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田
我從黑暗中醒來 饑餓的寧靜比我還要悲傷得多
紅土高原的一陣風卷走了會說話的石頭
湖面上水波翻卷著遠去的鐘聲 你為什么不再喧嘩
要沉思在冷漠的信仰中 讓內(nèi)心的鏡子沉默風化
如此的孤獨阻撓著我的欲望 站在湖邊
我始終保持著對水的敬畏 誰的品性使身旁的紅河
有了陰影 暴力的言辭讓我這把老骨頭不能腐爛
明亮的月光下 我和玄武喝著美酒說著粗話
暗潮洶涌如我體內(nèi)的河流 反射的火焰在水中回旋
除了吼叫就是沉默 難道我真的
要在思念中向著一棵沒有結果的樹哭泣 回憶
一生的愛與恨 我萬萬不能 就此喪失做人的底線
在個舊 面對如此境界之水 我怎能成為歲月的標本
還是一陣風讓我陷入一種無法言說的饑餓之后
熱血澎湃 墨守成規(guī) 我必須告訴世界 告訴人類
地球上的金湖 你本身就是一方超越的極品神硯
強烈的陽光刺傷了我眼睛 無形的天空
在柴達木盆地流動 我無意識地注視著赤裸的你
猛烈的震顫使我的血燃燒起來 野鴨和不知名的水鳥
成群結隊地撲向你 黑壓壓的耗牛和羊群也向你移來
我不敢用我傷口太多的手撫摸你的秀發(fā)和皮膚
此時的我只能向著你身旁的紅柳枝條仰望
我知道你是一匹狂奔在暴風和沙塵中的野馬 如此深邃
而我丟失已久的內(nèi)心卻永遠無法找回 我如此凄涼
那些曾經(jīng)在這里流連的詩人認識你談論時
我不僅發(fā)現(xiàn)你玫瑰色的光芒 還發(fā)現(xiàn)你陰影的胸膛
也高高挺起 由此我的內(nèi)心又多了一種憂郁 多了
一種難以治愈的疼痛 像擱淺的沉船無言無語
我站在你的面前閉上眼睛時 一種貪婪的欲望躍入體內(nèi)
律動的血液升騰為一種旋律正溶解著我的瘋狂
是你緩慢而又頑強的倩影將我的形象淹沒在荒涼中
瞬間 我花白的胡須變瘦 而你——柯魯可湖青春依舊
海風黯淡了日月灣的海岸線 綠色的椰子樹
凸現(xiàn)于空曠 我獨自漫步在沙灘上聽海浪的喧嚷
也許是我曾經(jīng)有過太多的悲痛欲絕直到現(xiàn)在
我對生活并不充滿信心 是因為現(xiàn)實的誘惑太多嗎
站在大海面前 我反而覺得自由里的罪惡更可怕
一想到人世間的丑陋 我的內(nèi)心就會升起憂愁
月光下的大海坦露著胸膛 海風穿堂而過
潮起潮落 我獨自坐在森林客棧的船木板凳上
與大海對視 我不相信大海會枯石頭會爛
看見擱淺在沙灘上的漁船 我想起了悲歌
海面上的反光 讓我在盲目的痛苦中一無所求
今夜時間沉睡在日月灣的波濤里我把憂傷
和海南玉液椰子汁 連同黑夜一口咽了下去
所有的欲望 以及漂流在海上的帆影都變成夢幻
假如這里的白云變成玫瑰色 誰能想到
我還會在那團濃霧里醒來 也許來到這里的人并不知道
人生最可悲的是活在當下 沒有充分的自由
時間跑得這么快 而我萬萬沒有想到觀景臺的風云
變幻無常 不知為什么在長廊我顧不上好好欣賞風景
而是呲牙咧嘴地回憶往昔的歲月杯盞無酒
幾個孩子跑著喊著 她們的喊聲像圣歌點燃我的沉默
并迫使我在甜美的陽光中愛撫花的光環(huán) 吮吸
潔凈的空氣 是這里的風清洗著我的血液
在風與黑暗之間 我的身影不能傾斜 令人
迷醉的黃昏無法改變隱秘的話語我愛這里的一切
說此話語的我沒有一點傷痛 只有深遠和永恒的向往
這血紅的落日怎么這樣凝重 泛著血的光芒
如青藏高原八月的油菜花 怒放得如此燦爛
從遠方趕來的蜜蜂 怎肯沉睡湖畔的草灘上
放牧的藏族少女和吃草的羊群 像格桑花一樣開放
也許當大地 穹蒼 空氣和整個世界不曾存在時
那時只有寧靜著的你還能守望這方凈土嗎
在時間的最深處 那些始終堅持懷舊的事物
和一頭牦牛在尋找著水源 誰的想象讓熱氣騰騰的高原
變成銅器風俗和宗教 只有這樣高貴的品格
才有可能在原始的滔滔洪流中 發(fā)出火花
我知道這里的一切都是因神靈而降生 呼嘯的風
讓我的心靈充滿美好的情感 我此時必須把頌歌
獻給高原的太陽 獻給青藏高原復蘇的生命
誰說青海湖是大自然的一滴淚珠青海湖理所當然
應該是我們精神之上的一面明鏡位居世界首位
開滿湖畔的油菜花和藏在水里的鹽都可以證明
青海湖本身就是天堂 在給人間造福 更是詩人們
靈魂向往的圣地 陽光下的我站在青海湖邊沉默
直到我覺得我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枯竭直到
我不再認識我自己 直到我自己變成讓人嘲笑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