯發(fā)起并主持的“杰瑟普北太平洋考察”(The Jesup North Pacific Expedition),在薩哈林島(庫頁島)及東西伯利亞的阿穆爾(黑龍江)地區(qū)進行人類學田野調(diào)查。這是勞費爾的第一次中國考察。從1901年開始,勞費爾親自帶隊在中國進行了三次考察。第二次是1901年至1904年,勞費爾率領(lǐng)“雅各布·H.希夫考察”(Jacob H.Schiff Expedition),以搜集人類學實物資料為主,足跡遍布上海、江蘇、浙江、北京、承德、南京、武漢、西安、天津、山東等地。此行的藏品后來主要收藏于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中,共計10000 余件。[8]在 1904 年 7 月 8 日勞費爾與博厄斯的通信中,可以明確看到勞費爾計劃收集“中國北方地區(qū)喇嘛教碑文”拓片和“喇嘛教面具”。[9](P60-61)1908 年至1910 年,勞費爾開始了第三次中國考察。這次考察名為“布萊斯通漢藏考察”(Black?stone Chinese and Tibetan Expedition),主要區(qū)域集中在西藏、山西、陜西、甘肅、湖北、四川及新疆等中國西南和西北地區(qū)。勞費爾輾轉(zhuǎn)兩次入藏失敗,最后在其他省份的藏人生活區(qū)收集了大量的中國歷史文物與民族文物,后來藏于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中。1923 年,勞費爾再次率“馬歇爾·菲爾德探險隊”(The Marshall Field Expedition)來華。這次他的首要目的是在上海、北京等地為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收購古董。
除此以外,在這四次探險中,勞費爾沿途還拍攝了不少影像、錄制了大量中國藏族音樂、戲曲。就筆者目前所見,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中館藏了105 張由勞費爾拍攝的與中國藏族相關(guān)的照片。這些照片主要拍攝于20 世紀初的北京,其中部分涉及雍和宮里的場景、喇嘛、薩滿、藏戲等,可在博物館的數(shù)據(jù)庫中檢索。而音頻資料名為“勞弗特藏”(Berthold Laufer Collection.1901-1902),現(xiàn)藏于美國印第安納大學傳統(tǒng)音樂檔案館(Archives of Traditional Music)中,該館目前正在開展資料的數(shù)字化及研究工作。
勞費爾到達美國后先后擔任過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人類文化學助理(1904-1906)、哥倫比亞大學人類學和東亞語言講師(1905-1907)、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亞洲人類學助理館長(1908)、菲爾德亞洲人類學聯(lián)系館長(1911)、人類學館長(1915)等。1900 年,勞費爾還成為美國東方學會會員,1903 到1931 年則成為會長??梢哉f,勞費爾的中國探險活動直接受到了美國人類學之父弗朗茲·博厄斯的支持與鼓勵。在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中,還藏有勞費爾與博厄斯的通信。而勞費爾的收藏、研究及博物館建設(shè)活動也直接與博厄斯所倡導的文化相對主義密切相關(guān)。[10]
資助方東亞委員會曾直言,希望勞費爾的藏品能“以反映中國普通民眾生活的物品為主要收集對象。除了已經(jīng)收集到的編織品、刺繡、籃子以及木雕等外,還應(yīng)該多搜集一些織布、繩線、絲繡、染料等。當然,如果有農(nóng)業(yè)、木工、金屬、皮革以及漆器等樣例,那將再好不過了?!盵8]因此,可以發(fā)現(xiàn)勞費爾四次中國之行所收購的文物以考古學和民族學的藏品居多,其次才是歷史文物。
勞費爾四次中國之行收藏了數(shù)量龐大的中國文物。目前已知在美國各類機構(gòu)中共有約19000件藏品,這些藏品“時間跨度從公元前6000年到公元1890年,這其中包括:約1500件織品;5000件石刻摹拓本;2000 件考古物品;10000 件 18-20 世紀的實用和裝飾品。一些著名的東西包括:約400個石質(zhì)和玻璃鼻煙壺;130 個犀牛角杯;500 個木偶;1000個玉雕;30件早期鑄鐵物品;500件5-17世紀道教與佛教雕塑;400件漢代陶瓷制品;230件錫蠟制品;300 多件印刷品和招貼;300 件寵物用具,主要是養(yǎng)鴿子和蛐蛐的東西。”[6]這些藏品主要分布在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和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中,博物館已對大部分文物進行了編目及基本數(shù)據(jù)采集,并完成了數(shù)字化工作,目前可在數(shù)據(jù)庫中查找。
目前已知“雅各布·H.希夫考察”的文物主要藏于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中,該館將藏品按內(nèi)容分為日常生活、農(nóng)業(yè)、民間宗教、民間樂器、民間游戲、皮影、秧歌戲、醫(yī)藥、印刷裝訂以及各類工藝實踐(木工、搪瓷、陶瓷、漆器等)等。
目前,博物館已對其中6549 件文物進行了數(shù)字化,收錄在名為“勞費爾中國之行(1901-1904)”(Laufer China Expedition(1901-1904))的數(shù)據(jù)庫中并向公眾開放。其中又按“文化歸屬”將藏品分為“漢人”(Chinese)與“藏人”(Tibetan)兩大類。其中,“漢人”條目下包含文物6393 件,“藏人”條目下包含文物156 件。②據(jù)筆者統(tǒng)計,“藏人”藏品共涉及唐卡69件、面具33件、帽子23件、扇子9件、邦提克(thunderbold)6件、雕像6件、木塊3件、布片2件、版畫2件、粘土浮雕2件及藥材1件。
在這些文物中,唐卡與面具所占數(shù)量最多。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所藏400余幅唐卡,數(shù)據(jù)庫中只公布了69 件。這69 件唐卡以布面為材料,內(nèi)容以佛像居多,沒有標注出具體時代。依據(jù)唐卡的內(nèi)容,這些唐卡分別是:
釋迦牟尼(Gautama Buddha)11 幅;阿彌陀佛(Amitayus∕Amitabha)6 幅;綠度母(Syamatara)、白度母(Sitatara)、藥師佛(Bhaishajyaguru)及壇城(Mandala)各3幅;觀世音(Avalokiteshvara)、宗喀巴(Tsong Khapa)、戰(zhàn)神(War God)③、關(guān)帝(Kuan Ti)、拉姆(Lhamo)、閻羅王(Yama)、大黑天(Mahakala)、生肖(Sridpa'i Korlo)、白哈爾(Pehar)、金剛手菩薩(Vahrapani)、Dam Can及未知各 2 幅;佛頂尊勝(Usnisavijaya)、尊勝佛母(Ushnishavijaya)、大白傘蓋佛母(Sitatapatra)、大威德金剛(Yamantaka)、俱毗羅(Kubera)、馬頭金剛(Hayagriva)、文殊師利菩薩(Manjusri)、龍尊王佛(Nagesvararaja)、財神(Jambhala)、一對老夫妻(Aa Old Couple)、老人(Old Man)、張仙(Chang Hsien)、尸陀林主(Citipa?ti)、宗喀巴皈依境(Tsong Khapa Assembly Tree)、空行母(Dakinis)及韋陀(Wei-to)各1幅。
此外,數(shù)據(jù)庫中還公開了33 件面具。根據(jù)數(shù)據(jù)庫提供的信息及勞費爾的考證,這些面具包括:大和尚、黃天王、紅天王、蝴蝶麻、怒面、七爪面、六欲童子、鹿面、紅牛面、藍牛面、羅剎面、夜叉面、花白鬼套、白猿、和尚頭、美人頭、狗熊等等,每一類名稱勞費爾都給出漢字、拼音及藏文三種寫法。
針對豐富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舉辦過各類展覽及研究活動。④1991 年10月至11 月,博物館曾舉辦過“保護藏族文化:僧侶示范的現(xiàn)代工藝(藏族玩偶)”(To Preserve Tibetan Culture:Monks Demonstrate a Mordern Craft(Tibetian Dolls))展,共展出23件中國藏族文物;⑤2011年1月25 日至7 月17 日,博物館舉辦了“身體與精神:藏族醫(yī)藥畫,說明醫(yī)學知識與手術(shù)的唐卡藏品”(Body and Spirit:Tibetan Medical Paintings,A Collec?tion of Tangkas Illustrating Medical Knowledge and Procedures),共展出87件藏醫(yī)藥文物。⑥
1908年開始,勞費爾開始擔任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亞洲民族學部館長,該館主要藏有勞費爾“布萊斯通漢藏探險”藏品。“布萊斯通漢藏探險”原計劃主要考察西藏地區(qū),但由于當時中國政府限制外國人入藏,因此勞費爾無法前往西藏實地考察。但此行勞費爾仍然搜集到了不少中國藏族民族文物。
從已建成的“貝特霍爾德·勞費爾特藏”(Ber?thold Laufer Collections)數(shù)據(jù)庫⑦來看,該館已數(shù)字化 8530 件藏品。筆者以“勞費爾”(Laufer)和“藏人”(Tibetan)為關(guān)鍵詞,共檢索到785 件藏品。這些文物主要來自北京、青海、甘肅、四川、陜西等地,包括面具、藏族服飾、日常器具(如餐具、繩子、木板、槍、劍、皮包、荷包、皮箱)、儀式用具(鼓、杵)、雕塑(木雕、青銅像)、畫像(唐卡、木版畫等)、飾品(吊墜、耳環(huán)、發(fā)飾、腰帶、手鐲)、護身符、手稿、生物地質(zhì)(如獅子遺骨、粘土、石膏模具)等等。
在以上收藏中,面具占到相當大的比重,共有151 件。博物館將面具分為“藏戲面具”(theatrical mask)、“古代面具”(ancient mask)、“面具”(mask)和“鬼面具”(devil mask)四種。其中藏戲面具72件,面具70 件,均是在北京地區(qū)所得。古代面具2件、鬼面具7件,均來自四川。
從博物館提供的部分圖像來看,“藏戲面具”可分為人物面具和動物面具兩大類。人物面具包括的形象有綠天王(Green Heavenly King Maharaja)、白色的金剛(White Kin-kang)、財神(Kubera)、黃色的羅剎(Yellow Rakshasa)、小丑(Atsara)以及拉姆的侍從等;動物面具有:白色的猴子、黑色的狗、深棕色的騾子以及渡鴉等?!懊婢摺鳖悇t包括大黑天(Mahakala)、拉姆(Lha-mo)、普賢菩薩(Samantab?hadra)、遮文荼(Camunda)、多羅菩薩(Tara)等多種形象⑧。
民族文物承載著民族歷史與民族文化,把流失海外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重新介紹給中國學界,既能喚起學界對這部分文物的重視,也能重新建立起這部分文物與藏族之間的連接??梢园l(fā)現(xiàn),在美國各大博物館及機構(gòu)中藏有豐富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但中國學界對此卻所之甚少,并且缺乏針對性的研究。而作為著名漢學家,勞費爾及其藏于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和菲爾德自然歷史博物館的文物更是其中的代表。將該批散落在海外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重新介紹給中國學界,具有重要的意義。
首先,收藏于美國各大博物館或機構(gòu)中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可以與文獻同時作為基礎(chǔ)性資料,填補中國藏學研究中的不足。勞費爾先后在北京、四川、青海、甘肅、陜西等地收集近千件中國藏族文物,包括藏戲面具、服飾、日常器具、雕塑、畫像、吉祥紋飾、護身符等等。這些文物一方面可以視為中國藏族文化在實物方面的珍貴記錄,另一方面也可為今日的中國藏族研究開拓新資料。
其次,以勞費爾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藏品為例,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涉及中國藏族民間藝術(shù)、民間手工、宗教信仰、民間娛樂、民間醫(yī)藥等多個方面,而每一件文物往往又涉及民族史、服飾史、藝術(shù)史、宗教史、民間社會生活史等。因此,整理美國博物館所藏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極大地豐富了中國藏族歷史、地理、宗教、民俗等方面的研究資料,有助于加強跨學科合作。
最后,美國博物館對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的收藏及研究是海外藏學研究的重要部分,借助勞費爾對中國藏族民族文物的收集與研究,一方面可以考察早期美國藏學的研究歷史,另一方面還可以考察在“他者”視域中,中國藏族的物質(zhì)文化是如何被呈現(xiàn)、展示及詮釋的。這對于我們今天塑造中華民族中藏族的地方形象與地方美感,向世界傳播中國藏族文化具有重要意義。
[注 釋]
①本研究所謂之“中國藏族民族文物”主要指能夠反映藏族物質(zhì)文化和精神文化,并具有一定的歷史、科學、藝術(shù)價值的實物資料和影像資料。從時間上來說,既包括古代藏族民族文物,也包括近現(xiàn)代藏族民族文物。以勞費爾的收藏來看,則主要是近現(xiàn)代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
②據(jù)紅音的統(tǒng)計,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共有2579件中國藏族藝術(shù)品,其中唐卡345 幅。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官方數(shù)據(jù)中,稱約有近2800 件中國藏族藏品。詳見紅音.美國紐約及附近地區(qū)博物館館藏藏族藝術(shù)品介紹(壹)[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93(3)。
③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對此的標注為“戰(zhàn)神?”。
④展覽中所展示的中國藏族民族文物,并非全部來自勞費爾的收藏。如“身體與精神:藏族醫(yī)藥畫,說明醫(yī)學知識與手術(shù)的唐卡藏品”中一些藏醫(yī)藥唐卡即來自其他人的捐贈。
⑤https:∕∕anthro.amnh.org∕anthropology∕databases∕common∕proj_catno.cfm?proj_id=390¤t_record=1。
⑥“Body and Spirit: Tibetan Medical Paintings Opens at the Museum”,https:∕∕www.amnh.org∕explore∕news- blogs∕newsposts∕body-and-spirit-tibetan-medical-paintings-opens-atthe-museum。
⑦“Berthold Laufer Collections”,https:∕∕www.fieldmuseum.org∕node∕5066。
⑧筆者學識有限,另有一部分未能辨認的形象為Dakhiraja、Kun-lgan-ma、C' u-srin-gdin-can、Sen-gei-gdin-can、d-Pal-gyi-yum、Klu-mo-dar、b-Lo-lzan-ma、Bod-k' ams-sky?on、Bla rta cig-ma、Yar-mo sa-ya、Zugs-la gran-ma、C' osrgyal、Dal-bu t' sard-dgu、Pa-na-mo、Bhago-pa-ma、Trang cis dya、Rub-tu-dga、b De-ma dge-ma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