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 篤
夜晚,最后的列車遠去,站臺空無一人。時間如冰一般凝固在站牌上,一動不動。
逃逸的現(xiàn)實主義,涌入車站。燈光不滅,堅守仍在。
墨染的天空,虛構(gòu)一只黑色的麻雀,落在零線之上,眺望北方。
暴雪讓一朵染白的玫瑰,苦苦等待無家可歸的人。
或許,你將艱難地沿著鐵軌行走,這條路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車站不是港灣,此時的相遇,有可能是彼此永不再相見。流水的乘客,鐵打的車站,似乎是一道難以修改的景致。
漂泊,一個永恒的命題,在下一站還會繼續(xù)上演。
在月光強行進入窗欞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節(jié)能燈一直開著,強烈對比之下的光,已經(jīng)占領了城市的夜晚。
或許,我們都曾記恨黑暗,所以才把黑暗當作惡的來源,可是惡的來源不止一處。
在窗戶未曾打開之前,那些被偶然書寫的窗簾,雕刻著無法穿透的記憶。
而你,在巖石上游泳,在夢中寫詩,在不分晝夜的天空下發(fā)呆。
窗內(nèi)一世界,窗外一世界。被放大的瞳孔,似乎可以看清一切?
扶窗而視,遠方的事物很近,腳下的事物很遠。
昏暗中,窗燈亮起,所有的真實都變成虛無,而所有的虛無又都進入了現(xiàn)實。
閱讀,是一次歷險。
從荷馬史詩的神話中遇見生死、愛情。再單純的世界,都有戰(zhàn)爭。
從博爾赫斯的眼睛里,洞見智慧之光。再黑暗的世界,都有光芒。
從馬爾克斯的煙斗中,看破孤獨。再封閉的世界,都有敞開的口子。
讀什么,為什么讀,很重要。
當你弄明白這些的時候,那么閱讀的法則,也就會像楔子一樣,進入你的夢。
合上書本,開始你的馬拉松吧!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白云即虛無。晴空萬里,白云帶我們走進一個未曾規(guī)劃的天空,飛鳥云集,萬物裸露。
天空即詭秘。包容萬象的胸懷,深藏一切功與名,所以才有了“神馬都是浮云”的喟嘆。
白云之下,萬物生長,這是命定的秩序,也是對美好世界的向往。
白云之上,波濤洶涌,是另一個國度,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道有黑白,云有烏白,被顏色渲染的二元空間,非此即彼顯得無比正確。
基金項目: 2018年湖南省普通高校教學改革研究項目:“新工科”背景下高校工科專業(yè)的計算機基礎課程體系改革與教學模式創(chuàng)新研究—以湖南省獨立學院為例。
可是,世間豈止黑白。
我看見城市廣場的青銅雕像。莊嚴、肅穆。云,漫無目的地飄著。
隱藏在事物背后的一切,任何抽象的詞匯都無法描述。
現(xiàn)實的怪誕與先死者的博物館,在喪失記憶功能之后,開始懷念。
游弋在黑色的河流中滌洗靈魂,搭乘藍色木筏,漂泊、走遠。
歲月的青銅,在玄武巖上扎根,并且寫下關于生命的天書。可供朝拜的神靈,是最遵循抽象法則的。
時間的暗喻,不可多說。
路在路中,心在心間。此在在此,彼在在彼。
人生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會在路上,而我們僅僅是時間的過客。
我的玫瑰,遞給了誰?我的煙卷,遞給了誰?熟人或陌生人,他們是誰,已然不重要。
北方之北,雪掩埋了道路;南方之南,水淹沒了道路。但道路仍在腳下,不會偏離。
道路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結(jié)局或開始,源自一場靈魂的械斗,鷓鴣哨響起,明天并不遙遠。
我知道,我一直在路上,有人也會遞給我玫瑰和煙卷。
眾生在夜色中懺悔,幽琴獨響,命運進行曲的自白,悄然而至。
那等待書寫的梵音,比一道光更有價值。
誰來救贖,前生的罪惡?或許,黑夜的畫筆,已將浮世收入麾下。
星空可以仰望,大地可以俯瞰,山川與河流的纏綿不休,那些淡忘的事物,會被再次銘刻。
即將融化的冰雪,重新凝結(jié),即將逝去的黑夜,重新被染色。
我想要和一切悖逆和解,虛無之物,卻從不愿遠離。
月亮升起,霧做的佛像肢解,洗凈的靈魂,在孤云中休憩。
秋天即將用盡,雪,讓時間停滯。道路結(jié)冰,焦慮不安的鼴鼠在運輸最后的糧食。
冬日太近,也許一陣風,就可以控制脆弱的生命。又或許,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何找到活著的理由,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你有何愿望?森林沉默,荒蕪已無意改變自己,假如野草返青,你是否還會逃離?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筆記本,在零下五十度的冰窖里萌發(fā)新芽,生命總有些時刻,會重燃希望,哪怕是塵封在地殼深處的秘密也會遇見藍天。
我竭盡全力,只為尋覓一份安寧。
通往春天的列車閃爍著光芒,下一站一定不是荒涼。
仿佛有風掠過,野火蔓延,落葉之下的泥土,愛上了枯黃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