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0年是“十三五”收官之年,也是人民法院信息化3.0版建成,全面支撐審判體系和審判能力現(xiàn)代化之年。立足于此關鍵時間點,本文擬在歸納“十三五”期間智慧法院建設成果的基礎上,針對智慧審判這一專題部分,以訴訟價值為視角,通過回歸訴訟原理的方法,重新審視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中的應用及限度,力求為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領域的發(fā)展路徑和規(guī)制方法等提供些許建議。
關鍵詞:人工智能,司法裁判,訴訟原理
一、人工智能裁判應用及研究現(xiàn)狀
人工智能技術在司法裁判領域的應用,其直接目的在于提高司法效率,解決法院所面臨的”訴訟爆炸”、案多人少的實務難題。但隨著科技的發(fā)展、政策的支持以及實踐的推動,我國人工智能裁判應用在某種程度上實現(xiàn)了“彎道超車”,在司法領域呈現(xiàn)出各領域、全方位普遍化適用的勢態(tài),逐步在司法決策智能化、訴訟監(jiān)督全面化、訴訟權利保障實效化等方面發(fā)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可否認,人工智能是提升司法質效的重要方法,也是助力于我國司法裁判中法律適用水平全面提升、人民法院整體發(fā)展開辟新路徑的重要方式。但隨著人工智能的快速發(fā)展和對司法裁判領域的不斷深入應用,諸多理論、實踐問題日益凸顯出來。在理論層面,譬如人工智能司法應用的法理基礎、法律倫理建構,算法的性質是什么、算法輸出結果是否具有正當性、價值判斷運行邏輯及對審判中心主義的沖突等。在實踐層面,譬如數(shù)據(jù)不夠全面且處理不完全、電子卷宗同步生成不均衡且表層化、類案智推過于泛濫且精確性不高、量刑預測參考價值不大且差距明顯等。①理論界與實務界也對此開展了廣泛的討論與思考。
二、正確認識人工智能裁判風險的性質
雖然當下研究已對人工智能裁判所帶來的風險進行了深度剖析,如在訴訟構造失衡的加劇、法官主體地位的沖擊、當事人訴訟權利的影響等方面。學者也對此風險規(guī)制理念及路徑展開充分的探討與構建,如確立算法的歸責原則與規(guī)制機制、限制人工智能裁判的范圍、保障人工智能裁判中律師參與權等。應當注意到的是,上述風險并非為人工智能裁判所特有,訴訟制度改革過程中的其他具體措施同樣會產(chǎn)生以上問題,不應把此等風險過度歸屬于人工智能裁判,夸大其應用風險性。那為何人工智能裁判會產(chǎn)生如此廣泛的擔憂與質疑呢?主要原因在于人工智能的智性,對數(shù)據(jù)的處理與應用、算法的高效與復雜,遠是人類主體力不可及的。人工智能高效率對其他價值的擠壓、侵入,人類主體尚未做好萬全的應對措施。同理,人工智能裁判所造成的訴訟體系沖擊也是司法機關及工作人員在享受訴訟效益快速提升的同時所不能避免的。每一次訴訟制度改革或是對訴訟構造主體權利的選擇與完善,或是對訴訟價值的平衡與側重,均是對以往訴訟體系的變動。即對人工智能裁判應用的規(guī)制也可從訴訟價值理念出發(fā),回歸訴訟原理層面進行分析、解決。
三、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中的規(guī)制路徑
回歸訴訟原理層面,從訴訟主體構造與訴訟價值理念出發(fā),可以通過訴訟主體架構,即審判權、訴權方面以及算法和適用類別四個角度進行具體規(guī)制,促進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領域合理運行,繼而推動法治實踐效果的高效提升。
(一)審判權層面:確保法官的主體性、主導性、獨立性
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領域的應用,不論是事務性工作處理還是司法決策性判斷,都應當首先明確人工智能的工具性、輔助性定位,確保法官在審理過程、審判決策中的主體性、主導性、獨立性。一方面,在審理過程中,法官作為司法裁判主體對案件審理進行引導,歸納涉訴雙方的爭議焦點、引導涉訴雙方理性辯論、具體訴訟節(jié)點的省略、增加等程序性事件應當由法官綜合評價決定。另一方面,對于事實判斷、價值平衡以及說理釋法部分應由法官作出。
(二)訴權層面:保障當事人參與性、平等性
人工智能應用于司法裁判可能對既有的訴訟主體結構產(chǎn)生沖擊,難以形成“對峙”局面。故為平衡訴訟三方,可從確保律師在人工智能裁判過程中的有效參與、提供專業(yè)人士的幫助方面對當事人訴訟權利予以補強,進而實現(xiàn)訴訟結構的重新穩(wěn)定。另外,在結合公眾對人工智能裁判的理解度、接受度以及案件類型差異、復雜程度的基礎上,尊重當事人對人工智能裁判應用的選擇權,不得強迫當事人摒棄傳統(tǒng)訴訟方式、進行信息化訴訟。最后,對于人工智能參與的司法決策,不論是其單獨作出還是人機協(xié)同下的作用結果,司法機關及工作人員應當對人工智能的參與內容、限度以及其對人工智能決策結果的參考內容、程度展開詳細說明。
(三)算法層面:公開、裁決、歸責、救濟
基于訴訟程序的公允性與訴訟結果的正當性,有必要構建人工智能算法審查制度。對算法的規(guī)制,可以算法本身運行邏輯為基礎,結合法律手段和社會治理方式從事前、事中、事后三個階段進行不同角度的規(guī)制。
首先,在事前預防階段,可從算法自身設計開發(fā)與準入條件入手。算法在設計開發(fā)之初,應具有自動記錄事件的功能且能確保在整個生命周期中可追溯,作為日后進行算法歸責的證據(jù)基礎。算法系統(tǒng)的供應商在進入市場之前應應國家主管部門的要求進行一定的審查、驗證與評估,提供該算法系統(tǒng)的必要信息和文件予以證明。其次,在事中投入使用過程中,應對算法制定定期監(jiān)管與不定期裁決機制。在訴訟當事人對應用算法提出質疑的情況下,可由專業(yè)的算法裁決機構基于“算法真是原則”、“算法平等原則”和“合法原則”完成審查與評判。最后,在算法運行結果輸出、應用的事后階段,對算法決策制定相應的歸責、改進機制??梢运惴ㄟ`法與判決結果是否存在因果關系確定錯誤判決的歸責主體,根據(jù)侵權行為的性質、嚴重性和持續(xù)時間及其后果確定對利害關系人的賠償數(shù)額。
(四)適用類別:類型化、一審案件
人工智能裁判既有的法律邏輯體系是根據(jù)業(yè)已發(fā)生的判例事實以及當時的法律規(guī)定共同建構而成的。②但由于算法是對既往判例事實數(shù)據(jù)化、結構化進而形成對應“判決邏輯”的結果,若適用以往的經(jīng)驗邏輯對新型案件、法律變動下的案件事實、法律適用進行提取、選擇完成具體判決,勢必會導致判決錯誤。另外,人工智能裁判“判決邏輯”也難以使審級制度發(fā)揮其應有的功能。使得上訴制度淪為變相的一審終審。因此,鑒于人工智能裁判系統(tǒng)的判決邏輯局限,應在類型化的一審案件中進行人工智能裁判技術革新實踐,以在人工智能裁判系統(tǒng)良好運行的同時保障當事人訴訟權利與判決正當、公正的實現(xiàn)。
五、結語
盡管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智能化進程中仍存在諸多問題,但不能無視其客觀存在的遠大應用前景。欲實現(xiàn)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中正當、高效運用,關鍵在于其建立在訴訟原理基礎之上,契合訴訟主體構造與訴訟價值理念,才能正確優(yōu)化司法裁判智能化的頂層設計,使得人工智能在司法裁判領域內發(fā)揮更大的作用。以訴訟主體需求為人工智能裁判項目開發(fā)和已有項目完善落地的邏輯起點,在充分反思傳統(tǒng)司法理論的基礎上,探索科技與司法的有機結合,推動司法文明信息化建設、實現(xiàn)科技應用于司法裁判的“服務人民群眾”的首要目標。
注釋
①葉鋒:《人工智能在法官裁判領域的運行機理、實踐障礙和前景展望》,載《上海法學研究》2019年第5期,第373-375頁。
②陳甦、田禾:《中國法院信息化發(fā)展報告》,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1年版,第106頁。
作者簡介
張穎(1998年——),女,漢,法律碩士(法學),西北民族大學,不區(qū)分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