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曦元
簡單用了早餐,徑直向山邊走去。這一天我欣喜至極,結束了一年繁重的任務,從好似烏云籠罩一般的另一個世界脫身出來,觀賞這番仙境,便可做喜聞樂見之處。
拂曉,山邊的第一道光淡雅地照在白漆柵欄上,呼吸著外面夾雜著兩分白沙香與泥土的空氣,放眼望去,連綿起伏的山巒波濤、海岸回塘映入眼簾,簇新的漁船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海岸線四周,歡快地上下浮動,漁村的斜頂木屋沿著山坡鱗次櫛比,此時人們尚未開始一天的灑掃庭除,一切都是那么和諧寧靜。遠方縹渺著知更鳥和海鷗的啼鳴。
一路走下去,村中漸漸開始熱鬧,晌午,已爬到山腳,遙望著碧藍的海邊,滿目盡是琳瑯的美麗房屋和熙攘的人群,談笑風生不絕于耳。這一切也許與我“異體同心”,同樣輕快吧。
山頂樹林里,陽光正散射在鋪滿綠草的地上,一家木板式的茶館立在兩棵樹中央,這座山并不高,推開半掩的門,沿著青石磚一路向里走,就看到了另一邊的海,后院成片的木槿花里,一個中年男人抬了抬頭,微笑著:“來喝茶嗎?”這不禁使我更加愉悅,我向來是愛茶的,本以為在這樣的海邊,只有魚蝦蟹貝之類的“葷腥鮮美之物”可以品味一番,卻未曾料到還可以有茶喝,愈加興奮了,那人放下了手中的花草,和我淺談了幾句,便去后房取茶,儒雅之士我見的不少,唯獨他最清淡,原來他也是在城市里住的,到了中年,無所可做,就在山頂建了茶舍,他說這茶舍已經(jīng)幾年來沒有人光顧了,只有在木板房里孤獨地徘徊。自古至今善于自修的人,無不是像他這樣的,敬佩而羨慕自心中油然而生??粗巴獾闹褡樱叶啻涡牟挥芍鞯叵氲胶退粋€摯友,但又未曾伸出手去,我怕的便是常來喝茶,攪亂了茶社里的寧靜安詳,想到這,我真又有些低落。
我和他提到了許多名人作家、賢臣雅士,他不經(jīng)意間笑了笑:“人這一生啊,貴在做好自己的事情,人都像時間里的一粒沙,甚至肉眼不可見,只是稍有些留影罷了?!彼谖覍γ?,和我品茶,閉目說著:“沙子之所以能積攢成沙漠,就是因為時間的流帶走了不少沙,在地上鋪開,不必要太高調,因為一塊巨石有可能削減萬里平沙的景色之美。”
我們一直從正午到午后一直談到太陽西墜。他送我下山,向客棧走去,一路上,夕陽依然折射在白漆柵欄上,回首望去,連綿起伏的山巒波濤、海岸回塘映入眼簾,簇新的漁船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海岸線四周,船頭向著山頂上下浮動,漁村斜頂木屋上零零星星的綠瓦沿著山坡,折射出茶社的影子。此時茶社的那位先生結束了一天的勞作,一切都是那么和諧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