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小戎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接觸到了效率:假如兩個工人三天能制造300個螺母,18個工人能修一條2000米長的路……
但現(xiàn)在大概變成了一個工人按動按鈕,機器一小時制造了1000個螺母,幾十個工人駕駛壓路機……在更短的時間內完成更多的工作,這肯定是提高、是進步。但效率被提高的同時肯定有什么遭到了擠壓,行進速度快就看不清風景,閱讀速度太快就掌握不了內容。
有哲學家說:“硅谷的人知道,要想賺錢,就要找到人們的痛點,幫人們解決麻煩。
比如打車軟件讓你不用在街上帶著不確定的希望打車;支付工具讓人們無須攜帶錢包、取錢、找零;到書店買書很痛苦,于是有了可以一鍵購買的電子閱讀器;手機下單讓你無須跟服務員互動……但生活中最令人感到充實的方面,一定是效率低下的,或至少是無關效率的。
如果被描述為高效的朋友、父母或情人,你會感到沮喪,不是嗎?”打籃球進球越多越好,但如果單純追求進球,大概會被稱為“進球機器”;創(chuàng)作越多越好,但不能簡單地自我重復;旅行時多看幾個景點是好的,但如果只追求拍照打卡,跟沒去過差不多。
學者們說,在崇拜效率的年代,我們要意識到傳統(tǒng)的低效率做法的好處。
愛德華·特納在《效率悖論》一書中說,比起在筆記本上手寫,大學生用筆記本電腦做筆記的速度更快也更清晰。
但實驗發(fā)現(xiàn),記筆記時效率相對較低的學生,在考試中的得分要高于使用筆記本電腦的學生。
太追求效率可能會損害我們形成記憶的能力,而記憶會幫助我們以后更有效地利用信息。
如果我們想學到什么,我們就必須付出足夠的努力,才能將其轉化成自身的知識積累。這就像在體育鍛煉中一樣,對大腦和肌肉來說,必須經過反復鍛煉才能形成肌肉記憶。
用筆記本電腦做筆記的學生通常會盡可能地按照字面意思復制老師的話,由于手寫筆記無法跟上老師說話的速度,手寫筆記的人不得不辨認和復述老師的主要思想,這對掌握課程內容有更大的幫助。
電子書在傳輸、復制、檢索時效率更高,讀者讀電子書時能更好地關注細節(jié),但閱讀印刷文本有助于更廣泛地理解一部作品。
看過電子設備上信息的受試者在低層次的記憶方面表現(xiàn)更好,在印刷品上讀到同樣數(shù)據(jù)的受試者能夠更好地展現(xiàn)更高級的理解記憶。類似地,電子地圖能更好地提供關于特定地點的信息,但看紙質地圖時,可以將特定地點置于更廣泛的范圍內。
有些低效的做法已經過時,卻成了奢侈品和時尚。
科技記者戴夫·羅森伯格說:“奢侈品,尤其是手表……是硅谷向往高質量精雕細琢的手工工具、服裝和配飾的微妙追求的一部分……當普通人期待最新的未來主義身份象征時,技術未來主義者卻在復古。”其他勞動密集型工具也是如此,比如,手工鍛造的廚師刀大受歡迎。
美國作家麗貝卡·索爾尼在《浪游之歌》一書中說:“如今多數(shù)工作不再要求體力,肌肉反而成為身份的象征,肌肉是過時的美。
健身時,運動的效率指卡路里的消耗高速發(fā)生,這恰恰是工人目標的反面?!惫室庀鹿Ψ蛉ブ圃煲粋€無用的東西的人都有誰,賽車手、業(yè)余園丁和廚師、寫游戲之作的作家?