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的五味果

劉小軍

有人說男人是土，女人是水，水土結合在一起就是美好的愛情;男人的前生是亞當，女人的前生是夏娃，亞當與夏娃結合在一起就是人類的化身。

你相信愛情嗎？人類最美好的事物不外乎愛情，民間有一句經(jīng)典的話，大概意思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得到了的會不珍惜。幾十年過去了，到現(xiàn)在我還在眷戀、牽掛、惦記初戀的那個她。

回憶往事，近在咫尺。時間穿越到20世紀80年代初期，那時，我參加了公務員考試，被某縣一個山區(qū)稅務所錄取，當了稅務干部。在那個年代，沒有大學文憑，不是干部身份，要娶一個理想的妻子是非常困難的。之前，在我準備參加高考時，突然，有位姑娘闖進了我的愛情世界。她是低我一屆的小學同學，在本縣某個鄉(xiāng)政府當廣播員，并且生活安逸。我們的父母是老同事，關系很好，所以我們到了青春期就有了朦朦朧朧的愛意，可是我從小就膽小，見了女孩子很是靦腆，愛一個姑娘不敢表白出來，只能將愛情深埋在心底，從不袒露心跡。

有天下午，她主動上門來找我聊天，我正好在家里認真復習功課。我聽見有人敲門，下意識想去開門，誰料我的母親從門縫里發(fā)現(xiàn)是她，非常生氣，就是不允許我開門，我父親還是通情達理的，他從一個男人的角度理解了我，主動把門打開，熱情歡迎她進屋。我想，母親可能是擔心她會影響我學習，可以理解母親，畢竟我那時候沒有工作，前途渺茫，根本沒有本錢，也沒有心思去談情說愛、享受生活。但是，在那個年代，一個文靜、知書達禮的姑娘到男孩子的家里是需要膽量的。我不由自主地把功課放下來，熱情地把她迎進家里，然后倒一杯春茶，陪她聊天、喝茶。但畢竟有大人在身邊，她不敢大聲說話，我卻從她溫柔的表情，舉手投足間的眼神里感受到她對我濃濃的愛意。實話實說，那時候，人們的思想還比較保守，說到談婚論嫁就很害羞，明明是愛上哪個姑娘或者是小伙子，卻習慣說反話。而現(xiàn)在居然有一個姑娘主動上門來，我的心里忐忑不安。要不要對她表白情愛？唉，不敢，一旦兩個人墜入愛河而不能自拔，想結婚了怎么辦？會不會影響學習？但如果不表白，將來被別的男人搶去做老婆了怎么辦？左思右想，心有千千結。

就這樣，我們稀里糊涂聊了一個下午。母親發(fā)現(xiàn)我們從小到大有一定感情基礎，看出了我們的心思，也就不再說什么了，決定留她吃晚飯，她羞答答地說家里做好了飯，借機會就回家了。接下來的日子，對于一個小青年來說意味著煎熬，每當拿起書來，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她的影子趕也趕不走。父母親非常擔心我會因此影響學習，她再來我家時，父母總是謝絕。

半年過去了，高考成績出來，我名落孫山。過了一個月，父母得到全國招考稅務干部的消息，就立即告訴我，讓我參加考試。我憑借積累的知識，以及多年的考試經(jīng)驗，只復習了一個星期，就順利通過了考試。之后的體檢、政審也都順利過關了。二個月以后就被分配了工作，那個時候父母身體不好，就把我留在了離家近的鄉(xiāng)稅務所工作。她得知我當了稅務干部，欣喜若狂，并來信祝賀。在信中，她羞羞答答地表白了對我的愛，同時又回憶小時候在一起捕魚、打獵、砍柴、挖冬筍、摘野果的情景，還有她現(xiàn)在的工作環(huán)境、學習環(huán)境、生活環(huán)境。

那個年代，公休假一年才一次，一次休七天。公休假不是每一次都能夠見面的，見面以后也沒有在一起吃飯的概念，只是在月光皎潔的晚上，邊散步邊欣賞荷塘月色……

花開花落，整整三年，每月一封信。第三年底，她突然來信說：“哥，不好意思，我家里不太同意我們談戀愛，因為我們兩家大人既是老同事又是老朋友，沒有新鮮感，我們兩個人工作地方又相隔太遠，你看看，你已經(jīng)在山溝里工作了三年都調不到縣城來。人都很現(xiàn)實，不在一起，日子怎么能夠甜甜蜜蜜呢？以后又怎么培養(yǎng)小孩？一個女人在外面有多么艱難你知道嗎？”我當時的感覺猶如晴天霹靂，眼淚止不住地流淌。初戀就碰到了難題，以后還要不要鼓起勇氣追女孩子呢？我想不通這件事情，就找到了我的知心地理老師訴苦。地理老師41歲了，沉穩(wěn)又老練，他安慰我不要心灰意冷，要鼓起勇氣繼續(xù)追，看看她有沒有什么需求，投其所好。我茅塞頓開。等她休公休假回來時，直接去她家里。從談話中得知，她想要參加成人高考，卻沒有課本資料。我本來也準備參加成人高考的，但是為了心愛的姑娘，就把唯一一套課本送給了她，并且她每次回來我都親自給她輔導功課。最終，她如愿以償考上了當?shù)匾凰鶎？茖W校的政教系。之后，脫產(chǎn)讀了三年，畢業(yè)后分配到一所職業(yè)大學學生處當老師，后來當了學生處長。

我工作七年以后，調到了她所在的那座城市工作，距離她單位不到五公里。一次，在她單位相遇，兩個人隔了幾年沒有見面，既熟悉又生疏。她先開口了：“怎么這么巧，軍哥，你來這里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我忙說：“我是來參加培訓，準備考會計師的?！彼挷徽f，把我?guī)У綍嬇嘤柼庮I導那里說我是她同學，免費給我培訓一個月。隨后，她請我到她家了里吃午飯。到了她家，我發(fā)現(xiàn)一個男人坐在客廳看書，旁邊一個三歲左右的男童在玩兒玩具，什么都不用說，我的眼睛已經(jīng)告訴了我發(fā)生的一切。她大大方方地介紹說，這個是她老公，那個男孩子是他兒子。又告訴她老公，說我是她的發(fā)小、老鄰居、老同學，吃飯的時候彼此顯得很尷尬。當時，她不敢問我婚姻情況，直到后來她才從她姐姐那里知道我也是一個三歲女孩的父親了。

歲月會沖淡一切，如今，我們有了各自的家庭，隨著時間的推移，感情就會慢慢淡化。生活的真諦告訴我，本來就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過了二十年，我又與她在公交車上相遇，她鼓起勇氣告訴我，她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問她：“父母去世為什么不告訴我？”她說：“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告訴一個毫不相干的男人，我早不屬于你了，你徹底把我忘了吧……”又是一個晴天霹靂，不能自拔的我，才終于從初戀的夢中清醒過來。是啊，過去的已然過去，再刻骨銘心的初戀也要忘記，何必再執(zhí)迷不悟呢。余生，我要好好地珍惜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